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春看起来十分年轻。
高挑的身材上着着一袭白衣,黑发被玉冠高高束起,眼眸狭长,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如同毛笔蘸上墨水,写意般勾勒出一幅画来。
然而慕是云却在看清那这张脸后,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退得干干净净。
这柳逢春竟然长着跟他梦中那人一模一样的脸!
柳逢春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少年,微微一愣。
他眸子的颜色很浅,眼神扫过来时慕是云能从中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
慕是云接住被甩得倒飞出去的张图报,被冲劲带的微微后退半步。左手垂在身侧,粘稠的红色液体滴滴答答从掌心溢出来,很快在地上积成一滩。他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狠狠捏住了掌心的伤口。
柳逢春收回目光,没有说话,提着长剑向前迈了一步,下一瞬便出现在了李巩身后,毫不留情一剑劈了下去——
姚典见状急忙道:“去浊长老手下留情!李师兄他们还有救——”
闻言柳逢春动都没动,剑柄狠狠撞上李巩的太阳穴,把他打得倒飞出去,而后欺身而上,左手快速捏了个诀,修长双指在他眉心轻轻一点,一道白光迅速从指尖融入额头。
李巩的身体立即僵住了,缓缓向前倒下,被柳逢春接住扔给了姚典。
慕是云眼神一动。他看出来了,那柳逢春虽然看似招式狠辣,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对李巩下杀手。
柳逢春迅速制住剩余几个发狂的弟子,将他们全部丢给姚典后收剑入鞘,半空中沉重的威压这才散去。
他抬眼朝慕是云看了过来。
“是你。”
慕是云把张图报扶着站稳,将剑插在地上,拱手欠身:“在下慕是云,见过去浊长老。”
柳逢春微微颔首,扫了眼他血肉模糊的手掌,轻声道:“何苦。”而后扬手将一个东西扔给他,随后一拂袖,朝姚典走去。
慕是云接住那飞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和田玉制作的小瓶子,里面静静躺着几粒灰绿色的药丸,此时正隐隐散发出淡淡的苦味。
“小蓟,止血的。”柳逢春朝他抬了抬清瘦的下巴,淡淡的声音传来,“你的手。”
他没等慕是云说话,便来到李巩身边,两指迅速探了探他颈侧脉搏,而后皱起眉头看向姚典:“怎么回事?”
“去浊长老,”姚典急忙朝他行了一礼,“李师兄他们怕是中了蛊毒。”
柳逢春眯起眼睛:“蛊毒?”
“是,据是云兄推测,应当是一种名为‘噬灵疽’的禁术。”
柳逢春转身看向手中握着玉瓶的少年:“…噬灵疽?”
“是。”慕是云将药丸扔进嘴里,把玉瓶收了起来,快步走到李巩旁边,沉声道,“的确是噬灵疽。”
柳逢春皱眉:“何以见得?”
少年十**岁的身量终究还是比不上成人,慕是云抬头对上那双淡色的眸子:“脉搏奇慢、灵脉活跃,这正是噬灵疽的典型特征。”
柳逢春没有说话,沉默半晌,指尖凝出一簇灵力,闭眼轻轻送进李巩眉心。
不多时他面沉如水地睁开眼,正欲将那股灵力收回体内,突然手腕被人“啪”一下攥住了。
慕是云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将接触过他们的灵力收回来,会感染。”
柳逢春低头扫了一眼慕是云,默不作声将那缕灵力散了。
姚典战战兢兢瞅着他们,艰难道:“…是云兄…去浊长老,你们……”
慕是云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柳逢春的手腕:“得罪。”
柳逢春倒是没什么表情,揉了揉手腕道:“我竟闻所未闻。”
慕是云看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嘴,内心竟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的手腕真细。
深吸了口气,慕是云平复了一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去浊长老有所不知,这噬灵疽是我在一本残破的古籍上发现的。”
柳逢春不置可否:“姚典说有解救的方法。”
“是,”慕是云点头,“噬灵疽吞噬灵脉,但只要在蔓延到金丹之前将感染的灵脉剖出来,他们就有救。”
柳逢春没说话,转身来到那群身中噬灵疽的弟子面前,双手快速结了几个印,一股磅礴的灵力从他的身体里弥散开来,在半空分为几股,扑向了那些弟子。
在接触到那灵力的瞬间几乎所有弟子的脸上都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但柳逢春的灵力如同潺潺溪水一般洗刷着他们的身体,将被蛊毒吞噬的灵脉连根拔起,并修复着他们受伤的脏器。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脸色红润起来,痛苦蜷曲的身体逐渐伸展开。
柳逢春将裹挟着噬灵疽的灵力从他们身体里抽出来,捏了个诀直接将它们烧了个片甲不留,这才闭了闭眼,微不可见地呼了口气。
毕竟一次性从身体里抽离了如此之多的灵力,而剔除灵脉又是个细致的活计,饶是柳逢春也略感吃力。
但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站在那里,脊梁挺得笔直。
只有慕是云敏锐的发现,那人苍白的嘴唇,和微微发抖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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