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姜绾绾自觉拿几十万投资已经是很多钱了，就算只买永续年金或是各大银行的债券，单吃利息都可以有百分之十的利率回报。没想到她哥显然没把几十万看在眼里，大手一挥，直接给了她一张装着一百万美元的储蓄卡。

换算成人民币，这得，六七百万？！

“几十万投资根本买不了什么。”姜总沉思道：“你可以先从房地产信托基金买起。要是没时间管理资产，可以直接去联系对冲基金，让他们帮你们投资。”

姜炤在临走之前，语重心长的在投资方面又叮嘱了一句：“需要钱了，看上什么公司了，跟大哥说。钱不是问题。避开房地产和零售行业。这两个是属于不动产，零售业在走下坡路，要投资，就投资股份，直接当大股东。”

完全对投资和金融一窍不通的姜绾绾似懂非懂地点头：“啊，投资公司股份，当大股东有什么好处吗？”

结账以后，姜炤漫不经心把他的百夫长黑卡放回钱包里，又展露出了上位掌权者那种稳操胜券地清傲笑意：“除了每年的利息分成，股东拥有的话语决策权，比你想象的要多。比如说……”

——“股东可以撤销总裁职责，裁掉总裁。”

姜总，或者说，姜董，极具耐心的向他妹妹科普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社会：“总裁也不过是高级打工仔。除非总裁同时身兼董事长，拥有最高股权。”

比如说姜炤他自己，既是执行总裁，也是执行董事。

姜绾绾握紧了大哥给她的一百万美元储蓄卡，默默决定了投资方向。

她两个竹马和男朋友都拿黑卡了，她也要冲冲冲，当个甲方投资人大佬！

财务彻底自由了以后，才能把资源分配权，攥在自己手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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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绾现在在网上多了一个家喻户晓的外号，‘年度最刚小师妹’和‘娱乐圈正义使者’。和这两个称号一起火了的是她那句语带讥诮的‘格莱美见’。

——小师妹真的太刚了！我好爱！

——还好有女神站出来，不然羽殿得多冤啊！

——始于颜值，陷于人品，忠于才华，我彻底被JWW圈粉了出不了坑了QWQ！

骑士们都以为女神这算是立了大功：帮师兄团的主唱ace大人第一时间做出了澄清诶！难道不该被犒赏吗？就连之前一度厌烦Regina认为她们捆绑了自家男神喜欢蹭热度的使徒们都被姜绾绾捞了一波好感度：感谢女神挺身而出，坚定力证羽殿清白！

然而……

在KSH公司眼里，姜绾绾私自直播澄清这一举措，从根本上犯了管理们的大忌讳：她没有听话。不服管教的艺人，都是要用手段驯服的。

姜炤曾经想要公开姜绾绾和他的兄妹关系，然而姜绾绾拒绝了。公开了她是星曜集团千金的身份，然后呢？从此以后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吗？

的确，资本家们会从此对她无比宽容，但是这都仅仅只是看在她哥，看在她背后的姜氏财阀面子上。而不是因为她本人。

粉丝们又会如何看待她呢？路人又会如何看待她呢？

——不过是个开了后门和金手指的千金小姐罢了。

——星曜的千金啊，难怪，获奖什么的估计也是她哥买来的吧？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路人会如何评价她和Regina了，如果，她公开了她的身份。而姜绾绾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日后所有获得的成就，都蒙上‘金手指’的阴影。

只有伤过、痛过、拼尽全力、奋不顾身努力过得来的荣耀，才是真正属于她，属于姜绾绾的。

所以，在KSH公司高管们眼里，姜绾绾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艺人。该惩罚，还是要惩罚——雪藏持续半个月。这也就意味着她会连着缺席两期《音乐星声》录制，缺席《丽影》杂志封面拍摄，缺席两次商演。

“骑士们都想死你了！”辰辰一到宿舍就抱着姜绾绾开始嚎：“公司也太惨无人道了吧啊啊啊，明明绾宝是立了功的！”

杨清漪旁观了这件事情的始末，灵感如泉涌，下张专辑其中一首歌她已经开始构思准备落笔了：“咱们下张专辑我准备写一首歌，探讨一下舆论和网络暴力。名字我都想好了。”

——《乌合之众》

只有队长曲诀看出来姜绾绾此刻的心事重重。

成员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现在黑白不分的路人网友们，或愤怒感慨或义愤填膺，而姜绾绾只是笑着沉默，安静的像点缀在客厅里的美丽花瓶。

“是因为，被暂时停止活动这件事情不开心吗？”在其他成员们接连回到自己卧室准备入睡以后，曲诀把姜绾绾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来了一次很久没有的一对一谈心。

身为队长，肩负的责任比旁人想象的要多很多。不光要调解成员们之间的关系，代表成员们和公司以及各大代言商等等做沟通，还要及时发觉成员脱轨的状态，帮她们疏通心结，回归正轨。

曲诀担心的是姜绾绾不仅仅是因为被公司惩罚这件事情所影响，她更担心的是姜绾绾被这一次大规模网暴产生了心理阴影。以后再登上舞台，会不会害怕面对台下乌泱泱黑压压的人群？害怕再一次感受到人们前一秒还在夸你美颜盛世，后一秒就开始说你洗脚婢和烂B，说翻脸就翻脸的暴戾。

“我……”姜绾绾犹豫着，面对着满眼关切的自家诀爷，直播前那骨子一往直前的勇气，忽然消失不见：她心里所纠结和忧愁的事情，哪一件都不知道该如何向队长坦白。

是老实交代其实她在和Legacy家主唱谈恋爱吗？

还是老实交代她其实是星曜集团董事长/总裁他妹，还有个首富儿子做未婚夫，但是她真的不想莫名其妙的联姻，只想有婚恋自由？

秉着对团队的责任，她选择坦白第一件事情。

“诀爷其实我和Legacy家主唱他……”

曲诀微微喟息，她自然而然把姜绾绾没说完的后半句接了下去：“在谈恋爱，是吗？”姜绾绾愕然睁大眼睛：“诀爷你怎么知道？！”

曲诀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你失忆以前，我就知道了。”

“出道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劝你和他分手。虽然说，圈子里偷偷谈恋爱的人很多很多，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曝光了，一切就都毁了。”曲诀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认真为姜绾绾削苹果。

一圈一圈未曾断裂的果皮，随着旋转的刀片薄薄地颤动，脆弱地牵连成线。

姜绾绾不住地想，偶像明星之间的爱情，是不是也像刀锋上跳舞的果皮，表面色泽红艳，内里却那般不堪一击，刀锋稍稍一偏，就会瞬间断裂。

“那我和他，曾经分手过吗？”姜绾绾小心翼翼问出了口。

曲诀蓦然抬头，看着她，有心无力地笑着说：“如果分手了，我这个当队长的，倒是省心了。”

她叹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你和他的感情。但是给我感觉，是爱的太深切太热烈了。所以，没有办法劝你分手。这种感情一旦断掉，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我想，大概都会是一种不想去承受也无法容忍的痛吧。”

在Regina正式出道前，她曾经和季顷羽深入地交谈过一次，以Regina队长的身份。

“我们之前都是一起当过练习生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次车祸，大概，我比你们还要早出道了吧。我也就不叫你前辈了。”

曲诀为人直爽，对着季顷羽开门见山道：“我们快发专了。你和我们绾绾恋爱这件事情，公司应该也不知道吧？你有没有想过，暂时分手，等到以后摆脱偶像这个身份了，再和她谈？”

“毕竟，你我都知道，偶像恋爱，在大多数粉丝眼里，就是偶像失格。你这么敬业的艺人，应该比绾绾更明白后果吧？”

那时的曲诀是有些生气的。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生气。

她没有爱过什么人，所以她无法理解也没办法明白爱情的本质，是身不由己的。

女皇家队长近乎锋锐的话语刺入那少年的耳里，他却连眉梢都没有蹙一下。

他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只是很安静地看了她许久，才用清风拂耳的语调说：“不会放手的。”他字字清晰：“也不会让她受伤的。”

“我答应过她，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开她的手。”他没有半分迟疑或犹豫，仿佛‘分手’和‘离开’这两个词，已经彻底从他人生的字典里被划掉删除。

曲诀依然清晰记得那时季顷羽的视线和表情。他的眼是澈底的清澄，深刻入骨的感情明晰流淌在他眼底，一览无余，一澄到底。轮廓却锋利分明，她在他脱尽尘埃气的隽秀容颜上看到了刀尖的寒芒。

纤尘不染的明澈和凛冽锐利的寒芒，这两种迥然不同的特质，居然如此完美和谐地呈现在同一人身上。

那时曲诀心里就有了一种感觉。也许，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无法做到无法完成的事情，他都能做到。而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包括恋爱，都是决定好了，做了抉择，就会朝着‘永远’这个标杆而奔跑，不停歇，不放弃。

也许……和这样的人谈恋爱，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样想着，曲诀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比其他成员更加留意姜绾绾的一举一动，至少，万一出什么事了，她能打个掩护圆个场。

曲诀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姜绾绾手里：“恋爱可以。但是，一定不可以公开，不可以曝光。这次事件，仅仅只是一个侧影绯闻，都掀起如此轩然大波了。绾绾，你应该能想象，如果你们两个人真的被实锤了，后果多么可怕吧？”

基本上所有实锤恋爱的顶流，不说原地糊，几乎都是直接从顶级流量，退到一线末尾二线头。

姜绾绾的心被罪咎感淹没了。她食不知味地啃着苹果，觉得自己就是伊甸园那个偷吃了禁果的夏娃，是人类原罪的伊始。

她不知道其他谈恋爱的明星会不会也和她还有他一样，背负着如此深重的内疚和愧疚感，因为感受到了粉丝们真挚而赤诚的爱，所以也同样真挚而赤诚的爱着粉丝们。

所以……才会有这般如影随形的负罪感。

“诀爷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获得恋爱自由呢？”姜绾绾叹气。就连她曾经过往深爱过的人，都不能公开承认。一切爱过的痕迹，都要被彻底的抹去。

可是爱，就像心跳，又怎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翳。一个不会爱不懂爱的人，就是一个空洞的人形傀儡，这样的人又怎能创作出来打动人心的音乐呢？

曲诀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坚定道：“把男友粉，变成我们的音乐粉。就像薄燃城，薄天王一样。让我们的音乐，贯穿在每一个人的青春回忆里。十年后，还是单曲循环的专辑。成为经典，而不是流行，才能真正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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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在Regina成员们前去继续赶通告，而她的两位竹马和传奇家哥哥们依然奔波在世界巡演的路上，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被雪藏了半个月的姜绾绾也没有闲着。

她去了KSH公司，守着点，‘堵’到了金牌唱片创作人，牧深。

而满脑子都是怎么拜牧深为师的姜绾绾，呆滞地视线扫了一眼微信，就退了出去。于是，她既忽略了沈临渊的微信好友申请，也忘了回季顷羽和顾以珩俩人的微信消息。

通宵了一整夜为Legacy即将出世的新专辑选歌的牧深胡子拉碴刚一出工作室，就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人影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姜绾绾小跑着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先来了个180度鞠躬。

“牧牧牧老师，您收徒吗？”

姜绾绾一紧张，结巴的毛病又犯了。

牧深面无表情：“牧牧牧老师是谁？我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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