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开始的讯号由一个旁观的团员发出，站在场地两边的二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

二人开始慢慢地移动脚步，寻找着彼此的破绽，双方都十分沉得住气，旁观者们也为她们而屏气，默默地围观这场切磋。

奥瑞尔在等常芳先一步行动，但如果对面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就需要改变一下战略。

两道矫健的身影无声对峙时候，周围开始聚集起了更多的海盗团成员，与此同时窃窃私语声开始出现。

“常芳女士是A级哨兵，而且实战经验丰富，新来的小姐不会是她的对手。”

“奥瑞尔小姐可是自称S级哨兵，可不能只看年纪啊。”

“芬尼安副团长，你怎么看？”

人群里被拉来观赛，一直没有出声的芬尼安被问到，还没等他回答，就正好和台上那人撞上了视线。

只是简单一瞥，常芳没有放过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冲向奥瑞尔。

常芳的速度很快，几乎都要拉出残影，右手握拳支取奥瑞尔面门，一招十分直接的直拳。

而奥瑞尔的反应没有被那片刻的分神影响，她迅速偏头闪避，右手成刀斩向常芳的肘关节，标准的反制动作。

一来一回，两人都清楚地意识到对面是值得一战的对手，这种情况被台下众人看在眼里，引起了不间断的骚动。

“我赌这位小姐赢，她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完全和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常芳副团长之前还没调任的时候，可是团里剿灭虫族排行榜上的前几名啊！我还是赌常芳女士赢。”

“我赌奥瑞尔小姐胜利。”芬尼安面对周围人不问出支持谁就誓不罢休的态度，只得表态。

而台下还在热火朝天讨论和下注的时候，台上的切磋也很快来到了最后阶段。

贴身切磋十分容易分出胜负，没有对武器的顾虑，不必瞻前顾后。

“小姐，呼吸乱一些，太学院派了。”常芳拉进距离后在奥瑞尔身边提醒到。

一个在第三文明流荡的人，不应该有着训练有素的呼吸节奏。

奥瑞尔躲过了对方的肘击，退后三步间，主动打乱了呼吸节奏，假意失去了平衡，引得常芳再近一步。

而她在触地前手撑地板，一个利落的翻身收腿，扫向了常芳的下盘，对方躲闪不急，重重摔向地面。

然而在常芳即将与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她的手抓住了奥瑞尔的小腿，接力弹起身体，却在出拳瞬间停住。

奥瑞尔的呼吸声十分明显，这在寂静的训练场里十分明显。

安静的海盗团成员看着奥瑞尔的手刀停在了常芳的脖子侧面，那里一般是的颈动脉的所在地，一记手刀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立刻昏厥。

人体是脆弱的，二人点到为止，场下众人在三秒后爆发出来了剧烈的喝彩。

“谢谢。”奥瑞尔真心道谢，常芳在出拳前一秒有着不自然的停顿，只有近距离的奥瑞尔才能发现她的放水。

常芳要让奥瑞尔赢，还要赢得漂亮，她不介意奥瑞尔踩着自己树立强大的人设。

常芳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狡猾的微笑，低声道：“小姐可是我的老主顾，有机会的话，下次点歌算你半价。”

地下街的酒馆老板兼驻店歌手这样说着，举起了奥瑞尔的手，朗声宣布：

“奥瑞尔小姐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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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从人群的包围里逃出来，奥瑞尔走在观星甲板上，抬头看着全景玻璃穹顶上方的星海。

一个人的时候，人总是会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奥瑞尔慢慢围着甲板走了一圈又一圈，心里想着现状和未来的打算。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能够得到琼恩海盗团的帮助，然后借助他们在灰色地带的关系网，去追踪饲养员的线索。

那个诺万小哥也曾说过，星球本源的抽取装置之前是在联邦被研发出来的，在联邦那里应该也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不止当初的交易还能不能延续。

这些通过琼恩海盗团都能进行沟通，比较麻烦的就是莫里斯那边。

皇室成员接二连三出事，莫里斯的最近处于戒严状态，哪怕打着卖能源腔残骸的旗号，也很难通过防御系统。

那用奥罗拉的名义去调查更就无从说起了，说不准她现在还连累了林家。

至于何颂——

奥瑞尔知道现在不是去找她的时候，但她实在放不下去找她的念头。

身为她的密切联系人的何颂的智脑一定被监管，芬尼安之前也说过他尝试联系，却发现他已经被删除了。

也就是说她在那么麻烦的情况下，还是提前把可能会引起不好联想的人全部删除，现在就是谁也不能直接联系到她。

如果通过其他渠道呢......

奥瑞尔这样想着，浑然不知另一个人踏上了观星甲板。

也可能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可以放心的。

“奥瑞尔，有空吗？”芬尼安在她身后开口问到。

奥瑞尔压下心里的万千思绪，转过头来看向芬尼安。

上次见面其实就是昨天晚上，只是例行公事的疏导，也就是昨天，他告诉她疏导可以告一段落。

这段时间虽然他们一直见面，独处，建立精神力的链接，但奥瑞尔能够感觉到，芬尼安开始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不会说那些令人困扰或者发笑的蠢话的芬尼安，莫名让奥瑞尔觉得有些怀念，现在的他站在她面前，更多的是平静。

十分成熟的摸样，这才应该符合他的身份。

“贝卡和我说了你的事，”芬尼安指的应该就是常芳说的五人会，“我会支持你的。”

“谢谢。”奥瑞尔真情实感地说。

她明白芬尼安为什么会无条件支持她，芬尼安也可以说是她在琼恩海盗团的一块敲门砖，如果没有他，贝卡绝对不会犹豫要不要把她交给帝国。

想到这里，奥瑞尔的道谢又多了一份愧疚。

在这些天里，奥瑞尔弄明白了一件事：

她和芬尼安同样的拥有着100%的匹配度。

这件事虽然让奥瑞尔震惊，但也在意料之中。

在和何颂建立起联系后，她对芬尼安莫名地产生了排斥感，起初她以为这只是她讨厌这人的死缠烂打，但在后来的接触中她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平心而论，芬尼安的行为，性格，乃至相貌，都在她的喜好区。

因为调查饲养员和他有过更多接触的过程里，他也是时时刻刻围在她的身边，让奥瑞尔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小狗——

有点不尊重人，但真的很像小狗......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奥瑞尔总是没理由的排斥他，这让奥瑞尔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她开始审视自己和何颂的关系时候，面对理性的她，奥瑞尔才开始有一个设想。

她对芬尼安的排斥，似乎可以用哨向关系来解释。

军校会教，匹配度低的两个人之间，会天然地彼此排斥，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生理现象，但可以通过日常接触，用自己的理性来控制这种情绪。

如果奥瑞尔和芬尼安之间是这种情况，那他就不会一直在她身后打转，这点和课堂知识相悖。

奥瑞尔在图书阅览室坐了一个星期，才查到了一些少到可怜的资料。

《关于哨向间多人高匹配度的可能性探讨》

这份资料大概是四十多年前写成，资料里，高匹配度大部分时候都是指的无限接近100%的情况，十分严禁地没有用上100%。

面对哨向之间彼此唯一的100%匹配度的权威结论，这份资料打了个擦边球。

奥瑞尔花了两个半小时读完了这份资料，发现自己情况似乎在里面能够找到相似的描述。

“一般情况下，高匹配度哨向会互相吸引。”

“假如一位哨兵与一位向导有着高匹配度，并产生精神力链接后，这位哨兵会本能排斥另一位同样和ta有着高匹配度的向导。”

“在此前提下，只需和另一位向导进行精神力链接，排斥感就会消失。”

那次河边，奥瑞尔和芬尼安进行了第一次极为短暂的接触。

芬尼安可能察觉不出来什么，但奥瑞尔清楚地知道，精神力链接时候的感觉，和与何颂链接时候的感觉，别无二致。

“奥瑞尔，”芬尼安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高大的男人此刻单膝跪下，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胸前，学着影视里常见的骑士宣誓的场面。

帝国早就取消了这个“职业”，这个行为除了为民众编织幻想中的绝对忠诚的浪漫氛围，没有别的用处。

奥瑞尔是这样想着，但眼睛怎么也不能从这个人身上移开。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无论是虫族，还是想要伤害你的帝国人。”

“请使用我，我将是您的利刃，只为您所用的武器。”

奥瑞尔没有沉默很久，她轻声笑道：“有点浪漫得过头了，芬尼安。”

芬尼安瞬间没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偏过头去的时候能看清红透了的耳朵，几乎要和他的头发一个发色。

他嘟囔着“那你忘了吧”诸如此类的话语，奥瑞尔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过我还是很谢谢你，芬尼安。”

但奥瑞尔心里想着的却是......

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