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厌在古晴空的手指上落下一吻,抬眼看向他,刚才的小白花瞬间变为张扬的狐媚子,“上辈子和魔族斗智斗勇,不曾见识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
“到底是儿子,下手还是轻了点。”
“嗯。”宴厌握着古晴空的手,还在来回把玩,“多年关系深重一场,感情终究不会这么容易散的。”
“散不散,就是一瞬间的事吧?”古晴空把手抽回,躲过了宴厌的第二次亲吻,“这可不是什么需要两厢情愿的事。”
“但也终归不会是一厢情愿。”宴厌势在必得地抓住了古晴空躲避的手,笑眯眯地看向他,“你看,我说的对吧?”
气氛降到了冰点,宴厌还在把玩着古晴空的手,古晴空盯着他若无其事的脸,胸膛起起伏伏。
“要不聊聊‘古夫人’?”
趁宴厌发愣,古晴空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我怎么不知道,小少爷和我从兄弟变成情人了。”
“误会一场。”
“误会?我分明向你解释过,小少爷喜欢的是晏帮主。从来都不存在什么误会。”这会轮到古晴空握住宴厌的手,他语气笃定地说:“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分不出是真是假的问句。
“你觉得我会找别人,所以你选择放弃。宋雁与虽然不靠谱,他说的话我是绝对信的。你为什么会拿自己和他比较呢?你们从来不在一架天平上……除非,你不想喜欢我了。”
“怎么会。”一样的字,却是不同的语气。宴厌别过眼,不想再看古晴空的眼睛。
“看着我!”古晴空掰过宴厌的脸,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颤抖,“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世人都说小公子温柔多情,如玉似神,最是有菩萨心肠。怎么到我这里,就都变了味呢?”
“怎么……”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怎么会找不到?!”古晴空霍然站起身,宴厌被逼得抬着脸仰视他。
两人对视许久,最终还是宴厌先别开了脸。
“废话真多。我看……”
“砰”!
“我说怎么好像忘了一件事!宴老头就要打过来了啊啊啊!咦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古晴空俯下身,宴厌躲开脸……
怎么看都是欲拒还休的样子啊!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你侬我侬,卿卿我我,再续前缘的?
“我们在排练。”
哦,对哦。
旧情复燃,因爱生恨,什么恩恩怨怨最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情人变受害者的狗血戏码。
“那,我走?”
宋雁与再次被晏归和拖走了。
“三年了……三年啊……都说修仙者逃脱了时间,这三年我却都是数着日子过的。”古晴空走到宴厌身后,扶着红木椅子的椅背,像把宴厌抱进了怀里似的。
“砰”!
门又开了。
“嗖”!古晴空抬手就甩了几个暗器。
“滚出去!”
“你这是?”宴道长非但没被吓到,反而饶有兴趣地拔下门边一个闪着寒光的飞镖,“魔族技法?”
“……”古晴空不打算解释了,匕首寒光一闪,抵在宴厌的喉间,“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宴道长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打量着手上锋利的刀片,一步一步逼近两人,“虽然气味很寡淡,但做了这么多年的观主,我也不是吃素的。有意思,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趴在屋顶的宋雁与突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大白天为什么要熏这么浓的香啊?!他们俩到底在屋里干什么!!!
“还有两位小朋友在上面?那我还是邀请他们下来一起玩吧。”宴道长拍了拍手,屋顶顿时破了一个洞,两人迅速降落,砸到了宴道长身上。
没错,就是这么出奇制胜。
本来还是邪魅狂狷的老头,瞬间控诉起后生的不厚道来。
“咳咳咳,宋雁与!又是你这个不知道尊老爱幼的东西!嘶,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重?还不快从我身上起来!”
不是老头,你怎么这么偏爱我呢?压在你身上的虽然是我,但是我弟弟在最上面啊?!你和我八字相冲呢,逮着我一个人使劲骂?还有这件事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吗?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耍什么帅,拍什么巴掌,活该!
晏归和拉起宋雁与,宋雁与拉起……
宋雁与制服了宴老头。
既然剧情已经拐不回古晴空的剧本了,他们不如直接对这老头下手!
难得见到宋雁与这样一副雄赳赳气昂昂恨不得气沉丹田高歌一曲的样子,准备拉人的拿着匕首的匕首抵在脖子上都愣住了。
宋雁与还抽空往门外看了一眼,疑惑地拍了拍宴道长的脸,“老头啊,你怎么一个人来?也不带几个弟子搀扶你一下?”
宴道长僵硬地但还是顽强地翻了个白眼,最后小声嘟囔道,“家丑不外扬你不知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偷一篮芋头还要闹得两大帮派人尽皆知的?”
宋雁与大怒,“我出来就是收拾山河的!所以啊,老头,我们的契约你到底签不签?既然这么在意我的名声,也麻烦支持一下我的事业呗?”
宴道长气得只想吐血,“不签!签什么签?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清平帮内部是个什么德行了。也亏你大哥这么个传奇人物,竟然也是个有眼无珠的,把你这样的人物揣在怀里当宝贝!”
“呸!骂我可以,骂我大哥?”宋雁与不爽了,“晏雁弟弟,把他绑起来,我亲自用刑!”
“那……我这匕首……”身后传来古晴空弱弱的声音,宋雁与回头一看,这俩人竟然还保持着“我就杀了他”的出场动作,可谓敬职敬业。
“不是,你们怎么还举着呢?快放下放下!”宋雁与连忙挥了挥手,又低下头去,“晏雁,快来,把他绑起来。”
“好。”
“好!”
两个“好”,一个沉稳平静,一个兴奋热烈。不是宴厌你激动什么呀,应声也不至于这么兴奋吧?而且就算我要逼你爹,我也不至于让他亲生儿子直接上手啊?
虽然某个亲生儿子看起来很想大逆不道就是了……
但是宴老头刚才不管自己的儿子,在那里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又玩古晴空的飞镖,又想上前凑热闹的样子真的挺让人寒心的。
心里想着,宋雁与就忍不住说出了口,“老头啊老头,你还真狠心。刚刚儿子都被人拿着匕首抵在喉咙上了,还这么不管不顾。真是,我要是你的儿子,早就离家出走了。”
“呸呸呸!说的什么狗屁话!你要是我儿子,我也要离家出走了!”宴道长被晏雁绑到了椅子上,却还是一点都不安分,“他要是像你一样,随便什么东西都能绊住脚,也就不再有资格继承我这观主之位了!这种被人拿匕首抵在喉间的时刻,我都不知经历了多少回,他要是不能挣脱,就算被我扶上观主的位置,也坐不稳!”
宋雁与随便捡了根棍子,戳了戳宴老头的脚,“臭老头,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要训练就好好训练,他又不是你,怎么把自己的标准强行加在别人身上?担心儿子安危就好好说,本少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天机观规矩繁多,我走在其中,看着他这个最适合的模子长大。小时候就是帮派的典范,少年人中的佼佼者,荣耀冠冕数不胜数,是下一任观主的众望所归。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长大之后,却变成这样了?你说说,这些年下来,都是第几次了?先前是跟着古晴空胡闹,现在他也在场,我也就直说了,只要你还想要这观主之位,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现在……现在你还跟着这帮人,清平帮小少爷的名声,我不信你没听过!”
“模子?喂喂喂,越说越离谱了啊,老头?哪里有人把儿子当模子养的?还有啊,教育儿子就教育儿子,我还在这里呢,不要人身攻击!”
提到古晴空时,宴厌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父亲。从小到大就对他寄予厚望,教他仁义礼智信,要他做天上皎皎明月的父亲。父亲早年闯荡江湖,晚年饱读诗书,对万事万物都看得开,心胸及其豁达。他教他以开阔坦荡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让他越过世俗的标签,看每一种人,每一类人,每一个人。
但是在古晴空这件事情上,父亲却亲手把这些宽容和善的目光打碎了,成了势不可挡的摧枯拉朽之势的飓风的根源。
覆水难收。
宋雁与越是和宴道长对话,越能发现他对宴厌的魔怔,越是能理解宴厌后来的扭曲。
唉,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晏雁。都是被长辈管教过来的小孩,谁不讨厌这种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一身反骨,想走自己的路迈自己的步?
他小时候还想学话本里的大侠浪迹天涯呢!
“……他如果想要这观主之位,不行得正做得直,谁服他,谁听他的命令?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一个背后被人戳脊梁骨的人吗?他要是想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坐得长久,就必须听我的!”
宋雁与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宴老头的诉苦哀嚎痛哭夹杂着棍棒般的怒骂却被一个轻轻的声音打断了。
“那我便……不要这观主之位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宴道长勃然大怒,“你爹我走了这么长远的路,铺了这么久的砖,你个小兔子崽子!我辛辛苦苦了这么久,你还不稀罕?你还不稀罕?!你到底几个意思,给我说清楚!”
不仅是宴道长听到这话暴跳如雷,屋内的其他人都看向了宴厌。
古晴空错愕地看向宴厌,嘴角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引起了这场轩然大波的宴厌倒是轻轻一笑,拉过古晴空的脸,就吻了上去。
迷蒙中,宴道长的骂声停了,晏归和挡在跃跃欲试的不断蹦跶的宋雁与面前。
说是吻,其实不过蜻蜓点水的一点,等到古晴空反应过来想要动作,宴厌却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了。
“就是这个意思,父亲。”
宋雁与转身,觉得宴老头的心脏要骤停了。
啊啊啊可惜的是他没看到!上辈子这俩玩意没这么开放啊,而且是宴厌小美人主动啊!是他主动!
他恨!他恨不得刚才附身在宴老头身上,他那个位置最好,看得也最真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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