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盛夏8月,雨下得格外缠绵,蝉高挂在树上,一天到晚都叫个不停,吵得人心烦意燥。
许是季节变化,0617性情大变,活跃度直线下滑,变得异常嗜睡,整天缩在巢穴里懒得搭理人。
他懒得看书,懒得吃同伴,甚至懒得连最喜欢的钢琴都没心思去碰一下。
研究员们把这些宝贵的实验体当祖宗一样的小心供着,唯恐他们在实验室以外的地方出现半点意外,就开始想法设法的用各种奖励诱惑他,尝试勾起他的兴趣。
可惜收效甚微,就算毫无防备的大活人站在他的面前跳脱衣舞,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
于是他的专属饲养员再次披挂上场,勇挑高峰。
中午时间,唐佛言走到门口,从兜里摸出权限卡刚要开门,余光瞥见脚边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她挑了挑眉,弯腰低身,伸手在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鞋底反复摸索。
几秒后直起身来,低头打量掌心里两三根比发丝更细的丝线。
丝线是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细微的光,指尖轻轻一扯丝线便悉数断裂,一头黏在鞋底,另外一头不知原本是连向哪里。
有点像是……蛛丝?
唐佛言仔细的观察后,发现这几根光泽柔韧的东西颇为眼熟,何况这研究所里能吐出蛛丝的实验体本来就没两个。
但这个小小意外她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大多时候和实验体同处一室,身上会粘着蛛丝实属正常。
压根不曾多想这蛛丝会不会跟着走过每一个她经过的地方,记录她每天每秒的行动轨迹。
她毫无所觉的刷开门,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就被头顶垂下的根根白色蛛丝挡住了路。
唐佛言抬起下巴,顺着垂下的蛛丝往上望,就看到天花板同样挂满了银白蛛丝。
伴随着根根的蛛丝垂落,是更多银灰色的长发倾泻而下,和这些蛛丝融在一起,像是一场缠绵悱恻的雨,淅淅沥沥落在她的脸上。
她径直望向雨线的中心,就看到了一张苍白而艳丽的脸,暗红色的眸子直直盯过来,眼白少得可怜,像是橱窗里最贵的精致人偶。
这尊外表漂亮到近乎虚假的精致人偶,上半身还是人类的身体,宽肩窄腰,腰线夺目,看到的第一眼就会让人不可自控的陷入沉迷。
可他腰身下衔接着圆卵形的庞大蛛身,以及那数量过多的长肢刻满暗色诡异的花纹,只要人尚且还有理智,瞬间望而却步,尖叫一声后转身玩命逃跑。
偏偏门口的唐佛言仰头看着他,没有跑,也没有尖叫,只是愣了一愣便软眼笑了。
“怎么今天爬的这么高?”她问,“我给你带了小蛋糕,你要不要下来尝一尝?”
或许是看他的状态不佳,食欲也差,最近她总是给他带蛋糕,还特意托同事江海从外面带了些新书回来。
908研究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签订了保密合同,平常不能轻易外出,连和亲人正常接触的机会都需要提前申请。
有些研究员从进所后就再也没见过亲朋好友一面,对外而言和无故失踪没有区别。
如果他们不幸在工作中死亡,亲人们甚至连尸体的一块残片都得不到。
因此所有人从第一天进入研究所起,就已经提前做好亲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心理准备。
大家都在用命赌一个功成名就的未来,可唐佛言的初衷并非如此。
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结果,一个机会。
所以至今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完全遵循本心,而非单单只为这个要命的工作和那高昂的薪酬。
见0617盘踞在天花板不下来,唐佛言抬起胳膊,把手里提着的蛋糕小盒故意对他晃了一晃,又朝他轻招招手,试探着想把他叫下去。
“下来,快下来呀0617。”她用哄着三岁孩子的语气柔声诱惑他,“蛋糕很甜很香,你会喜欢的,你一直都很喜欢的,不是吗?”
0617的几根前肢勾缠着蛛丝,发丝里的眼睫低垂,仍是直直的盯着她看。
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饲养员,工作对象的好坏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实验结果才是重中之重。
大家都深知这个规矩并且严格遵守,因此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对一个没有人性的实验体付出那么多的精力心神,纯属白白浪费时间,而且毫无回报可言。
包括0617自己也不明白她何必空做这些可笑小事的原因。
半真半假的情谊,最是荒唐的要命。
拉锯十多分钟,唐佛言的好话说尽,看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挂在空中,发丝里晃荡的暗红眸子冷的宛若无机质,看她的眼神实在算不得友好。
门口摆着的满盘食物凉透了,也迟迟没人去碰,甚至被他厌恶的远远甩了出去。
红的白的肉胡乱散了一地,里面还有些暗红的血丝和筋肉。
她注视着头顶几乎卷缩成一团的0617,看他冷漠的眼睛里充斥着某些跃跃欲试的兴奋,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基因提取的实验体也会继承一部分的动物基因,尤其是成年以后尤为明显,每年不定时的改变习性,身体的各种机能也会随之变化,极力排斥外物的靠近。
简而言之,就是0617的繁殖期到了。
每个实验体的繁殖期表现都各不相同,有沉默寡言的,有嗜血排外的,也有一言不发框框撞墙的,反正都不是省心的主儿。
唐佛言才接手0617不足一年,不太了解这个时期他会做些什么疯狂的事,也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小命去试探他对自己的容忍度,看他久久缩在天花板一动不动,很理智的选择了后退。
只见她妥协一般,无奈对他笑了笑,然后弯腰把手里的蛋糕放在脚边,再往里推了推。
“好吧,你现在不想下来也没关系。”她嘱咐说,“我把蛋糕放在这里,你饿了就吃。”
顿了一下,又细心的补充了两句。
“对了,你喜欢的书我也早给你放在桌子上面。”她指了指靠墙壁堆满书的桌子,“有事就按桌上的呼叫键,我在上层的记录室写报告,听见立刻就来。”
可0617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看到她弯腰放蛋糕时肩膀的长发顺着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纤细的后颈,肌肤下隐约可见单薄的血管。
盛夏炎热,她露出的每一块肌肤都裹着薄薄的汗,皮色又格外白嫩,竟在这光线暗淡的室内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在他的眼里,唐佛言一直像是没吃过真正的苦的样子,脸上温暖的笑容和眼里坦荡荡的包容,都是如此的纯粹而直白。
当他们互相直视着时,即便她是被自己高高在上的俯视打量着,也仍有种不屑一顾的冷静与沉稳。
这种任何时刻仿佛她都是置身事外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讨厌。
讨厌的要命。
这一瞬间他忽然又觉得好饿,那么的饿,饿的想立刻把面前这个淡然笑着的年轻女人吞吃下肚,就像对待以前的那些饲养员一样。
说完话的唐佛言耐心等了两分钟,看他还是一眼不发的紧盯着自己,只得长叹一声欲转身离开。
下一刻,0617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来到唐佛言的身后,脸上是说不清缘由的兴奋。
唐佛言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贴近,等到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危险,再紧急想拔腰间的枪已经迟了。
她被0617从身后紧紧抱住,脚尖顿时悬空,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他用一双手扳过她的身体,迫使她扭身向后。
然后他就吻了上来。
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情况的唐佛言略是一怔,立马就挣扎起来。
唐佛言知道0617有很多的手,就和他的眼睛一样的多。
可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0617伸出很多的手,却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只手。
一双手从后往前的紧紧抱着她的腰。
一双手掐住她的后颈,十根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
还有一双手探进她的白大褂,从下往上的寸寸抚过她的身体。
维持着异变体的0617五官不同常人,他脸上的三双眼睛四处乱转,视线的中心全部凝结在她的脸上,贪婪的没有放过她每一点变化。
他的齿舌颇为灵活,努力往唐佛言的喉咙里灌注液体,喉结频繁滑动,即便她拼命的想要挣扎躲开他的亲吻也是无济于事。
随着亲的越发深入,她能感知到0617的舌尖细软冰凉,舌面上还有一个凸起会滑动的软物。
她不敢去细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这种情况下她能清晰感知到任何的细节,分明这个软物轮廓的形状扁扁的,圆圆的……
是眼球。
她简直要吓死了,想要呼救,想要呕吐,最终却只能感觉到嘴巴的麻痹。
只要0617愿意,他身上所有的液体都可以带微量毒素,除了麻痹敌人,还有令人晕厥的效果,这也是研究所的一项实验成果。
唐佛言无力的张着舌头,被迫含着0617的舌尖继续与他纠缠,黏腻拉丝的水液顺着二人嘴角流落。
一边被迫亲吻一边努力挣扎,她只能疯狂暗示自己这是为工作做奉献,好在她看不到那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的嘴里情景。
不知道这样被0617强吻了多久,她险些窒息,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过她。
唐佛言整个人被0617抱进怀里,像个没骨头的软绵娃娃。
她的头埋在0617柔软宽大的胸前,被深吻太久险些窒息后逼出的生理眼泪,全都胡乱蹭在脸上和下巴。
在她恍恍惚惚的时候,0617又伸出一双手,轻柔掐起她的下巴,一边摸着她湿漉漉的脸,一边低头舔净她脸上的泪痕。
最后,毒素摄入过多的唐佛言身体疲软的不像话,不得不深深沉入一场五彩斑斓的梦乡。
当她呼吸薄弱的陷入深眠后,0617一言不发的揽着她,回到房间里正中心那一座白色蛛丝织就的巨大巢穴。
他把失去感知的唐佛言当做自己的战利品带回了自己的巢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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