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牧深对于姜绾绾的印象，停留在极为肤浅的层次：是一个明艳四射的大美女，听说很努力。没了。《Welcome to My Regime》这张专辑并不是他负责制作，所以他从头到尾和她们都没有什么交集。

对于姜绾绾而言，牧深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了。Legacy目前出了三张正专，全部出自他手。曾经是亚洲流行乐天王薄燃城的御用作词人，在此之前也为天后霍霏作曲无数。是音乐圈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老牌前辈，无人敢质疑的金牌唱片制作人。

姜绾绾把连夜录制好的DEMO小样递给牧深：“我只会一些基础的……”她低下头，没敢去看金牌制作人的表情，生怕看到任何类似于不屑或是戏谑的表情。

牧深嚼着口香糖，没有伸手接过DEMO，也没有展现出任何讥诮或是嘲讽的神情，不露形色道：“给你一分钟时间，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音乐，为什么来找我。”

他掏出手机，直接设置了一分钟倒计时：“给你十秒钟时间准备说辞。现在开始倒计时。”

姜绾绾：听说原创音乐人脾气都很古怪，一个比一个古怪，以前只是听说，原来是真的？说个话还带倒计时的？！

而牧深真的在掐着秒给她算时间：“五、四、三……”

——“一分钟倒计时开始。说吧。”

为什么来找牧深，姜绾绾知道原因：因为他是整个华夏做唱片做音乐最优秀的制作人，无论是R&B，电子摇滚，还是hip-hop,牧深都信手拈来。

他四十五岁了，年龄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刻纹，只有眼周有些许细纹。

早些年的时候有人传言他是同性恋，据说和因病去世的歌王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虽然从未得到过证实，然而他确实在歌王病逝以后单身至今。

全部的心血和精力都投注给了音乐事业。

“因为您是最好的唱片制作人。您制作的唱片，作的词写的曲，几乎是预定了金曲奖和金音奖的。我想拿奖。我想向您学习，怎么做一张流传为经典的专辑。”

姜绾绾说的恳切，牧深却皱起眉头：“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音乐。”

为什么喜欢音乐？喜欢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牧深停下咀嚼的动作，含着口香糖，懒懒笑了：“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见过太多偶像，选择做音乐，只是因为想红。拿了奖了，就立刻转型了。上综艺，拍电视拍电影，接广告，再没出过一张专辑。”

“毕竟，拍个电视剧随便演演P个图就能拿个上百万通告费，不比做一张专辑轻松？”他冷然道：“音乐从来都不应该是流量的垫脚石。”

“所以，你呢，为什么想自己做专辑？你说你喜欢音乐，喜欢什么音乐？又喜欢音乐的什么？”他端详着她这张漂亮清丽的面庞，语气有些带刺。

似乎是身为音乐人的傲骨曾经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戳痛过，再也见不得自己热爱的事业被随意拿来践踏。

姜绾绾怔了怔。

为什么喜欢音乐？

见姜绾绾愣住了，牧深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漠然抛下一句话：“好好当你的国民女神吧。靠脸赚钱也是一种本事。反正公司把你们专辑外包给了国外团队不是？”

姜绾绾见牧深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按捺住那一瞬间涌上来的对自己失望透顶的心情，忙不迭追上去，锲而不舍地拦在他面前，恭敬低头，想要叹气，却又不想自己先认了输，于是尽可能微笑着说：“前辈我……”

牧深看了一眼手表，自顾自往前走：“我很忙。有事请去联系你经纪人。”看来国民女神也不过是公司包装好的一个‘商品’罢了。他不喜欢在商品上浪费时间。

果然能成为艺术品的团队，只有他一手看大的Legacy，传奇啊。

“牧老师，您刚才问我，为什么喜欢音乐。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喜欢什么，在我看来和喜欢一个人，是一样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与生俱来的感觉。我的心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所以不需要再去问为什么。”

她双手举着DEMO，恭敬而坚定的再一次递到他面前：“我想要拿奖，只是因为，我希望我的能力，得到世界的认可，仅此而已。我不会因为通告费和流量曝光这种原因，就会放弃音乐转而拍IP。”

她没有办法忘记第一次握住麦克风，站在台上，放声歌唱的那时候。记不得台下有多少观众，也记不得舞台灯光的颜色。只是记得她手心淌了许多汗水，湿湿黏黏，好紧张，可是在她开口唱歌的时候，从第一个音符到最后尾音落地，全程她的杂念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唱歌的时候她的手和紧张的时候她的手都会无法遏抑的轻微颤抖，却是因为不同的理由——唱歌时候的颤抖，是因为太激动，爱的太热烈，心跳的太快，所以会激动到颤抖。

多么幸福啊，从事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那一瞬间，毫无杂念的沉浸、专注在舞台本身的幸福时刻，是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

“这是我写的一首歌。写的是我自己。希望您可以听一听，再做决定。”她谦卑而诚恳，牧深终于正眼看她了。

他懒洋洋接过她的DEMO小样，漫不经心的，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喜欢音乐？而不是其他更赚钱，更省事的路子？”

真人秀、大IP、就连拍一部网剧，都比自己亲手制作一张专辑要简单要赚钱。

毕竟现在是流量至上的时代，整个音乐圈，其实都在日渐走下坡路。很少有人愿意再出钱买实体专辑，除非是真的爱。所以传奇才是传奇，世界仅有的唯一传奇。

世人只见传奇红遍了全世界，销量一马当先，却不知有多少音乐人和偶像团体被大浪淘沙淹没在了娱乐圈的海岸线，吃苦多年依旧不见出头之日，又或许爆火一时之后又被淘汰。这比从未红过还要残忍。

“因为，我无法想象自己从事任何其他一份事业，除了音乐。”

这张日后横扫了各大排行榜，一曲成神的单曲，就这么被金牌唱片人随便扔进了自己装满了各种零食垃圾袋的大布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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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绾魂不守舍地回到空荡荡的宿舍。牧深收下了她的DEMO小样，却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也许是她太不自量力了吧？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罢了，金牌制作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

她点开微信，终于看按到了自己错过的几条消息。

某天团主唱：【[热气腾腾的部队火锅.jpg]发现了意外之喜~ 这家店真的很好吃。下次绾绾你来首尔，我带你吃遍首尔。[胖包子摸头笑.jpg]】

姜绾绾：【哇看上去就好好吃！我们下次再见可能要到下个月啦。这半个月被公司放冷冻柜里了hhh。】

顾小珩：【[米开朗琪罗广场.jpg]还是记忆里的翡城。和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姜绾绾：【你们在意大利也有开演唱会吗？是被誉为‘郁金香永不凋零’的翡城吗？】

哥哥：【宝宝，我们伦敦中午十二点的采访，你一定要看哦。[小熊咬兔子耳朵.jpg]】

姜绾绾换算了一下时间。伦敦的十二点也就是时都的……晚上七点？现在！

姜绾绾：【是BBC采访吗？我现在就去看~】

她有些好奇。因为他从未主动让她看过他们的什么采访或者视频。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开口。

她一边打开电脑，点开BBC的网页，一边皱着眉看着微信那边的陌生人好友申请，不知道该不该通过。

好友发送人名字叫Caesar Shen.

Caesar……凯撒？居然有人拿凯撒大帝的名字当做自己的英文名，野心昭昭啊。

她点开他头像，心顿时凉了——这人，莫非就是沈临渊？

他优雅慵懒地站在帝国大厦顶端，俯瞰曼哈顿落日，一双凤眼又冷又魅，噙着一抹淡淡讥讽的笑，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江山尽握在他手里，笑世人如尘埃多愚昧。

她想了想，还是点了接受他好友申请。不过发给他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冷漠无情试图撇清他和她的关系，开门见山：

姜绾绾：【是沈临渊？你好。听说你是我未婚夫？】

姜绾绾：【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俩感情很好。大清也亡了这么多年了。我和你也不认识，不熟悉，对这个陌生人结婚多尴尬啊每天。婚事就作罢吧，你觉得呢。】

而电脑里BBC的采访在姜绾绾点开的时候已经进行一半了。主持人Carl Johnson问到了一个每年采访都会问的问题：“So, what are your ideal girlfriend types Same from last year or are there any changes？”

——你们的理想型是什么？

在李司然和左棋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沈临渊的消息也不期而至：

Caesar Shen：【没关系，可以慢慢熟悉。】

Caesar Shen：【和他分手。】

Caesar Shen：【听话。】

姜绾绾一看见‘听话’这俩字就有点炸。听话？听什么话？当她宠物猫呢还听话？可去他的吧。

而屏幕里的采访，回答问题的话筒轮了一圈，终于递到了老幺的手里。

少年用他清透的眼睛安静看着镜头，笑靥清浅，眸光温柔：“My ideal type has never changed. Still the same.”

——我的理想型，从未变过。

——白裙子，黑长发，笑起来像一束温暖的光。

主持人调侃道：“Sounds like a very beautiful girl？I mean, you are a beautiful boy, so you want to find an equally beautiful half？”

——你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所以，你是也想找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另一半吗？

他旁边的女主持人也笑出了声：“That’s extremely difficult. You and Heng already have the most beautiful face in the world. Who can be more beautiful than the two of you？”

——这可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啊。你和珩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脸蛋，还有谁会比你们两个人更好看呢？

除了队长和主唱，其他成员们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又默契地开始眼神交流。

队长沉默，垂眸不语。

而主唱眸光潋滟，看着镜头，仿佛在透过镜头，用他满含星光的眼睛，在看太平洋对岸，北纬线三十度的城市里，他心爱的女孩。

虽然说饭圈一直以来被很多人诟病，但是我还是很想感谢我爱豆。最近被调入了新的组，每天都很忙，压力很大，连码字的空闲都是一边吃晚饭喝咖啡一边写小说。每当我丧和颓废的时候（包括卡文的时候），想到爱豆就动力满满，满脑子都是‘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可以的’ ‘不能放弃’‘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也许，粉丝和爱豆最好的关系，就是在三次元成为更好的自己！冲冲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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