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焦饼

林染默了,过会他问:“你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大猫的卷毛更乱了,他算了一通,“大概有一千五百两白银。”

林染捂着胸口,一个深呼吸,“**散市价五两,就算搁在黑市也不超过二十两,你花一千多两白银买一瓶——”他看了眼抱胸的夜行衣,狠声改口,“不,还是半瓶**散。”

“你是唔唔……”

曲玉踮起脚,早有准备的捂上他的嘴,对黑了脸的大猫赔笑,“他有病,别理他!”

夜行衣摸了摸鼻子,忽然就觉得这钱接的有些烫手,良心发现道,“其实广音门也有用刑招供这一服务,还可以给几位打个折,你们看这个数成不?”夜行衣比了一个手势,被怒火中烧的大猫无情波及。

“滚蛋!”

夜行衣被瞪地退后了一步,他边靠着墙站定,边嘀咕,“果然是江湖人,真是没品性!”

曲玉眼神复杂,难道往别人水缸里下药就很有品性了?

秉承着千年来的谁付钱谁老大的规矩,赤哲趾高气扬的指挥夜行衣,“再找几个人过来,把里面的人统统带走。”

夜行衣艾艾的叹口气,“早就准备好了。”他朝后面的黑巷子招手,大声道:“伙计们,上货了咯。”

黑巷子里拉出来一个两轮拖车,曲玉判断那是糕点铺子上面粉用的,轮子上还刻着鸣玉糕点的字样。

从黑暗中蹿出一排黑衣人,大家有序的进去将里面的人一个个抬出来然后放到车板上。

“别见怪,我们广音门的拖车只拉死人,气味不太好,怕你们嫌脏,就向糕点铺借了一个。”夜行衣嘻嘻的笑了两声,摸了一把车身说:“可别说,这糕点铺子的拖车还有一股酥油的香味,真是不错不错。”

林染幽幽补充,“一千五百两白银还加借了一个酥油味的拖车,不错不错。”

“……”

两个黑衣拖着一车不省人事的人,车上的人脚挨着头,被叠成一摞。车轮声滚滚,在夜里很诡异,但他们一路沉默,仿佛在进行某种既盛大又庄严的仪式,每个人的表情都恍恍惚惚。

曲玉背着小包袱跟着他们回宅院,一路上她忽然感慨自己简直太渺小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搬人进院的动作再次惊醒了没睡熟的江寻帆,大神医左手药箱右手纱布,拿脚开门,他拖着调子问:“是有人受伤了?”

面面相觑,皆是无语。

“这是什么?”江大神医冷漠的丢下药箱,比此更冷的是他的语气,“他们在搬什么?”

*

隔日,比鸡叫得更早的是后院的犯人。

曲玉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恍惚的穿衣下床,“这又是怎么了?”

更崩溃的是江寻帆,他昨夜被这群江湖莽夫气得差点吐血,含着一片老参才觉得能喘气,他整夜整夜的想着那一千五百两白银,简直呕心沥血,然而天都没亮就被吵醒,神医瞪着一双熬红的眼,清醒的摸出砍柴刀,清醒的飘去了后院,其背影鬼雾缭绕,三丈之内不近活物。

白桑揉着脸也出来了,他瞪大眼睛看了眼后院的方向,感觉无甚大事又飘乎乎的去睡回笼觉了。

早上的风还有点冷,曲玉被冻到清醒了,她从桌子上提了一个钱袋子,准备日行一善。

但被半路劫持,或者是说门口落网,“买早点去?”

“嗯,他们不都还没醒吗?”

林染勾过钱袋子帮她系在腰上,“走吧,我和你一起。”

他可能刚喝了药,那种飘着苦涩药味的气息裹着风,淡淡的,竟意外的让人舒服。

在临水城住了一段时间,他们也能像当地人一样掰出几间好吃的早点铺子,

起早的人不少,早点铺子门口总是熙熙攘攘,糖心焦饼的香气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曲玉眼神亮了,林染问:“想吃那个?”

焦饼贴着煤炉出锅,芝麻的香味伴随着焦饼独特的甜香弥漫在热气中,曲玉接过烫手的焦饼,吹了两口,趁着热气咬下一口,焦饼酥脆,内里裹着的甜心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白糖的清甜在一瞬间占据了味觉。

她分给林染一块,“这个好吃!”

大少爷哼哼,“在你嘴里什么不好吃?”他说着话就咬了一口,流动的蜜糖心差点把他当场带走,什么玩意儿甜成这样,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再看围着铺子咽口水的不是小孩就是群十来岁的小姑娘。

大少爷觉得这样的痛苦不是他一个人能承受的,他循循善诱,“多买点,给他们都带一点。”

曲玉认为甜心焦饼和江湖魔头不匹配,“他们喜欢甜口的吗?”

林大少爷费劲的把满口的蜜糖心咽下会,忍着漱口的**,“喜欢,当然喜欢了,他们什么都吃。”

分享的快乐感压过了心中隐隐升起的疑惑,曲玉很快道:“那我再去买一点。”

林染搜寻着茶水铺,他趁曲玉买饼的空档偷偷漱了口。

曲玉抱着一叠油纸包从小孩在的包围中挤了出来,“你看这些够他们吃了吗?”

林染笑得和善,“够够够。”

“那边还有卖甜豆花的,要不要也带点?”

林染摸着那一丁点良心说:“不了吧,甜豆花等他们自己出门吃,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好吧。”曲玉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跟着林染离开了。

清晨的雾气散了,临水河荡悠悠的露出它原本的模样,河边没修护栏的地方有很多泥泞,一块粉嫩的手绢吧唧一下掉在里面,含着晨露的泥水立即吞噬掉干净的手绢。

扎着小辫的姑娘愣愣的看了看空了的手心,又看了下地上不成样的手绢,最后“哇”的一声哭了。

声音之大,让整条临水河都醒了。

曲玉指了下旁边的成衣铺子,对林染说:“你去买一条新的。”

林染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她,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站在着别动。”

“知道了。”

曲玉走近那个小姑娘,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脸,“手绢丢了还有新的,要是哭坏了眼睛可没有第二双漂亮眼睛了。”

小姑娘看起来不到十岁,有些怕生,打着哭嗝,还要去捡脏掉的手绢。

曲玉温声细语的问:“姐姐和你换一条新手娟,这条送给姐姐好吗?”

小姑娘泪眼朦胧,还执着于手绢,“新的?”

“对,让大哥哥去买了。”

小姑娘说:“那我想看看新手绢。”

“可以啊,等大哥哥回来。”曲玉想着小孩子不都贪甜,她松开油纸包,拿了一张焦饼,笑眯眯的问:“吃早饭了吗?”

就这样小姑娘得了一块焦饼和一条新手娟,还是粉嫩的颜色。

等小姑娘走了,曲玉拨了一块石头压住那条已经要完全陷入泥泞里的手绢,林染看着她动作,缓声道:“大善人,日行一善啊。”

曲玉确认一遍石头已经盖住了手绢,她拍了拍手站起来解释,“小孩弄脏了手绢肯定不敢回家去洗,必然是到河边搓一搓,有护栏的地方她洗不了,没护栏的地方不是泥泞就是湿滑的青苔,旁边又没个人照看着,一个不小心栽进河里多危险。”

林染笑了两声,裹着焦饼的甜香,温暖又缱绻。他从怀里拿出另一条新帕子,温笑着递给她“大善人这是日行一善的奖励。”

锦缎温软顺滑,还带着他的温度,小角落里绣着一支海棠,很好看。

曲玉的手帕里绣的最多的花样就是海棠,不因为别的,她只觉得海棠开的很好看,很恣意,身在花圃中却能喷涌而出。

“不会不喜欢吧,我可是一眼就挑中了这条。”林染凑到她身边,跟着看这帕子上的海棠。

曲玉手指蹭过海棠,听林染的话,他应该只是无意识的挑到了这条,在得出这个结论后,曲玉莫名的放下心,至于那一点闷烦,则被她压在心底。

什么东西都不会属于她,只有她自己,她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动心,要是连真心都交付出去,那她还剩下什么?

*

当他们拎着早点回来,除了还沉浸在后院的江寻帆,其他人已经自觉的坐在饭厅里,等待投喂。

抢饭第一人白桑飞快的伸出手,焦饼温度刚刚好,他捏着饼咬了一大口,糖心温顺的流出来,他沾了满嘴。林染满眼期待的看着他,只是白桑面无表情的嚼碎了就吞下,唇边快要凝固的糖渍也被他舔走。

林染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这个家伙没见过世面,不懂。

然后他看向同时伸出手的赤哲和桧迟,两位师兄对师弟的眼神有所察觉,警惕的观察一遍手里的焦饼,试探的掰下来一块尝尝。

可惜赤哲的动作太大,掰下来一大块,里面流到的糖心迫不及待的涌出来,慌张的赤哲想也不想就去喝。

然后——“呕!”

盈满嘴的糖心被吞下,从此赤哲对夹心饼干产生了深深的阴影。

饭后,心生愧疚的曲玉再三对赤哲道歉,并毫不吝啬的拉林染下手,翘生生的手指指着他,“是他说你们什么都吃的。”

赤哲抽出佩剑,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便宜师弟。

江寻帆出于医德拦住他,“你先记账,等我治好他了你再打,然后让他找我看伤,这样我就能收两份药钱了。”

“……”

不得不提一句,自从江寻帆宝贝了多年的银票箱子没了后,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快速生钱。林染每次被江寻帆的药丸子苦到后就会发出担心,江寻帆会不会因为抢街上小孩的冰糖葫芦去倒卖而被抓进牢房里,然后在牢房里孤苦伶仃一辈子。

不同前院的热闹,后院安静的跟没有活人一样。

白族人被分开捆在几间房里,有的醒了,有的因为误食的**散更多还在昏睡。

白幻属于前者,早上她被杀气腾腾的江寻帆灌了药,现在喉咙嘶哑阵痛,无法发出声音。

但靠着感知她知道剩余的族人都在附近关着,白幻不由庆幸她昨夜让大巫先离开了。

明明眼前的一切还是模糊的,但她思绪很清楚,喉咙里的阵痛让她更清醒。

她心底默念一个名字,白桑。

那位与众不同的族长,曾经试图靠近族人,试图走下神坛的族长,最终还是被惩罚了。

她感觉到愉悦,喉咙里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白幻很熟悉这个声音,她曾经亲手给他灌下哑药的时候,他就会发出这种刺耳恶心的声音。

愉悦放大,白幻控制不住的发出兽类嘶鸣一般的声音,痛苦而又兴奋。

真是可笑,明明被她害成这样,还敢轻信别人。

感天动地师门情

你糖心的焦饼的事,跟我夹心饼干有毛关系?!!

还有像某位少爷这样吃不了甜的人是不配有糖的,我警告他最好快点改掉娇气的毛病,不然我就发刀子,割他!

非常感谢任莫然投出的2瓶营养液,谢谢小可爱的支持,作者咕会继续努力更文的!

被人爱爱的感觉真好,明天还有吗?(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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