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隋糖的去向，宋续很纠结。

按理说，隋糖已经死了七年，本身是横死。生前并没有什么过错，即使冥界投胎名额紧俏，功德值是足够的。

但隋糖不肯。

在死去之地羁留一年之后，她便开始游荡。大多数时候是跟在两位哥哥身边，待得越久，心里的遗憾就越深，就越不想去投胎。

昨晚容大电影点映，隋糖也跟在哥哥身边，听他口嗨，听大家起哄，气得不得了：

在外面骚断腿，回家之后两个人话都说不上一句。她什么时候才能嗑到真的啊！

情绪激动之下，魂魄更加脆弱，才不能辨别方向，而跟上了自带吸引力的宋续。

而宋续与孟暀，两人当时注意力都放在秦时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多了这么一个小丫头。

宋续想了想，分析道：“如果今生的遗憾不能处理好，投胎之后也会有很多纠葛。

再加上糖糖漂泊太久，冥界关于她的档案也不太好找，要安排投胎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这期间，或许我们能帮她完成心愿。孟暀，你之前不是说——”

孟暀点头。

手掌一翻，两根红线出现在掌心。

“一般的姻缘，我只需要系在一个人身上，红线自然会去找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但隋唐与苏风眠……我之前没有牵过两个男人的姻缘，只能分开系上，最好他们能自己连接起来。”

糖糖扁了扁嘴，“月老哥哥，你们这行需要与时俱进啊！人类同性可婚都上百年啦，你们业务水平完全没有跟上啊！”

孟暀纠正她：“我不是月老。月老是我师父。

不过，我曾见月老这样牵过，你们大概听过分桃、断袖、双雄麒麟……

不过那时候，一个人身上能连着好几根红线。连了又断，断了又续……月老很觉得头疼。”

说到这，孟暀忽然笑了起来。

笑得嘴角弯弯，眉眼也是弯弯的。

暖得像个小太阳。

“孟暀哥哥，你笑起来跟宋续哥哥太像了！”糖糖也笑出个小梨涡。

丑总是各有丑法，但美却歧途同归。糖糖这话倒是说出了自己心里想法，宋续想。

“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吧！”自认为嗑到真的，糖糖乐得原地转圈。

宋续：“……”

收回刚才的想法。

言归正传，孟暀的功力还不能做到远程系红线，得跟两位近距离接触才能完成任务。

正在发愁怎么能和两位大佬见上一面，孟暀的手机响了。

“哎呀，为了你这个小天才，我可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约个时间吧，我们苏大编剧想亲自把关。”

……

事不宜迟，孟暀当即就约隋唐下午见面。

隋唐惊讶，这闷头闷脑的小天才还挺心急的嘛。

“不过，今天下午肯定是不行的了。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下周末吧。”隋唐习惯了单方面做决定，“等下我助理会给你发地址和时间，你到时候再找我就行。”说完便挂了电话。

糖糖急得跳脚，大憨瓜摆什么谱啊！他连对象都没有，能有什么私事啊！急吼吼地挂了电话，赶着去投胎啊！

对了，投胎……糖糖猛然想起：“今天是我的忌日！”

……

糖糖的墓地离容大很远，宋续和孟暀转了几趟地铁，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出租车才到。

娱乐圈里本来是没有**的，但糖糖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生到死几乎都没有人打扰。

宋续打着黑伞，踏进陵园时，绵绵的秋雨落下来了。

糖糖从没来过自己的墓地，小姑娘胆小，总是怕鬼的呀。

追寻着哥哥的气息而来，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坟墓所在——

很好找的。

五座并排的墓碑，她的在中间，安放着青涩的身体。父母的在两旁，哥哥们的一左一右最边上。

怕糖糖孤单，一家人早早定了“新居”，空在这里，等着团圆。

墓碑四周都花团锦簇。像是春天长在了这里。

哥哥一身黑衣，坐在墓前，像羁留在春天的孤独旅人。

糖糖忽然记起，那年成人礼之前，她跟哥哥说，要是生在春天就好了，什么好看的花都有。

现在春天长驻了。糖糖却再也不会回来。

小姑娘嘤嘤地哭起来，泪眼模糊里看见另一袭单薄的黑衣向着墓碑走去。

孟暀捏了个隐身诀，一人一神一鬼，撑着黑伞走近墓碑前的两人。

隋唐摘下被细雨打湿的鸭舌帽，抬头，眯眼看向来人。

“还想打我一顿啊。别打脸，下周约了小孩儿见面。”

苏风眠没接话，俯身将怀里的花束放在墓前。

——棒棒糖扎成的花束，一看就要甜掉牙那种。

从衬衫前襟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啪嗒一下点燃了。

细雨濡湿烟卷，可烟还顽强地烧着。

烟雾迷蒙里，苏风眠嘴唇轻启：“要是没有在这里看见你，我真的会打死你。”

隋唐冷他一眼，“这是我妹妹！”

苏风眠：“也是我妹妹。我以为你灌黄汤灌得太多了，连糖糖的忌日也会忘。”

隋唐咬牙，本想和他吵，话到嘴边又变了：“掐了！什么时候学的臭毛病！不知道糖糖最讨厌烟味吗？”

一旁的糖糖死死捂住嘴巴，即使知道现在哥哥们看不见听不见，也不想这么呜呜咽咽地哭出来。

——什么都变了啊……生龙活虎的大憨瓜开始酗酒，麻杆似的风眠哥哥吞云吐雾间连神情都淡漠疏离。

苏风眠很听话地弹熄烟头。

“我记得。可你呢，糖糖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你以为媒体没有抓住你，你酒驾就算不得什么吗？死一个你事小，撞死别人……你拿什么赔给人家哥哥……”

苏风眠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隋唐都不反驳，只是抱着双腿，埋头在膝间。

肩头一耸一耸的。

“再让我看见你喝一次，我打一次。打到你清醒为止！”苏风眠骂够了。缓缓蹲下，不顾地上泥泞，也坐在墓前。

从棒棒糖花束中抽出两只。

剥了糖纸，自己含了一只，把另一只伸到隋唐面前。

“提前给糖糖过生日。”

隋唐抬起头，红肿着眼，接过。

“草莓味的……糖糖最不喜欢了。”

雨帘渐渐密了起来。

苏风眠说：“所以扔给你……喝酒把脑子都喝坏了……你不会真以为《垂青》拍得不错吧……狗屎！又臭又长……”

隋唐只是笑。

苏风眠又说了很多，隋唐一直温顺地听着。

糖糖早就收起了眼泪，认真对宋续说：“看来，我要重新考虑一下哥哥们的上下问题了……”

宋续：“……”

一直沉默的孟暀突然出声：“好了。”

宋续精神一振，果然见两人脚腕上都系上了红线，两处线头还在向对方方向延伸。

“到底能不能连上，我就不便操纵了。”孟暀说，“我们得快些离开，隐身诀太耗功德，我怕他们会——”

看见。

话还未说完，孟暀忽然噤声。

迎上墓前两人疑惑的目光，坦然而从容。

宋续：“……”

还有一更

（日常觉得自己太过沙雕而影响抒情效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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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 糖和酒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