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二合一
戴在姜绾绾腕子上的手链，的确是一条很漂亮的手链。
剔透的水晶石被精湛的雕工刻成一朵朵玫瑰花瓣镶嵌在银色链子上，如同一朵朵绽放的白玫瑰。每一朵水晶花蕊的中间都嵌入了一颗碎钻石。
她的皮肤本来就像新雪一样腻白，手腕又纤细，白净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下清晰可见淡青色的血管，细细的青青的，看起来甜美又荏弱。
这条流光溢彩的手链就如同只有灰姑娘才能穿上的水晶鞋——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存在。
“前段时间宿舍大扫除的时候，正好在羽你的房间里找到了绾绾丢失的这条手链。”顾以珩不疾不徐地说着，唇边依然噙着捉摸不透的笑，眉眼昳丽耀眼。
季顷羽也笑了，垂眼轻握住姜绾绾的手腕，指尖触上冰冷的链扣。他轻笑了一下，却只给顾以珩留下一个隽秀精致的侧脸。
“这样随便进出别人的房间不太好吧，哥。拿走我房间里的东西，也不和我说一声的吗？”
他的语气并不尖锐，一如既往的轻柔，甚至带了些若有若无的委屈，姜绾绾却从他清扬的语调里察觉了几分暗携的冷锐，半出鞘的利刃，锋芒暗藏。
姜绾绾眼看着天团队长和主唱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又开始微妙。
她不住在‘他俩以前是不是在一起过啊我可能真的只是个挡箭牌？’、‘难道这就是因爱生恨的伪社会主义兄弟真基情？果然我是个挡箭牌吧？’和‘总不能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他们是好兄弟啊’之间来回反复纠结。
她并没有去纠结或者深思这一条她的手链为什么会在主唱他房间里被找到。毕竟她钱包什么的都落他那儿了，再掉个什么手链啊耳环啊似乎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以珩微垂着眼，长长的睫羽投下半明半暗的剪影：“抱歉啊小羽。”他勾着唇笑，天真又冶艳，沉郁的眼里仿佛凝着层化不开的阴霾：“但是这个东西，并不是你的。”
“我只是拿走了属于绾绾的东西，还给她而已。”
他这句话明明不是对着姜绾绾说的，幽深乌黑的眼眸却一直看着她……被季顷羽握住的那只手。
少年的手是温热的，掌心的温度更是烫的烧心。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带着那样执拗又决绝的力道，像是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在他眼前消失一样。
姜绾绾吸了口凉气，终于开口了：“师兄…”在季顷羽注视下她忙不迭改口：“哥哥，你…捏疼我了。”
这俩人到底咋回事？什么你的她的我的？姜绾绾满脑子都是：小朋友你是否也有很多问号？？？
他怔了片刻，看向她，眼神依旧是那么清澈，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温柔：“对不起。”他真挚地道着歉，力道松了些许，却还是不肯放开她的手。
——“这样骗她，真的好吗？”
他就这样径直说出来了，用着风轻云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今晚吃什么比较好’。
“这条手链，明明是哥你想要送给她的吧。”
姜绾绾知道季顷羽的淡定如水，有一半是假装出来的。因为少年握着她腕子的那只手，在细微的发抖。
她似乎也明白了他们两个人为何而起了争执。是因为……顾以珩给她的这条手链吗？
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不需要拔高上扬的语调，也不需要粗犷的字眼和脏话，只需要一句寻常的话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刺到对方最脆弱的软肋。
正因如此，每一句说出口刺人的话，都是双刃剑。
是披荆斩棘互相扶持的队友。是一起长大同甘共苦的兄弟。也是……毫无疑问，针锋相对的情敌。
顾以珩唇角的弧度骤然消失。
“骗她？”他低笑，讥讽的意味极浓：“季顷羽，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凭什么？”
那种美丽的近乎尖锐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唇角。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连名带姓叫着少年的名字，像是两个冰冷而敌对的陌生人。
在外人终于走光了的酒店房间里，他们那藏匿于心的怨怼终于肆无忌惮地爆发。
季顷羽微微睁大了眼睛，面上闪过一瞬的惊愕和受伤，是那种，被一个极为亲近的人毫无预兆地背叛了那样的受伤。
他们两个都是骨子里自尊心极强的男孩子。
季顷羽冷冷抬眼，对上顾以珩同样毫无温度的视线。
“凭我是她男朋友。”
季顷羽收了笑，面无表情，有些倨傲地微扬着头，线条干净优越的下颔越发透出了股寒玉般冰冷锋利的感觉。
顾以珩也低低笑了：“是吗？真巧，我也是。”
他也是。曾经。
再一次夹在两大神颜中间的姜绾绾这一刻除了懵逼，还有点震惊。目睹了队内最火官配CP吵架的她，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都说是她男朋友……所以说，其实他们的‘男朋友’，是‘男性朋友’吧？或者，咱把‘男’字去掉，只留下‘朋友’？
姜绾绾忍不住开口了：“内什么……师兄们，我的经纪人说，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男朋友。”
她笑的越是牙不见眼，心里越是心虚的紧。
她都这么说了，他们两个人可以握手言和了吧？可千万别是因为她吵架啊，不然广大CP粉们把她生吞活剥了都不一定解气。
沉默了这么久的姜绾绾不说话倒好，一说话直接把火力全都吸引到了她那里。顾以珩和季顷羽两个人灼热的视线同一时间附着在她身上。
这一刻的她觉得自己特别像个香喷喷的肉骨头。
——“没有，男朋友？”
——“没有谈过恋爱？”
队长和主唱的默契兄弟情又回来了。他俩一人清风霁月地笑着，另一人好看的眉梢轻扬着，看得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她脑子被门夹了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为什么嘤嘤嘤！！姜绾绾在心里不住唾弃自己。
就在这样肉眼可见的紧绷氛围下，几个出去谈正事的哥哥们终于折回来了。
失忆后的姜绾绾从未比现在这一刻更觉得传奇的这几个师兄们亲切，无比亲切，就好像她亲生大哥们一样的亲切。
“湛哥！！！”
“怎么了这是？”苏湛被姜绾绾那迫切看过来的热烈眼神吓了一大跳。
左棋月一进来就察觉不对劲了，他淡淡扫了一眼顾以珩，又低头瞅了一眼季顷羽，最后看了看不知所措莫名窘迫的姜绾绾，和身边的李司然对视了一眼，俩人同时叹气。
“珩儿，你是队长。也是当哥的。”左棋月语气淡淡的，眼神却极为无奈，他在用他陈述事实的方式来安抚这两个一秒从队友切换成情敌状态剑拔弩张的弟弟。
李司然也开口了，轻轻拍了拍顾以珩的肩：“羽他还小，有什么争执了，你多让让他。”
那种被刺痛的受伤神情又浮现在顾以珩的脸上。
他似乎想笑，唇角用力上扬着，却勾不出微笑的弧度。
他看了一眼队友们，而后垂下眼，深深望了一眼姜绾绾。
“我知道了。”他低声应着，垂着的浓密睫毛像雨水打湿的鸦羽。他的眼圈……
他的眼圈，红了。
看到顾以珩泛着微潮红了的眼圈，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她心头泛滥。
她隐隐约约的想起来，她似乎真的答应过谁，一起看四十四次的日落。
“明天那个remix版本，珩儿我们再把prechorus部分过一遍。走走走。”不想再让氛围尴尬下去的苏湛笑嘻嘻地不由分说拉着顾以珩往门外走。
其他哥哥们半推着跟在了后头。
等顾以珩和苏湛走出了门外，落在最后面的左爷才漫不经心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对姜绾绾耐人寻味地笑着说：“绾妹，小羽是你的了。”
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姜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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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绾看出来了师兄们是刻意制造了独处的空间和时间给她和他。她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说服他好好养伤，别再逞强。
只是刚才因为手链而起的争执还压在他们心上。
姜绾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所以，这条手链，是我的吗？还是……？”
她在季顷羽的纯净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茫然，仿佛他也不知道这个简单问题的答案。他就这样看着她，微微出了神，发起了呆。
她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莫西莫西？”
他回过神，却依然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看着她，认真地、专注地看着她，睫羽轻颤着，像个受了莫大委屈却忍住不说的小孩子。
这般孩子气的神情落在她眼里，好像一股电流，蓦然击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好像又发现了他的另一面。怪可爱的一面。
“你……”
“我……”
他们同一时间开口，又同一时间息声。
就算缺少了一部分的记忆，从年少时就培养起来的某种默契仿佛从未消失，一直都在。
她低头看向他膝盖，透过层层纱布依然可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很疼吧？”她看着他的干净澄澈的眼眸，低声道，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在对自己说。
仿佛那块嵌入他血肉的玻璃也划破了她自己的心弦，感同身受地疼着。
他望着她，蓦地笑了，唇角轻扬，眉眼弯出温柔的弧度：“不疼。”
“因为你在我身边。”
他轻轻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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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来了，她和季顷羽、顾以珩两个人曾经不仅仅是KSH的练习生。为了下课后方便去公司练习，他们选择就读了同一所学校，所以，她和他们真的一起长大的同学、伙伴，好朋友。
女孩子发育的总是很早。好像从初中开始姜绾绾就是那一类走在路上都会被男人们频频回首，试着搭讪的‘女神’。
高中的时候少女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朝霞映雪的艳，琉璃易碎的纯，不可方物的美。”文科生的男孩子们私下里都是这么评价她的。
然而没有人敢去追求姜绾绾。或者说，没有人有机会去追求姜绾绾。
因为姜校花总是和顾校草、季校草形影不离。
顾以珩比他们俩都大一岁，也就先他们一届毕了业。
后来‘校花’这个名声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外校去，那些不上档次早早就辍学或是爱逃课打群架的混混们就这么盯上了姜绾绾。
青春期的男孩子们总是血气方刚的，脑子里想的不是‘称霸天下’，‘游戏里当大爷’，就是‘睡最美的女人’。
称霸天下是不可能称霸了，不氪金游戏里也当不了大爷，也就剩下睡个最美的女人有可能实现了。
那天他们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下课后一起穿过同样的红路灯，走过同一条马路，拐进同一条卖包子的小巷子里。
那一群吊儿郎当的男孩子们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里就这么冲了出来，头发染的乱七八糟，耳洞打的乱七八糟。
“喂，姜绾绾，我喜欢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
很多具体的细节姜绾绾记不起来，比如说那天的男孩子们具体长了什么面孔，再比如说在那个小混混问完那句话以后，她自己的回答是怎样的。
她只记得当时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对方有七八个人，有几个还是一身腱子肉。
他们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同一时间开始跑。
那是她记忆里的，她和季顷羽的第一次牵手。
头顶是大片大片的云朵，阳光在沥青马路上洒下明晃晃的光点，他们在落日的粼粼光束里奔逃。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他将她的手紧紧攥着——是十指相扣的那种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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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绾终于记起来了她和他俩从前都是很好的朋友，或者说，最好的朋友，好到周围有同学会觉得她同时在和他们两个人交往，然而并没有，只是朋友。
可惜她还是没有想起来关于‘男朋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内心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力量在牢牢封印住了她所有关于过往爱情的记忆。
仿佛记不起来的爱情，就可以自动退变成友情，一键归零，这样就可以还以谁无罪之身。
“明天的颁奖典礼演出，可以缺席吗。”姜绾绾说着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她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叫季顷羽放弃或者认输是一件极其、非常、特别困难的事情，姜绾绾觉得说服他的困难程度可以和人类第一次发射卫星上天做对比。
但是她没有准备放弃。因为Legacy马上就要回归了。
回归，等于连轴转不停歇的行程，等于中韩两边都要登一遍的打歌舞台，等于接踵而来的世界巡演，再然后就又到了年末各大颁奖典礼了。
他真的没有时间休息和静养了。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季顷羽没有说‘不可以’，只是轻敛着眉眼，依然握着她的手，声音清浅。
凭着对他出自本能的了解，姜绾绾从这简单的一句话里听出来了他的固执和坚定。她没有问他这句话里的‘他们’是谁。
她懂。
‘千万、一定不能让大家失望呢’这种念头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就深深植入在他和她的脑海深处。
用尽全力、倾其所有把每一个细节演绎到完美，不是为了肤浅浮夸的功名利益，或者说，不仅仅是为了这样肤浅浮夸的东西。
更深层的原因，只是想要被这个世界好好的爱着，仅此而已。
“那可以临时换个走位嘛。把几个大幅度大力度的动作改一下，小幅度转个圈比个心什么的？”她说完这句话，她和他同时笑了。
“宝宝乖，别闹。”他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有着淡淡的无奈，就好像从前练习生时期他在认真练习，提前结束训练过来找他玩的她在很大声的给他讲冷笑话捣蛋。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耐烦，只是走到了她面前轻轻戳了戳她的脸蛋：“乖，别闹。”
就是这样无奈又宠溺的语气。
“可是，你受伤了。很疼的。你不想让大家失望，可是你不怕大家心疼吗？”姜绾绾绞尽脑汁想着说服他的话：“站着唱或者坐着唱不可以吗？一定要跳吗？”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望进了她的眼里。
当他在她的眼底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蓦然又笑了。如乍暖还寒时候，冰雪消融的澄澈水面，涟漪温柔。
“心疼总比失望要好。至少心疼代表着还在乎，所以……不会转身离开，对不对？”
他还是亦如从前那样，会用轻柔的语气说着让她真的心疼不已的话。
“什么离开不离开的啊。”姜绾绾特别不爱听这话：“哥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人转身离开呢？大家都会一如既往爱你的，真的，相信我！”
他忽然抱住了她，是和他轻柔语气一样轻的力道，下颔抵在她的颈窝：“那你呢？”
——“你也会……一如既往地爱我吗？”
“我……”她看着他的眼睛，‘爱’字哽在心头，迟迟说不出口。
爱是什么？她们连亚洲AA大赏的舞台都没上呢，有什么资格说爱不爱的。
她僵硬了一下，虚环住季顷羽的肩膀，笑着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啊，当然很爱你啦。”
姜绾绾眼睁睁看着薄雾在他眼底氤氲弥漫，他垂下眼，浅浅笑着，睫羽却剧烈颤唞着，温热的鼻息乱了频率。
姜绾绾欲哭无泪。所以她今天是怎么回事？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啊，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啊，两男神怎么眼圈说红就红？
还是说……他伤口疼了？！
姜绾绾连忙低头查看他伤口：“哥哥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再来看看，是不是哪里疼了？”
他轻轻说：“不用叫医生。”
从他耳边垂落的情侣长耳坠又一次扫过她的肌肤。
从前带给她的只有轻微微冰凉凉的触感，这一次却让她突兀地联想到了如果温热眼泪在冷却后滴在颈窝，会不会也是这种温度。
“你抱抱我，就不疼了。”他在笑，看着她的眼睛亮盈盈，眼底的光无法分清是水晶灯折射的光还是……雾气一般的眼泪。
她才刚刚抱住他，十指还紧紧相扣着，门外突然传来了霍大经纪人的声音：“小羽，我带造型师找你重新设计个造型。明天你们就不要穿hip-hop风的卫衣和破洞牛仔裤了，改高订白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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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第二十六章【二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