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德微妙的表情中夹着一丝不认同，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他盯着黎涟看，不赞成的眼神把她当成了一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渣女。
虽然她本来就这样的人，但在布罗德的眼神下，脸颊还是控制不住地充血，烧了起来，“如果的有机会的话，还是把她送到原本的营地去。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能够吃苦的。不适合在这里独自生活。”
尤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多麻烦，她既然决定在这里生活，那这个大麻烦最好越远越好。
“你问过他了吗？”布罗德眼睛落在十几米外的尤金身上。
毫无疑问，尤金的容貌非常具有欺骗性。
湛蓝色的瞳孔像水一样温柔，脸因为还有些婴儿肥没有褪去，圆润没有棱角，毫无威胁性。形单影只的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只有影子陪伴，竟显得有几分可怜。布罗德没有家人，他一直渴望拥有一个家庭，只可惜他盼了一年又一年，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没有达成。
他对年轻人格外宽容，看到尤金这样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黎涟沉默。
她能察觉到布罗德叔叔的好意，面对这个问题，她无法用谎言来回答。
“布罗德叔叔。”黎涟的眼神略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失忆前我是怎么样一个人。但我很肯定我对尤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那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自称是我的未婚夫。”
“很显然，尤金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迟早会厌倦这样的辛苦的生活，回到他的温室里去。”她摸着掌心粗糙的皮肤和手心的茧子，逐渐坚定起来，“或许这样说很残忍。但是对他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她的语气很真挚，布罗德也说不出话来，“你说的对。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尤金迟早会后悔的。我会托人打听尤金的消息，把他送回自己的营地去。你不用担心。”
黎涟心底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的笑道，“谢谢布罗德叔叔。”
布罗德也笑了，“这有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
在营地里，黎涟和尤金分别被分到一个帐篷，两个人的帐篷紧挨着。帐篷是供来往营地的客人临时歇脚的用的，味道并不好闻。可这会儿黎涟累极了，长途跋涉让她的双腿酸痛不已，能走过来全凭借着一口气堵在胸口，吊在嗓子眼，眼下到了安全的地方，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困意立即铺天盖地的涌上来，闻到的那点味道也不算什么了。她打了个哈欠，眼尾笔逼出了点泪意，然后一头钻进帐篷里面睡着了。
而她以为的“温室”里的尤金，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对帐篷嫌恶的表情，平淡的走进帐篷里。
黎涟醒来的时候，帐篷外人来人往，声音十分嘈杂，隐约听见了布罗德和尤金说话的声音，她爬出帐篷，布罗德和尤金站在尤金帐篷的另一侧，尤金低垂眉眼，看起来情绪不不佳，布罗德眉头高拧着，瞧着心情也不大好，两人挨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走过去。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黎涟的心情也非常好。
她对两人打了声招呼，“嘿，布罗德叔叔。嘿尤金。”
布罗德看见她，眼皮子略抬了抬表示对她的回应，眉头仍旧紧蹙着，手指里夹了根劣质香烟，没有点燃。烟头被手指碾地不成样子，绕着一圈齿印。看样子，是反复被含在嘴里，又拿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黎涟看向尤金。
尤金默不作声地盯着不远处的篝火，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黎涟只好再把目光转向布罗德，“布罗德叔叔，发生了什么烦心事吗？”她试图扮演一个贴心小棉袄。
布罗德极为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把黎涟看的心底一沉，然后缓慢地开口道，“我刚刚过来问问尤金，他的营地在哪儿，好送他回去。结果尤金说他是个孤儿。”
“怎么可能？”黎涟脱口而出。
说完以后，她才感觉不对劲。她凭什么这么肯定。
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着，涌进大脑里，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的搏动着。耳朵里响起无数的嘈杂的声音，像有一万个人同时在她耳边说话，嗡嗡作响，响着响着这些声音混合成一道嗡鸣声，嗡鸣声逐渐变小，慢慢地安静下来。
黎涟感觉双耳失聪了似的，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变成了彩色的无声电影。
就在这个时候，尤金带着关切的脸在视野里放大，充满整个视野，带着凉意的手握着她的手腕，异状像潮水一般褪去，她恢复了正常。
鼓点般聒噪的心脏搏动也慢慢平缓下来。
“黎涟，你没事吧。”
黎涟摇头，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在说：有事，这可太有事了。她本来觉得没有记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现在却不这样觉得，没有记忆，她连自己有什么可能的疾病都不知道，万一哪天发作，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岂不是就这样死了。
她是个惜命的人。
尤金得留下来。
在她恢复记忆之前，尤金最好都待在她的身边。
黎涟脑袋转的飞快，正在思考怎么说，却看见布罗德一脸欲言又止，视线集中在她的手腕上。思绪被短暂的打断，她侧过头去看布罗德看的地方，发现尤金正握着她的手腕。
地下城终年不见阳光，居民们无一例外都是基因中最白的模样。黎涟自觉不算黑，可与尤金相比，两个人的肤色差太过明显，一黑一白。
她转动手腕，挣脱尤金的手。
“布罗德叔叔。”
“既然尤金是孤儿，就先留在这里。”布罗德接着说。
黎涟此时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执着要把尤金送走，点点头表示赞同。
布罗德还要准备迎接客人的晚宴，只停留了一会便离开了，他走后，帐篷这儿只剩他们两个，黎涟有心想要从尤金口中探知自己以前的事情，便上前搭话道，“尤金。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尤金，“没有什么打算。”他垂着头，像个无辜的小羔羊。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样，黎涟越是警惕。
“晚宴一会儿要开始了，我们去篝火那边坐坐吧。”黎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搭话，说的非常生硬，奇怪的是尤金总是对她予以欲求似的，不管她说什么，都十分听话，让他是自己“未婚夫”这件事的可信度上升了一点儿。
“好。”
她走到那儿，尤金就跟到那儿。
营地里四处点着灯，充满营地居民们对光的渴望。
黎涟走到营地中心最大的篝火边，尤金在她身边坐下。火光把两个人的面颊烧的通红，黎涟看得出神，“尤金。和我说说从前吧。”
耳鸣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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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晋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