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色如和季飞池做任务时,曾经救下过一名被长期虐待的男孩。
原先只是移动居民楼起火,她们俩去正常疏散群众。居民楼起火的时间点非常巧,正是上班时间,大部分人都不在家。唯一一个被困人员是长时间不出门,一度以为已经搬走的一名宅家男子。
宅家男人的家同样也是火灾发源地。
宅家男子被救出时面目模糊,他对门的何某不忍心看他这样,转移话题问了句“你们家孩子呢”。
然后她俩才意识到楼里还有其他人。
然而火势已经太大了,大到景象都开始扭曲。
之前进去的消防员搜遍了男人家,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人的踪迹。
“说了楼里没人了没人了!赶紧要消防员回来,别都折在里面!”被就出来的宅家男子叫嚣道。
即使躺在担架上,宅家男人还是不安分。
如果他的神情没有那么狰狞,说不准真会让人以为他关心消防员们。
可宅家男子的表情太怪异了,仿佛害怕什么事情暴露一般。
季飞池不是刑讯方面的专家,何况现在宅家男人脸上全是血根本看不清五官,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是无数次任务中锻炼出来的,化作季飞池的本能,永不割去。
季飞池对曾色如使了个眼神,无需多言,即使三年没有共同出任务,但她们是做默契的搭档,永远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于是两人忽略了宅家男人的叫嚣,携手走进了还冒火的居民楼。
原本经过搜寻确定没人的消防队队员眼睁睁看着人进去,便一个个跟上去重新开始寻找。
万一真的有人因为他们的疏忽被困在楼里,他们不会原谅自己。
引起火灾的源头在宅家男人的厨房,即那罐开启的煤气。宅家男人大概是想自己做饭吃,却忘记开窗通风,再加上煤气罐年代太久远,阀门不紧漏气,一开火,直接引发了爆炸。
剧烈的爆炸炸穿了居民楼第十三层。
幸好留在居民楼内的消防员们已经排除了□□,这栋居民楼不会再发生二次爆炸。
唯一要担心的是这栋楼的坍塌。
高温下,楼房的承重钢容易软化,从而引起楼房塌陷。
“速战速决。”
曾色如季飞池不是第一次出入火场,在起火的居民楼里脚步生风,竟一点儿不害怕。
毕竟更提心吊胆的场面她们也见过,起火而已,实在阻挡不了她们的脚步。
消防员救火是专业的,帮民众忙也是专业的,但光论“找人”,这方面还得看工种特殊的季飞池曾色如。
不出所料,曾色如在宅家男子家中发现了被火焰吞吃一半的刑罚用具。通过观察,可以判断是被使用在十五六岁少年身上。
继续寻找下去,季飞池则发现了拖拽痕迹,被拖拽的人有挣扎,但最终不敌宅家男人。
基本可以确定有人被宅家男子囚禁了。
可惜被火焰毁去了大半痕迹,难以追踪。
但没关系,特殊工种有自己特殊的找人方法。
细节上,曾色如已经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终的结局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和自己的好友救出了被囚禁虐待的男子高中生,冯黎。
火灾时,曾色如找到了被锁在一个小箱子里冯黎。
箱子被机器不断上下摇晃着,因为火灾的关系,箱子已经热得可以煎鸡蛋。
冯黎被锁链捆住四肢,但他没有放弃求生,以怪异的柔软姿势卡在箱子上方角落,没有被箱子的上下移动撞上,倒是被不断升高的温度折磨。
曾色如把冯黎抱出来的时候,冯黎已经高热昏迷。
好在还有救。
事后,宅家男人送进监狱,居民楼再也不能住人拆迁重建,而举目无亲的冯黎则安排在了他们学校一名实习老师家里。
曾色如写在舒雁子手心里的,就是有关冯黎的那个箱子。
她觉得电梯的运行方式很像当初她做任务时见到的那个箱子。
这种类比还是得交给本人比较好,因为当初曾色如在箱子外,而冯黎在箱子内,他的感受肯定更准确。
冯黎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看看,舒雁子和曾色如凑一起讲小话去,估计是在说他坏话。
学校里那些人也是这样,一开始只是比较讨厌他的性格,然后背地里聊一些他插不进的话题,再然后就演变为冷暴力。
舒雁子和曾色如看起来比那些更会欺凌人的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冯黎决定主动出击。
冯黎动动染血的指尖。
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怕。
舒雁子抽回手,瞥了眼冯黎,一下子看见他满眼的厌恶。
搞什么?
舒雁子皱眉不解。
“这座电梯在横向移动。”舒雁子仿若没有注意到冯黎怨毒的眼神,言简意赅道。
冯黎站起来,“移动?”
他头晕,但熟悉感却包裹了他。
“我们怀疑电梯并非向下移,而是被挟持。”舒雁子道。
就像第六层枫镜眉、欧阳旦和季飞池被机器人关在鸟笼里一样,他们现在被关在电梯里,送往其他地方。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冯黎静静感受电梯的运行——好吧,他在电梯里待了太久,已经习惯了电梯的运动方向,此时根本不知道电梯它是怎么动的。
曾色如继续写字。
舒雁子一惊。
“写的什么?”冯黎还是头晕,失血过多影响了他的判断,放在平常他可不敢这么和两个人呛声。
“大姐姐说电梯在快速前进,”舒雁子认真道,“像是高铁那样快。”
隔了会儿,超重感席卷冯黎。
“电梯开始上升了,”舒雁子道,“像火箭那样。”
冯黎正待发言,但一股子失重感瞬间袭来,堵住了他的话语。
他整个人腾空了!
不止是他,曾色如和舒雁子同样高高飞起,电梯天花板重重砸在他们仨头上,砸了老大一个屁包。
这会儿不用曾色如提醒,冯黎也知道这座电梯发生了什么——它在下坠!
三人尚未反应之际,电梯地板突然而然解体——
电梯地板底下,赫然是大海!
黑夜里,星空下,大海静谧而沉静。
冯黎脑子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却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一样,四肢迅速伸展,牢牢扒拉住电梯一角。
曾色如和舒雁子可没有冯黎那样的本能,直直坠向大海。
这种高度、这种速度,她们俩一撞到海面就得化作肉泥!
来不及多想,半空中,曾色如死死抱着舒雁子,企图用自己的身躯当舒雁子的缓冲垫。
“嘭——”
一声巨响。
李九林停下脚步,看着远处。他知道这是第六层的逃生电梯被启动了。
不过李九林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他只是下意识回头而已。
“怎么了?”通讯器另一头的卷耳问道。
“没什么。”李九林不住揉搓手臂。
更深露重,李九林的病号服完全起不到保暖作用。然而若是不趁着大半夜出逃,李九林可没办法离开医院。
“我听见海了。”卷耳说。
没去问卷耳是如何分辨声音的,李九林只是再一次重申道:“别多问,听着就好。”
听着就好。
卷耳当真一言不发,静静听着通讯器另一边那人的行动。
他当然也没停下,而是开着通讯器,在第四层探索了起来。
第五层兑换奖励时,卷耳兑换了一升净水擦身子,重点是擦腿。把一身脏东西灰尘什么的擦干净后,卷耳细致地照顾起自己逐渐恢复知觉的双腿。
净水的的确确有效,才这么一会儿,卷耳已经感觉到双腿隐隐发热了。
热源是枫镜眉。枫镜眉被铡刀削去双脚后就晕倒了,这会儿还是没醒,由轮椅选手卷耳抱着行进。
第四层布局极似传统神话中的阴曹地府,绿油油的灯光映照着随处可见的招魂幡,开地面满彼岸花,簇拥着木制小桥,桥下是流淌的水,看不见源头看不见目的地。
没人说话,就像极了要去见阎王爷。
思及之前李九林给的提示:主题生老病死,是从“死”开始排吗?
阴曹地府,果然是和死对应上的吧。
至于李九林胡扯的可能性?卷耳没想过。
第五层时经历过红色灯光,这会儿惨绿灯光之下,卷耳很快适应了第四层的环境。
人类或许不是所有动植物中最能适应环境的,但人类绝对是最擅长改变环境的。
例如现在,卷耳压根没想着强迫自己习惯绿色阴间滤镜,而是在小桥旁找到灯光开关,将绿色灯光彻底关闭,还第四层一个“正常”色彩。
失去了绿色灯光,这地儿看着虽然还是阴森,但到底没有那么神似地府了。
……虽然替换的暖黄色灯光有点太黄色了,但却是比绿色舒服不少。
卷耳一连打了好几下开关,换出来的全是彩虹之中的颜色。
几经对比,决定还是用黄色,相较而言更舒服一些。
这一层楼视野倒是比上一层开阔,忽略那些奈何桥、望乡台过于阴间的的设置,实际上是个不错的休息地。
奈何桥自然是那木制小桥,小桥旁彼岸花从中间正正是一张可以容纳世间所有委屈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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