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耍赖

同样的航线,同样的轨迹,待飞机落地雅那,季木安漂泊了近一个月的心才算是有了归宿。

“喂,我到站了,对,已经到雅那了…”

电话声、脚步声、行李滚过地面发出的咔嗒声,季木安裹挟在其中,和着人流潮水般朝前涌去。

“安安这儿。”出站口,接机口,傅泊声早早地等在了黄线外,手臂上挎着一件西装外套,右手高高举起。

“傅泊声。”喉间吐出压抑三字,拖着行李快跑几步,季木安猛地扎进面前人怀里。

“怎么…这么热情?”声音被撞得有些碎,语气诧异中带着惊喜,“是太久没见到想我了?”

手一下一下拍着,傅泊声面容温柔地自说自话道:“也是,我们已经快一个月不见了。”

“39天。”

“嗯?”

“不是一个月,是39天…”复杂情绪在胸膛翻江倒海,季木安压了压喉咙,遏制不住道:“说好的一个月,已经超时9天了…”

鼻头在泛酸,眼睛也烫得发热,他将头紧紧抵在胸膛上,咬牙强忍着,似乎超时的不是9天,而是9个月,9年,以前因为天天能见到能隐藏得住的情绪,也完全藏不住了。

“抱歉,是我没有调节好时间。”嘴上说着抱歉,嘴角却是扬起的,眼睛也透着掩不住的狂喜。

没法不狂喜,这还是小季同学第一次公开、当面、主动地表明想他,当头砸下来的喜悦不亚于身无分文的乞丐突然中了五百万,胸膛一阵震荡又一阵激动,心脏暖融融的,像被浸到了温泉里,又像被一团轻羽捧上了云端,说不出的愉悦惬意。

“以后都不会出差这么久了。”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以后都不会出差了。”

“那倒也不用。”季木安自问还没有这么不讲理,“工作还是很重要的,你该去还是去。”

毋庸置疑,季木安这次来雅那是为了解决问题,打了一路的腹稿更是带着质问语气,可一见面,一见到那双柔和眸子,那些质问便春风化雨地散了,散得无声无息,无知无觉,仿佛问题根本没存在过,就算存在,这双眼睛也能成为最大的脱罪证据。

“麻烦你来接我了,其实我可以自己过去的。”

抬起头,目光中还带着心疼,面前人这段时间应该很累,眼底红血丝都爆了出来。

“说什么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累是肯定的,傅泊声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可见到心心念念的人,那些累啊疲惫啊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飞机落地是晚上十点,坐上车是十点半,到入住酒店已经到了十一点一刻。

两人没有在吃上讲究,叫了个外卖,简单吃了两口,便洗漱躺到了床上。

“傅泊声,你…现在困吗?”

三天睡了不到八小时当然困,但老婆想聊天,他当然是舍命陪君子了,“困过劲了,现在有点睡不着,怎么?你有话想说?”

“嗯。”季木安将头凑了过来,“有些想说。”

“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你…”季木安措着辞,又将身子往中间凑了凑,一抬头,呼吸打到了脖颈上。

两人很少凑这么近,以往都是一左一右各睡一边,至于中间?那是不可侵犯的楚河汉界,季木安性格很乖,睡姿也标准,往往什么姿势入睡就什么姿势醒来,搞得傅泊声连夜里搞搞小动作、吃吃豆腐,再将包袱甩给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软糯糯身子乖顺地靠了过来,毛茸茸脑袋枕到胳膊上,手掌隔着被子抵着胸膛,白皙脸庞更是毫不设防地贴紧下巴……呼吸轻了一瞬,一瞬间傅泊声连自己上一句说了什么都忘了,满心满脑都是涌到鼻间混合着沐浴露的独特馨香。

从季木安的角度,这是汲取勇气的方式,因为不确定,所以需要通过肢体接触汲取勇气,可从傅泊声的角度,这完全是小白兔毫无危险意识地迈入猎人领地,一双清澈眸子眨啊眨,脆弱脖颈献祭般露全,引诱着猎人将他吃干抹净。

傅泊声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心尖尖上的人主动靠近,他脑子里只剩了一句抱住他,而手下一软,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卸下的袖扣,更像是一道“道德”开关,昏黄夜灯下欲念与占有欲一起膨胀着…

“安安,你变了。”

“哪里变了?”停下原本要说的,季木安下意识问道,同时心脏跳漏一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看透了,还未开口、即将要说的就这么印在了脑门上。

“变得…”尾音拉长,故弄着玄虚,季木安心脏被抓得紧紧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傅泊声露出抹坏笑,侧过身子,又往前凑了凑,才慢条斯理道:“越来越黏人了。”

说这句话时,以往低沉嗓音黏黏的,清水里掺着稠水的黏,让人特容易想到莲藕拉出的长丝,温热呼吸打在耳畔,嘴巴每说一个字,其上的绒毛就逗弄地碰一碰耳垂,惹得那块软肉不争气地红了。

“哪有,我才没有!”下意识地,季木安反驳着。

虽然这反驳没有丝毫力度,虽然刚反驳完大脑就自我否定了…好吧,他很黏人,冲出机场抱住人也好,半夜不睡觉拉人闲聊也好,悄咪咪往对方身边凑也好…今晚他确实很黏人。

偏偏还因为心里有事,完全没有意识到。

身体自觉理亏地往后退退,没退多少又不舍得停了下来,眼睛失神地晃了晃,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长臂一伸,傅泊声又将人揽回了怀里,声音柔和道:“不想退就不退,黏人就黏人,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我喜欢你黏着我。”

“又不可能一直黏着。”侧侧头,季木安想起赵明余,想起刚开头就被打断的话,“你总会烦的。”

“怎么不能一直黏着?还有…我可没说过我会烦!”傅泊声状态很好,不仅仅因为季木安的示好,更因为某些事情的顺遂,嘴角挂着的笑不似前几日僵硬,反而还透着拨开云雾的透亮,就像挂心大事终于解决,心头包袱松快落下。

“我很喜欢抱你。”下巴左右左右地蹭着头发,他继续道:“只要你不嫌烦我能一直抱着。”

“吃饭也抱着?睡觉也抱?还有上厕所…”季木安脑洞大开,“那我们不是成连体婴儿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抓过抵在胸膛上的手指,傅泊声有耐心地一根一根捋着,“恰好我想提升提升,再给自己增加一个新的技能,你觉得一边抱自己Omega一边喂饭怎么样?”

这算哪门子的技能,何况他又不是…“我不是小孩。”

“怎么不是小孩?在我眼中你就是小孩,2个小时前从机场跑出来最像小孩。”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揭人老底的?

赧然自心头炸开,季木安试图解释道:“我那是有原因的。”

“哦?”尾音拉得长长的,“什么原因?”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磕绊这么半天,怎么还说不出来了?”

“因为最近温室效应严重。”反正也没有更合适的原因了,咬咬牙,季木安一鼓作气地耍赖道:“西伯利亚的冰川化了,我有些冷。”

温室效应?西伯利亚?冷?

傅泊声没说话,只看了看窗外树梢上疯狂流汗的夏蝉,又看了看铆足力气疯狂制冷的空调外机。

季木安也知道自己耍赖得很没道理,但他坚持不改口,他其实是有些小性子的,这不奇怪,在爱里长大的小孩都有些小性子,偶尔也会发点不讲道理的小脾气,当然这不讲道理只会对身边亲近的人,比如爸爸,外公,还有傅泊声……

傅泊声也明显知道这点,没有纠结对错,只摸了摸垂着的头,揽住人的手更加用力了。

“怎么突然抱得这么紧?”

“不是说冷吗,我抱紧点,还冷吗?要不要我再抱紧点?我还能更紧点!”

傅泊声有很多优点,温柔,体贴,成熟,稳重,但最突出的还是他的坚忍与耐心。

他可以将一份喜欢藏在心里十年,可以忽略两人天堑般的差距,摒弃杂念一步步走到对岸,哪怕在到达前他也不确定这个对岸是否存在。

他从不着急,永远戒骄戒躁,心心念念的即使提前得到,也还是愿意耐下性子,用爱与陪伴细心浇灌,只为看到对方真心的热烈地绽放。

毕竟单方面泄欲怎么比得上两相情愿的水乳交融?这也是他一直没强迫对方进行终身标记的原因。

爱花的工匠都是有耐心的,铁树再难开花,他们也愿意等待,哪怕这个等待要很长很长很长时间…

在今天之前,不,在出差前,傅泊声还觉得遥遥无期,而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是惊喜连续当头砸下,怀里软绵绵的触感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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