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朱丹玉走后，沈阳恒彻夜未眠。

因为这位长公主从头到尾只问了他一句话：“你怕死吗？”

怕，当然怕，天下人谁不怕死？

沈阳恒却沉默地看着她，一言未发。

侍卫看着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失魂落魄，忍不住啐道：“该！”

“我就搞不懂了，你干嘛总要逆着长公主的心思，说好听话做讨喜事你不会吗？”侍卫絮絮叨叨，“问什么说什么，说怕死不就得了？”

“我说怕死，长公主就会放过我吗？”沈阳恒这话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侍卫，轻不可闻。

“昨夜你若是说了，你只是有可能会死，但你不说，就一定会死！”

侍卫都开始替沈阳恒着急。

这些贵人怎么不利索一点，非拐弯抹角地去别人的意思，生生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好玩吗？

“她不能心软，我也做不到求情，”沈阳恒顿了顿，“不是她要杀我，而是我必须死。”

昨晚朱丹阳站在门口，离沈阳恒很远。

沈阳恒存了点怨念，故意要刺激她，就没顾礼节，直接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满含着情真意切，故时呢喃。

但话一出口，沈阳恒看到了藏在披风下的泪光，心里立刻就后悔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有些事情，本来都是身不由己，位高权重者左顾右盼，位卑者仰人鼻息，没有一个人是有意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些诛心的事情的。

那些替朱丹玉洗白的折子是他自己递上去的，怪不了她。

替朱丹玉洗白，就是在往帝王身上泼脏水。

沈阳恒心中所有的一切，在触及朱丹玉那句话，被安抚的平平整整。

她其实考虑过了他的安危，他的生死，他的付出，也不满于皇帝的薄情寡义。

她其实也不希望自己死的。

这就够了，沈阳恒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