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现场来了很多人。

张树佑陪她坐到前几排的选手席位，主持人用话筒安排着入场，张树佑凑近她的耳朵问她伤口的事。

濯芷澜摇头：“没事了，一点点感觉。”

张树佑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大手覆盖着她的。

等了十几分钟后，观众入场结束就是评委专家进场，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心依次介绍出席活动的嘉宾。

工会主席、研发部主任、上市公司董事长等等，介绍到裁判长的时候濯芷澜抬眸对上许荇伽投过来的视线，翻眼移开。

她嫌晦气。

许荇伽保持着微笑。

濯芷澜低头跟张树佑说话：“你什么时候回纽约？”

“后天。”

“到时候一起？”

“好。”

谈话间，上层委员上台宣布比赛正式开幕，领导离场，选手到厅外准备检录。

张树佑和濯芷澜一起走出去，濯芷澜走到楼梯间去打电话，而张树佑去和几位领导聊天去了。

“佑子长高了。”

工会主席摸着张树佑的肩膀，慈祥地看着张树佑。

张家立在旁边附和。

委员也摸了下张树佑的头：“工作还适应吗？”

张树佑点头，一个一个地回话。

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对他都是真真正正的关心，他也低头做乖巧的孩子，惹得几位领导更多的好感。

摊明面上，一位出自官宦世家的孩子没有走一点歪路，虚心好学、踏实耐苦，怎么看都是这些小辈中杰出人才。

后辈有这样干实事的人，更是未来的希望。

没聊几句，领导们就先行离场，张家立扬了下下巴跟张树佑道别。

张树佑点头。

走到楼梯口，没有进去找人，而是在门口等候。

——

里面的景象是濯芷澜被许荇伽堵着。

“滚开。”

许荇伽靠着门，手往后撑着不给她让。

濯芷澜往后退，抱着手离他一米远，站在楼梯的中间，出言就是嘲讽：“前不久许总说的都忘干净了？”

许荇伽耸肩：“她又不在。”

上次低头给他怄气到住院，他就发现他对濯芷澜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

“濯芷澜！”

楼梯梯步传来高跟鞋的声响，随后就是濯芷澜觉得刺耳的女声，单单听到声音她就生理性恶心，抬头对上那张脸更是烦躁。

面上的嫌弃没掩饰：“李千金啊，还活着呢？”

被叫做李千金的李家四小姐扔包过去砸濯芷澜，濯芷澜还没动就被走过来许荇伽按住身子扛下这个迎面而来的lv小包。

“你爹的找死是吗？”

濯芷澜转身的动作很迅速，快速从腰间掏出军刀抵着许荇伽的脖子，锋利的刀割破他的喉咙开始往外流血。

眼神里的黑暗在对上许荇伽眼神的时候一下子散去，收了刀退开几步。

理了下衣服准备离开，拉开门眼神冷漠地落到李千金身上。

都等着。

这地儿她不能做什么，可他们总会去纽约。

这场满是算计的较量中，就看谁最后站着享受世界的目光了。

出去就看到靠着墙的张树佑。

走廊窗户的光打进来，些许洒在张树佑的身上，他低着头双手打字，毛衣里面搭着衬衫的领扣被他解开。

身子有些单薄，但是是个真男人。

濯芷澜承认，此刻完美的形象在她面前而她心里想的是他温柔的语气和眼神，看着她的时候濯芷澜能看到他的温柔。

她不是笨蛋，不会瞧不出一个人的眼神里是什么。

她反手将门拉严实，抬步朝他走去。

“走吧。”

张树佑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一同朝比赛厅走去。

濯芷澜手气不好，但是对她来说也是很好的，一号的她上场讲完之后就离开了赛场，不在意结果因为下属在那边，着急离开更是因为看到许荇伽那愚弄的眼神就反胃。

停车场处是等着她的李千金。

濯芷澜下意识挡到张树佑的前面，本来不想和这位大小姐有什么联系的，但是她非要走到她的面前濯芷澜没理由在忍让。

李千金坐在她的车头，手机竖着敲着车子，眯着眼温柔地说：“谈个合作。”

濯芷澜似乎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笑了两声：“放过你还是放过许荇伽都不可能。”

“濯芷澜，”李四小姐声音冷了下来：“我能和你好好谈就接着，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你能一辈子都在美国？”

“那你以为你能一辈子躲在北京？”

“怎么，Rachel想弄死我？”李四小姐笑得张扬，扬着下巴看她身后的张树佑，“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吗？世家子弟你不怕被你拖死啊？”

张树佑捂着濯芷澜的耳朵，本来不想和女孩子说有些话的，但是不愿意让濯芷澜受欺负，他能预测到濯芷澜在他这件事上不会多说什么。

“李小姐，单单是见过几面就不用担心我的事儿了，这番话说来也是——”

话说一半，濯芷澜出声打断他：“不是——你多关心你家吧，富不过三代果然是有你这种智障在，你大姐大哥搁前面抵抗着外商打击，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大哥都被架空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宣布退出董事会吧，真蠢啊你，本来联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非要追着那个蠢货打转，你家牺牲了那么多人的幸福换来的几十年安稳居然破在了你这一代的手里，真是感到可惜啊李四小姐。”

“轮得到你在这教育我？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装？是你爸去世刺激了你还是你妈出轨警告了你，又或许是被赶出家门刺激的变得这么好为人师。”

“怎么还觉得这些事能刺痛我，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濯芷澜，合作不谈就拉倒，下次希望你还能全身而退。”

李四小姐说不过濯芷澜，保留最后的体面踩着高跟鞋离开，一直没说话的张树佑揽着濯芷澜的腰，低头询问：“你和她结仇了？”

李四这个人张树佑还是认识的，京城的圈子不大大家都是能打个招呼的，这人骄纵但不像是没有脑子的，和濯芷澜口中的完全不一样。

“算吧，我和许荇伽不和。”

两个阵营自然不是什么朋友，加上她看不了李四追着许荇伽跑的样子。

简单的容不了这两个人。

李四和许荇伽那点事张树佑是知道的，也知道濯芷澜和许荇伽之间的恩怨，他没再多问什么，环扣着她的肩膀，下巴蹭着她的耳朵，忍不住去咬了一口被她躲开。

“痒。”

上车后，濯芷澜没有立马启动车子，想了半分钟跟张树佑讲话：“她说的话你过耳就好了，我不会拉任何人下水。”

商场上的打打闹闹都不算数，利益推动的，今天是敌人说不定明天就是朋友了，但是她还是要跟张树佑讲清楚。

单单就她而言，有人成为她前途上的绊脚石，那她一定会放弃那个人。

她相信，张树佑也应该是这般的理智。

张树佑扭头看她，很认真。

“你们商场的事儿，我摸不清楚。”

清楚他也不会多说半句的。

濯芷澜看了张树佑一眼，分不清他是真假，握着方向盘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车子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电话——”张树佑把腿上的包打开拿出她的电话，濯芷澜快速扫了一眼，点头的动作落下之后张树佑就划过接听，蒋昇那厮的声音传过来让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哥，我在开车。”

“......”那头的蒋昇沉默了一会，那些话收回去很快，下一秒听见他倒吸一口气，啧了好几声，又叹气：“嗯，早点回去上班。”

“挂了，我和我男朋友在一块你叫我去上班，有没有人性？”

“。”蒋昇心想他就知道。

濯芷澜这张嘴能说出这么没攻击力的话，必然是身边有镇住她的人。

等电话挂完之后，张树佑问她：“你老板吗？”

听到那句哥的时候，没往濯芷澜哥哥身上想，因为她的哥哥随着父母在那场事故中逝世，接着是上班的话，入了她上司的想法。

濯芷澜不愿承认，但还是咬牙：“算吧。”

“还能算？”张树佑失笑。

“坐稳。”

濯芷澜眼睛眯着，打着方向盘，没有红绿灯的路口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踩实油门的同时虚踩着刹车，带着笑撞上前面等待右转的柯尼塞格。

力度有度，看着像意外追尾。

奥迪撞柯尼塞格。

周边的行人带着些震惊地眼神看过去，更多的是可怜，张树佑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看着柯尼塞格的车主走下来敲车窗。

濯芷澜调整表情降下车窗。

“不好意思。”

后来包扎着绷带的许荇伽撑着她的车门，话里没有温度：“私了。”

被划破的喉咙导致他早早地离开了图书馆，裁判长由自己的秘书顶替。

濯芷澜：“谁跟你了？”

显然不买这笔账。

许荇伽占着理：“张先生，这么骄横无理的她你不管管？”

“许总有所不知，张某软弱，这话用着不合适。”

濯芷澜冷漠的表情有些破裂，不想扯上张树佑推开车门，同时也用了大力把许荇伽推开了。

她下来一瞬就把车锁住，被锁在车内的张树佑只能看着濯芷澜在车外和许荇伽理论，柯尼塞格的副驾也下来了和许荇伽同行的女人Angeline，两个人指责着濯芷澜，张树佑抠了好几次车门就是打不开，钥匙在濯芷澜手里被她玩着。

“濯小姐，怎么玩起无赖的把戏呢？”

Angeline表情很难看，站在前面维护着许荇伽。

濯芷澜坐在车头：“走程序。”

有大爷劝濯芷澜：“赔几个子得了。”

濯芷澜抬手：“谢谢大爷。”不过没接受。

三人僵持不下，吸引来了交警以及同行警察，柯尼塞格损伤严重，几个体制内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估计不是小几百能解决的事了。

只见较为年长的警察先跟许荇伽打了招呼，握手问候，没有看濯芷澜只是问许荇伽想怎么解决。

“私了吧。”

张树佑坐在车内真想车门踹开了。

濯芷澜能赢许荇伽他不意外，但是这种情况下很大可能被欺负。

他拿出手机给杨允谦打电话：“许荇伽估计有行贿的可能。”

坐在车里他能看到所有人的动作，早在几年前杨允谦就在查许荇伽，只是没有一点痕迹，今儿个居然让他看到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目光移到了濯芷澜身上。

是单纯泄愤还是故意设局？

她查过自己。

这个念头快速冒出又快速落下。

他的信息只要有人调查，北京这边必然有人知道，会进行封锁。

杨允谦在那头说：“位置给我，拖一会。”

“我车都下不去，怎么拖？”

“求她。”

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树佑只能看着濯芷澜被几个人围着，估计在谈价钱，但是濯芷澜不打算吃这个亏。

事实也是。

“600万，你去抢吧。”

许荇伽真的一次一次被这个女人气到，没理硬咬，朝着濯芷澜走了几步，被警察拉住，对上眼神后又退到原位。

濯芷澜没松一口气，看了眼Angeline，最后拿出手机：“给老子卡号。”

权力压着濯芷澜，僵持十几分钟的事得以解决。

张树佑看到濯芷澜转身的那一瞬，无声地说两个字。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