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休衍没在片场待多久,仿佛他只是来视察一番,便同众人礼貌告别,临走前还让助理送上各类饮品食物,体贴的让他们先去准备,不必因为他的在场,扰乱正常拍摄进度。
许棪被樊导放回,拿了杯冰美式远远的望着这格外虚伪的大妖,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学到傅休衍的精髓。
纪宋谈好奇的凑上前,“许哥,你跟我表哥之前认识吗。”
许棪看着还在同樊导沟通的傅休衍问道,“表哥,国外回来的内个?”
“对啊,我爸让我管他叫表哥,不过我平常都不敢当着面叫。”纪宋谈缩在他身后,似乎是不想被傅休衍发现。
“是吗?”许棪轻笑了声,不知道他的袜子是不是同纪宋谈说的一样是墨绿色。
纪宋谈还是有点怕许棪,不太敢往下接话,可纪总开机前就嘱托他,想说话就找许棪,俩家人关系进,知根知底说着放心。
他没有啥架子,也不自诩休和的小少爷,剧组传流言说他傍金主,他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些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大不了到时候告诉全网他爸是谁,可是现在,他只是个想找人聊天的卑微小纪。
幸好,他碰上了钟爱八卦的江绫,一人一妖虽侧重方向不同,聊倒也能聊到一块,许棪看了眼这成对的话匣子,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起身准备回休息室里再揣摩一下角色后期的情感变化。
寒天瑜充满了矛盾感,一方面,他不相信寒父叛国,可随着他的调查,猜测被逐步证实,直至寒家被下旨抄斩,他才彻底死心,甘愿成为五皇子的人,可之后,七皇子在他眼前死亡,让他不得不怀疑所效忠的五皇子。
另一方面,他沾染了太多鲜血,每每梦回,他总是在回忆曾经的那段潇洒年少,有些瞬间,他会思考,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不知道。
转念他又会想到,这些他都不配谈,现在的寒天瑜不再是将军府少爷,他只不过是五皇子身边的一条走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听话极了。
他又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切好像都跟五皇子有关的呢?好像是在他发现,刺向他的剑柄刻有五皇子的标识,而杀他的这个人,步法路数像极了他的好友时。
寒天瑜不知道为什么死,也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他就像一头慌不择路的羔羊,带有感激的迈进愿意收养他的狼窝,殊不知他的家人皆因隐藏在深处的恶狼所死。
未经打磨的美玉,注定绽放不出别样的光彩,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太苦了些,寒家未被平反,七皇子因他而死,糊涂的人生可悲可恨可叹。
……
“喜欢喝咖啡?”低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许棪的思绪还在戏里,闻言自然的回答道,“一般。”
“好。”傅休衍早就看到这只九尾朝他走来,原以为有什么事要同他聊起,走进才发现小家伙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许棪回神,本想点点头同傅休衍礼貌告别,可休息室还要同行一段,索性开口,“傅先生昨夜是特地等我吗?”
他本以为傅休衍不会承认,任谁在凌晨三四点的街道特意堵人,都会被归于不怀好意的范畴,哪怕他什么都没做。
“算是。”傅休衍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慢条斯理地说道,“本来打算今天来见你,昨夜只是恰好。”
许棪轻捏了下塑料杯,手指沾了水雾,“哦?不知傅先生为何要见。”
傅休衍看着略有形变的塑料杯,暗自叹息:“昨日寻得一丝友人气息,怀着侥幸来探寻罢了。”
许棪微眯双眼:“难不成傅先生把我错认成友人?”
傅休衍:“或许。”
许棪见傅休衍好似不愿提及,便也无意在问,在此之前他未曾见过傅休衍,想必友人应在他处,不过,与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了。
许棪:“休息室到了,傅先生要进吗?”
傅休衍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转而交给他:“不必,公司还有些事情。”
许棪有些疑惑,但傅休衍已经走远,他便暂且收下
冰美式被放在桌上,许棪轻擦指尖,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缓了缓神,剧组的条件两极分化的严重,休息室几乎是排的上号的配角都能分到整间,反倒是化妆室偏向共用。
用樊导的话来说,“休息的时候没人打扰,就给我好好休息,拍戏的时候就给我抓紧进入角色,看着一个个古装造型在你身边晃来晃去还不够让你们身临其境吗,还要咋样,要不然给你们弄几个兵马俑回来供着?”
有独立的休息室自然是好,在发现能独占休息室后,江绫立马征得许棪同意,换了个超大号鱼缸放在房间一角,为他的跟组化妆生涯更换优良设备。
剧本飘到许棪手中,自动翻到今日拍摄的页数,而本该准备拍摄的许棪却还处在愣神的状态,有些难得的走神。
傅休衍,许棪突然想到,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在他老爹还有极强事业心的时候,曾同胡花花女士抱怨,说他被休和的小兔崽子给摆了一道。
按照当时的时间推算,他老爹口中的小兔崽子应该说的就是傅休衍,但具体是事儿什么他也没听仔细,因为当时气急败坏正对着炒锅发泄的许御同志,话还没说完就被胡花花女士一口叼走,转瞬开启抛弃儿子的蜜月之旅。
少年许棪也只得叹了口气,望着湛蓝天空中愈飞愈远的他爸妈,只得守着一整锅糖醋排骨来聊以慰藉,起码这次“离家出走”还给他剩了余粮。
“许哥,准备开拍了。”助理正敲着休息室的门,有关糖醋排骨的回忆也就到此为止,许棪对着镜子调整了下表情,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生无可恋。
这几天他的戏份都不重,更多的还是搬个小马扎坐在樊导身边,看着影帝们互相飙戏,角色选的好进度拍的快,樊导心情好也就经常拉着他们说戏。
许棪到的时候,五皇子正在场上朝着下属大发雷霆,一众皇子则饶有兴趣的在场外围观,许是在欣赏表里不一的五皇子,是如何一步步算计他们的。
\"过!\"樊导招手,让布景师准备切换拍摄场景,转头朝这一群看热闹的喊道,\"都给我坐下,站着挡什么灯光,碍事的滚回休息室,没累着你们是吧。\"
五皇子的扮演者方江学也朝其余几位专门来看热闹的皇子比了个射击的动作,巴不得他们赶紧回去,也是碰巧,傅休衍这个前老板的到来,剧组多少要给投资方面子,几位本来今天没戏的演员也都来到片场。
谁想到前老板不按套路行事,说走就走,来得晚的连面都没见上,只有场务旁的自取饮品证明他曾到来,好在其实他们也并不是很想在休息时间参与进客套的对话,所以对这种给钱还不事逼的行径很是赞赏,端着饮料遥遥举杯,对美好前老板的深切祝福包涵在其中。
当然傅休衍本人可能并不需要。
纪宋谈趁着没人关注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许棪身边,像个探头探脑的小鼠,一幅想吃瓜又害怕被点名的纠结模样。
许棪看着好笑,这小孩儿,他摇摇头,算是知道纪总打的是什么算盘,无非是让纪宋谈进圈,体验一把被毒打但未打出实际伤害的感觉,给儿子改改性子。
虽说许棪没比纪宋谈大多少,满打满算超不过五岁,可他入圈早,这几年也算是把圈里人看的透彻,他平常没有这么闲去打听琐事,架不住江绫在,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互补。
难得许棪有管闲事的想法,“你今天躲着傅休衍会引来不少闲话,现在在剧组,其他人可能顾忌着樊导,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不过背地里应该少不了,有什么想法吗?”
纪宋谈没想到许棪会主动同他说话,一时间有些蒙,像是瓜田里的猹被手电筒刺眼灯光照射的无助,“啊,就让他们说吧,我无所谓的。”纪宋谈轻声说着,“我不会一直演戏,舆论对我没有太大影响的。“
”我表哥…他其实和我们家关系还不错,就是我有点怕他,他好像能看透我一切想法一样。”
许棪倒是没想到他能看的透彻,实在是比他当年有水准的多。
许棪刚出道那年,由于是爆火,黑粉自然也不见少,他整天切小号熬一通宵和人家辩论,要不是妖怪体质的加持,早受不住,可纵然他这么努力,还是没说过人家,得有小半年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还是靠江绫给遮盖了住,避免出现一些奇怪的热搜词条。
后来,熬夜不睡的小九尾终于在某天半夜,被他妈以武力开导,强硬制裁,外加扔到院子里吹了一宿十二月底的冷风,彻底看淡了网上的嘲讽。
毕竟,都没他妈凶的实在。
而关于傅休衍能看透他的一切想法,许棪倒是觉得正常,像他那种大妖,怎么看都像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猜透十几岁小孩儿的内心实在是太简单不过。
当然,他这只二十几岁的小妖,跟傅休衍比起来可就单纯善良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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