“啊,你来了。”古晴空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只是停下了拿点心的动作。
“对不起。”宴厌道歉,却停在门边,不再前进一步。
这俩玩意干什么呢?距离产生美,怕靠近了把自己看瞎了?
宋雁与颇为霸气地走上前,强抢民女一般地把宴厌拖到了古晴空身边的椅子坐下。
宴厌坐下,却宛如小媳妇一般,埋着脑袋当鹌鹑,看样子恨不得再蒙个面纱钻到床底下去。
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题外话:“如果你想拿到契约,我可以帮你,小少爷。”
“为何帮我?”宋雁与一愣。
毕竟方才宴厌还一副恨不得把他杀了祭天的样子……
“我不希望你久留这里。”宴厌抬起头,看着宋雁与,“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懂。宋雁与点了点头。
“什么办法?”晏归和走了过来。
“我看了半日,见父亲并无动作,想来是打算敷衍你们,就这么拖着,让你们知难而退。但若是无功而返,想来也不是各位少侠的本意。如果要说动我父亲,其实也不难,只要你们展现出实力,答应我父亲让我同你们出门历练,想必作为交换,我父亲会答应的。”
“这也不难。”晏归和盯着宴厌脖子上晶莹剔透的玉坠,答道。
“还有,父亲一直想让我继承观主之位,上上下下帮我收买了不少人心。宋雁与是清平帮的小少爷,身份特殊自不必说,这位和清平帮小少爷前来的晏道长,想必身份也不会普通。如果你们和我另外立下契约,答应助我登上观主之位,这二者的筹码叠加,事半功倍。”
“嗯。”晏归和随口应道,“还有吗?”
宴厌缓慢地抬起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应道:“没了。”
“所以,你想要登上观主之位的契约,外加在各大帮派面前露脸的机会?”晏归和笑了,随后脸色一变,“你这玉坠,倒是绿得可爱,可爱得发蠢。”
他嘴上还说着话,手迅速地拽下了玉坠,“真话符、传话符加傀儡符,果真是好东西,可惜在座的并非眼拙之辈。”
宋雁与猛地瞪大眼睛。
怎么,感觉被拐弯抹角地骂了??
“加这么多东西,宴观主也不怕把你折腾傻了。”玉坠被丢到桌子上,古晴空面色阴沉地拿了起来,宋雁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玉坠在他手中化成了黑烟,消散了。
宴厌就猛地咳嗽起来,咳嗽声还未停,他就开口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是……我父亲的办法!如果你们……咳咳,要听我的建议,不如去主舍大闹一场痛快!现下父亲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晴空在旁舍的消息也被传了出来,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走了之!”
“观主之位不要了?”古晴空还保持着摊开手掌的动作,笑吟吟地看着宴厌。
宴厌低着头,缓缓道:“我要的……从来不是观主之位。”
宋雁与还从未见过这位公子如此激动的模样。和先前红了眼圈掉眼泪还要刻意讲礼数不同,此刻他咳得头发凌乱眼角发红,甚至唇色也比往日艳丽了几分,却给人一种庄重之感,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做一件什么事情,死不悔改的那种。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好兄弟。只见刚才还不屑一顾的古晴空,低头,再抬眼时,看宴厌的眼神变得直勾勾。
……没想到啊,兄弟你好这口?
不是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晴晴怎么还色令智昏呢!宴道长就要攻进来了啊,我们还不快点商量对策或者往前冲难道还要演一出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黄河不死心吗??
“叮咚,支线任务来啦!请小少带领小分队成员,让宴道长心甘情愿立下契约~”
他必须和宴老头正面刚,还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呵呵哈哈哈!
想来这些系统选他作为对象,一定是看过《老子》、熟读《老子》吧?这没有个十年八年“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熏陶,怎么能相信他能领导这个小队取得胜利呢?怎么能呢?!
他看着面前一个发呆一个茫然,果断转身向刚发现了阴谋的起源的靠谱的晏雁求助,“我们怎么样才能让宴道长心甘情愿地签订契约?”
宴厌和晏归和同时抬头,宴厌看到不关自己的事又低下头继续发呆。晏归和看到面前的宋雁与,揉了揉他的脑袋,轻轻一笑。
“宴道长为一观之主,就算到了这样的田地也还要保全两方的面子,实在是顾全大局。他爱子心切的心情,我们都还不能理解,但我们清平帮也不是软柿子随便别人捏。我本来觉得像小公子所说,闹他一闹也无妨。只是……阿与想要他心甘情愿地签订契约,恐怕有些难。”
“也不难。”直勾勾之后陷入茫然的古晴空突然抬头,转过身挑了挑宴厌的下巴,“只要宴厌配合我,演一出戏。”
怎么回事?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啊?以前大家都是纯情小白花勾勾手指拉拉小手送送礼物最多亲亲小嘴,怎么吵了一场架,你们都升级了不带我?这种死了都要爱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要不是他回头,刚才宴厌就不是抓着古晴空的手指玩,而是要咬上去了?
莫名地色情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进门就下意识的道歉,一个接受得理所应当,一个道歉得顺其自然。误会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双方都有错吗?
古晴空大致讲了一下他的计划,宋雁与总结了一下。一言以蔽之——气死宴老头。
总之毁的都是小公子的形象。
“你们俩,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宋雁与指指古晴空,又指指宴厌。
不对劲,不就是欺负他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就骗他,谈恋爱哪里是这种氛围的?
“没有。”
晏归和把一脸不相信的宋雁与拖出屋子,“他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不是弟弟你是不知道我心里苦啊!要是古晴空注定为了献祭阵眼而死,那他……他怎么能心甘情愿地看着自己的好哥们去死呢?以前不知道这位追随魔族的首席弟子就是宴厌,现在知道了,那就在事情还没发酵之前,内部解决啊!
说起来宴厌这样一板一眼了几百年的人,突然违背自己的原则去追随魔族,他觉得其中多少也有些猫腻。但过去的事已经不可考,他只能从现在开始,密切关注宴厌的活动轨迹和精神状态。这样做才能阻止他入魔,保下他的两个好哥们啊!
于是他执拗地要去开门,“你不懂。”
晏归和确实不懂,但屋内两人的怨气、怒气,是隔着屋子都能感受到的。他再次挡了挡,问道,“你可以向我解释,我能明白。”
宋雁与拗不过晏归和,但他越想越着急,只好语速极快地解释道,“他们俩都性子偏激。古晴空是吊儿郎当,看起来什么都随便不在意,宴厌从小讲究规矩和礼法,什么都要追求完美和极致。他们俩今天这样的气氛,我怕……我怕出事。”说到后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这两辈子的朋友不多,古晴空算一个,宴厌算另一个。他虽然看着神经大条,却还是能分辨谁是真心把他当朋友,谁把他视为银票的。
如果他继续坐视不管,……他做不到继续坐视不管了。
“……”晏归和放开了手,“我和你一起进去。”
在房门推开的瞬间,屋里的森森鬼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一副吵过一架又重归于好的样子,宋雁与见到他们交叠的双手,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他瞎担心了,看来这两人感情还好着呢!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关系,他瞎担心什么?
晏归和平静地站在宋雁与身后,蹙了蹙鼻子。淡淡的鬼气,这俩人,果真身份不简单。看来他们隐瞒了一些事情,连阿与也不清楚,以致于担心成那个样子。
“哈秋!”宋雁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什么,哈秋!味道?哈秋!哈秋!”
你们俩,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这么小会,还熏这么浓的香?
宋雁与冲出屋子。
这味道还怪怪的,像是翻过的潮湿的泥土,一股清明节的味儿。这俩人看来口味还挺特殊的,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有味道吗?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两人看着被甩上的门,有些发蒙。
晏归和向两人点了点头,又出去了。
他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到宋雁与的身上。
“冷着了?”收到宋雁与疑惑的眼神后,晏归和开口问道。
不是,晏雁弟弟虽然你的关心很暖心,良言一句三冬暖,但是天机观里是恒温系统你还记得吗?屋内屋外都一个温度的OK?
宋雁与正打算把充满着体温的斗篷扯下来,突然,透过敞开的门,他看到屋内宴厌亮晶晶的眼睛。他太理解这样的眼睛了,古晴空和宴厌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每次他们三去面馆吃面,面汤里坐在中间的他都是这样的眼睛好吗?
那是一双,充满了期待的,八卦的眼睛。
既然谎已经撒出去了,那还是……
温润如玉的小白花一个眼神,我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谢谢。”宋雁与很热,但还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晏归和顺手带上了房门,里面的俩人又被隔绝在了一个空间里。
“怎么?宴公子连这么低端的符咒都看不出来?两辈子了还能着了老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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