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转过头，堪称认真地打量起身旁的叶明尘。

立体冷峻的五官，深邃的眼眸，紧抿的薄唇，确实与记忆里的战神有七八分相似，是人类审美中极具吸引力的长相。

蒋文勋作为发小，近水楼台，会产生这种心思，倒也……不难理解。

叶明尘正随意应付着蒋文勋孔雀开屏般的业绩汇报，敏锐地感觉到身侧那道毫不掩饰的打量视线。

他转过头，对上路时于的目光，挑眉问道：“看我半天了？在看什么？”

路时于正沉浸在“蒋文勋暗恋叶明尘”和“叶明尘疑似战神转世”的思绪里，闻言几乎是顺嘴就接了一句，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评价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带着点记忆岁月沉淀下的随意和坦诚：

“没什么，只在突然在想，你的皮相确实……好看。”

他说得极其自然，说完便转回头，继续喝他的水，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叶明尘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得近乎纯粹的夸赞弄得怔忪了两秒，不是调侃，不是奉承，就是一种……平静的陈述。

他侧过脸，目光微妙又意味深长地落在路时于那神色平静温和的侧脸上，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吧台边的空气因这句意外的夸赞而安静了一瞬。

就在这时，宋姚仿佛是为了打破这微妙的气氛，又或是真的好奇，他轻咳一声，笑着看向路时于，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语气问道：

“咳……要不，我们来聊聊感情的问题？比如，初次见面的路同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或者……男生？”

这个问题抛出，蒋文勋立刻竖起了耳朵，连假装喝酒的动作都停顿了，眼神紧张地瞟向路时于。

叶明尘虽然依旧姿态闲适地靠着吧台，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了些许，目光也重新落回路时于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路时于听到宋姚这个问题，像是被触及了某个深埋的开关，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指尖无意识地在水杯壁上轻轻划着圈，在蒋文勋和宋姚看来，他仿佛是在认真思考一个关于“理想型”的轻巧问题。

然而，只有路时于自己知道，他的心神早已沉入了记忆的迷雾深处。

那个与叶明尘极其相似的身影——在战神殿的卧房与他迷乱意味亲吻的战神——

再次清晰地浮现于脑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焦灼的洪流，几乎要淹没他。

神界因何崩塌？众神为何纷纷陨落？他与战神之间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叶明尘与战神那惊人的相似，是转世？是残魂？还是某种他尚未理解的羁绊？

太多的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心口，他渴望答案，渴望找回全部的记忆碎片，将这一切拼凑完整。

良久，他才抬起眼，目光显得有些悠远，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缥缈：“没有什么……特定的类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缓缓补充道，

“但……好像有一个明确的对象。只是……我不确定他现在在哪？或者说，他现在……还是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视线极其自然、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轻轻扫过身旁的叶明尘。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迷茫，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期待。

叶明尘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

路时于的话和那意有所指的一瞥，像一根极细的针，精准地刺入他心底某个模糊的角落，引起一阵奇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异动和共鸣。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深邃的目光与路时于对视了一秒，便率先移开，并未言语。

宋姚听得云里雾里，娃娃脸上满是困惑：“啊？路同学，你这说的……我怎么有点听不懂？是有喜欢的人但是失联了？还是……”

“好了。”

叶明尘突然出声，打断了宋姚的追问，他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甚至带上了几分送客的意味；

“你们大晚上跑来，如果就是为了八卦这些，那可以回去了；我明天还有早会，需要休息。”

他这话说得不容置疑，目光扫过蒋文勋和宋姚。

宋姚这才猛地一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正事：

“哦对！差点忘了！今晚主要是陪文勋来找你的！”

他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因为路时于那番话而脸色更加难看的蒋文勋，

“文勋，快说啊，你那个委托！”

蒋文勋被这么一提醒，才勉强将注意力从路时于那句“明确的对象”和那个看向叶明尘的眼神上撕开，深吸一口气，对叶明尘正色道：

“明尘哥，是我家最近遇到一件有点……蹊跷的事情，我们家……好像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想请你帮忙看看。”

蒋文勋的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收住话音；他带着明显的犹豫和戒备，目光在路时于和叶明尘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还是看向叶明尘，语气迟疑地开口：

“明尘哥，这事……涉及那些……呃，‘特殊’方面，你的身份……是不是先让路时于回避一下比较稳妥？”

他的意思很明显，叶明尘私下处理委托事件的“另一面”，以及他们这些发小隐约知晓的、叶明尘可能具备的非凡能力，应该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路时于这个“外人”兼“穷同学”，显然不应该旁听。

宋姚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蒋文勋的谨慎。

然而，叶明尘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直接打断了蒋文勋的顾虑。

“不用回避。”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依旧安静喝着水、仿佛事不关己的路时于身上，顿了顿，补充道，

“他现在是和我一起处理这类委托的搭档，你直说就是。”

“啊？！”

“什么？！”

叶明尘的话音刚落，蒋文勋和宋姚几乎同时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宋姚猛地瞪圆了他那双黑棕色的眼睛，娃娃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困惑，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等等，明尘！你、你是说……路同学也是……也是你私下修炼什么术法的那个什么……修真界的人？”

蒋文勋的反应则更为激烈，他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猛地用手指向路时于，因为过于惊讶，声音都有些变调：

“这怎么可能？！我跟他大学同窗四年！路时于明明跟我们一样，就是个普通人啊！除了弹琴弹得好点，穷得叮当响，偶尔还会莫名其妙生点小病请个假……他哪里像什么修真者了？！”

被两人用见鬼似的目光死死盯着，路时于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水杯。

他抬起眼，迎上蒋文勋那充满质疑和震惊的视线，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温和、甚至带着点天然懵懂的表情，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嗯，是的，毕业后机缘巧合，才开始接触修炼的；时间不长，修为尚浅。”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诚恳，甚至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对“搭档”的依赖和推崇，继续说道：

“所以抓妖除魔什么的，主要都靠你们的发小明尘哥保护我，我就在旁边……嗯，学习观摩，偶尔用新学的简单术法帮点小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表情太过真诚，语气太过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比如“我毕业后报了个夜校学编程”一样简单。

蒋文勋：“…………”

宋姚：“…………”

两人再次被这过于离谱的解释噎得说不出话来。

蒋文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震惊到荒谬，再到一种“你他妈在逗我？”的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了强烈嫉妒和极度不爽的扭曲状态。

他死死盯着路时于，又看看一脸淡然、显然默认了这种说法的叶明尘，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放屁”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管路时于说的是真是假，叶明尘摆明了是要护着他，甚至不惜把他拉进自己的核心圈子里！

这个认知让蒋文勋心里酸涩愤怒得几乎要爆炸，却又无可奈何。

宋姚则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看看路时于那张优越得过分、确实不太像“普通人”的脸，又想想叶明尘从不无的放矢的性格，最终选择了相信。

他干笑了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呵、呵呵……原来路同学还有这样的机遇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叶明尘无视了两人复杂的心路历程，用手指敲了敲吧台桌面，将话题拉回正轨：

“文勋，说正事，你家具体什么情况？”

..............

更[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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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