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琴酒，招聘男友》
/系田
半小时后，塑料的黄窗帘再度拉开。琴酒穿着件明显不合身的毛衣蹲在地上，翻箱倒柜。
他每打开一个柜子，脸色就阴沉一分。
『到底在找什么？』
降谷探究的目光扫视琴酒的身体。突然，他发现那披散在琴酒肩头的银白长发湿漉漉的，连后背的毛衣都洇了一块。
降谷转身走进浴室，毫不费力在盥洗台上方的柜子找到崭新的吹风机。
风见的细节总安排得很到位。
降谷摩挲着吹风机，心生一计。
他拿着吹风机走出去，放到望远镜边。狭窄的镜框里，琴酒依旧在坚持不懈寻找。
*
半小时后，中也又踏进这片熟悉的土地，在别人看来满目疮痍的景色是他唯一的归处。
中也这些天在附近的建筑工地搬运建材，运用异能，一人干好几人的活。包工头很是欣喜，其他工人却看中也不顺眼。
他们的朋友因为中也丢了工作，不敢正面刚，只好在背后用所有人能听见的音量讲“悄悄话”：
“有异能就是了不起啊，出一点点力收高我们几倍的工资，明天要是我也被替了，该咋办？”
“安啦安啦，人家做不来我们这种技术活，身体没畸变也不是你的问题。实在想要的话，不如试着出门被车撞。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对吧？”
起初，中也对这种论调义愤填膺，但现在已经能做到置若罔闻。他得到一张好牌，哪怕在诸多异能者中也是顶级的好牌，遭受非议在所难免。
中也用力拍拍脸，把不好的情绪从脸上逐出去。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他都要用最好的姿态来面对琴酒。
“你好，请问你就是中原中也吗？”
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他。
中也警惕地回头，“有什么事吗？”
映入眼帘的是个环卫工打扮的年轻人，一头耀眼的金发在淡蓝色的帽檐下郁郁葱葱冒出来。
“噢，你好。我在附近打扫卫生的时候捡到了这个。如果你要，我可以便宜卖你。”
男人手里是个带包装盒的吹风机。中也瞥了眼，“抱歉，我不用这种东西。”
中也作为异能者声名远播，人们理所当然以为他很富有，但凡得到“好东西”就眼巴巴凑上来交易。
一开始，中也都会买。不是真的需要，而是想着大家生活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谁知白濑知道后，气势汹汹地把人都赶回去，还语重心长对中也说：“中也，救了你的是我们。你昏迷时照顾你的也是我们。你的善意只需要展现给我们就好。太善良的话，会被骗的。”
为了让中也提高警惕，白濑和其他孩子一找到机会就说，久而久之，中也学会了拒绝。
回忆中断，面前的男人面露难色，“真的不要吗？我看了产品介绍，用这东西的话，头发会干得又快又好。”
“真的不用，”中也耐着性子说，突然又止住话头，一抹银白的长发浮现眼前，“等等！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个吹风机我要了。你原价卖给我，加价也行！”
*
中也拿着吹风机惴惴不安地回家。一方面，他责怪自己的粗心，居然没考虑到琴酒的需求，另一方面，他不确定琴酒是否会欣赏他的努力。
太宰治的出现让他不自信了。
他犹豫地掏钥匙开门，抬头，冷不丁跟房间里的琴酒打个照面。
中也惊愕地瞪大眼睛，此刻的琴酒居然穿着好几年前孩子们凑钱给他买的圣诞礼物——红色打底，绿色圣诞树，圣诞树下还窝着条舒舒服服打盹的小白狗。
中也是后来才知道红和绿是一种很土气的搭配，但他依旧很喜欢，哪怕毛衣的质地不算好，洗了几次就严重缩水。
因为孩子们说“这是他们友情的证明”。但现在，穿在琴酒身上的毛衣一点都不土，衬得他皮肤很白，格外精神和漂亮。
“你从哪儿找到的？我明明记得藏起来了。”
中也红着脸支支吾吾问。
琴酒挑挑眉，“不能穿？不能穿我就脱下来还你。”
看着琴酒作势脱衣的模样，中也赶忙阻止，“不用不用，你喜欢就穿好了，我就是怕你不合身。”
中也的毛衣确实对琴酒偏小，腰线都露出一截，小腹上匀称的肌肉也毫无保留展现出来，皮肤则白得腻人眼。
中也边欲盖弥彰躲避视线，边帮琴酒拽衣服。
“再拉就坏了。”琴酒神情淡漠说，欣赏完中也窘迫的表情，贴心转移话题，“你手上拿着什么？”
“噢噢！”中也献宝似地把擦拭过的包装盒递上去，“我新给你买了个吹风机。”
琴酒似笑非笑：“‘你新给我买了个吹风机’？还是别人推销，你拒绝不了？”
“！”
中也神色一僵。
琴酒顺势侧身让出通道，让身后木桌上的东西完全暴露在中也视野——
电动牙刷、过时的游戏机、脱线的网球拍等等。
都是他以前同情心泛滥买来的“黑历史”。
“我……”中也还想狡辩，琴酒戏谑地笑笑：“不过这次买得不错，我正好要用。前提是这玩意儿能正常运作。”
于是，中也又高兴起来。
*
逼仄的卧室里，中也坐在床上帮琴酒吹头发。
吹风机的效果比他们想象都好，不仅有多个风档可以选择，吹出的风也不干不燥。
“你在哪儿淘的货？”
“就……附近的商场。”
琴酒冷笑，他昨晚赶去打群架时顺便摸了遍地形，附近超过三层的建筑都很少，哪儿来商场？
但琴酒不是不解风情的人，明智地装起糊涂。中也却不知危险似地絮絮叨叨：“不是说让你等等再洗头，头上伤口还没好，感染了怎么办？”
琴酒不耐烦地啧了声，伸手抢中也的吹风机，“少废话，不爱吹别吹。”
“……”
中也凭敏锐的直觉逃过琴酒的袭击，反过来钳制他的手。为了表示警告，中也故意加了点重力，琴酒逃不开，在轰轰的热气中，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不想死的话就放手。”
“先挑衅的人没资格这么说吧？”
中也的手指顺着琴酒指缝插.进.去，一下蜷缩手指握住。
“原来你的手比我大？”
“切，又不是我一米六。”
很奇怪，原本会让中也跳脚的话此刻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中也闷闷地笑了声：“好，好。但我会异能，完全可以比你高。”
“比我高要干什么？”
“比你高要……”
中也一时回答不上来，但心底遮掩了迷雾的地方隐约有个答案。
他若无其事抽出手指，跟琴酒说“抱歉”，重新回过神才发现衣摆暖融融的——原来刚才他一直下意识把吹风机对准了自己。
尽管如此，琴酒弯曲的后颈皮肤却泛起红，像散落的樱花瓣染在上面，让人忍不住想啜一口。
中也忍住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
到了晚上，中也还是辗转反侧。
『一定是气温突然升高了！』他忿忿不平想，蹑手蹑脚走进琴酒卧室想寻找共鸣，靠近了才发现琴酒已经睡着。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修长的身体，把他衬得好漂亮。无论洁白，不含一丝瑕疵的皮肤，还是高挺的鼻梁，微翘的鼻尖，或者那略微缺乏血色的薄唇……一切的一切都是中也心跳失速的源泉。
“Gin，你睡着了吗？”中也小心翼翼问，搞不清自己想要怎样的回答。
琴酒也没回答，均匀的呼吸昭示他的睡眠质量很好。
突然，中也的心中涌起股冲动。他靠得更近，英俊的脸一点点低下去，再低下去，低到和琴酒的嘴唇只差一些的位置。
这时，出现在中也脑海的是许多年前某个小女孩告诉他的童话故事『睡美人』。
“睡美人在王子的亲吻下终于苏醒过来。”
中也不是王子，但琴酒绝对能称得上“睡美人”，实在太漂亮了，偷偷亲一下也没关系。
中也在心里合理化自己的行为，终于鼓起勇气缩短最后的距离。
“啪——”
他滚烫的唇在琴酒唇上蜻蜓点水一下，像是魔咒起效，琴酒唰地睁开橄榄绿的眼眸，面无表情地凝望中也。
“！”
“抱歉，我……”
“偷亲别人之后道歉，是很没有担当的行为。”
中也抿了抿唇，脸如煮熟的虾通红一片。
“过来。”
他乖乖走过去，还剩一点距离时被琴酒抓着胳膊猛地拽过去。
两人再度离得很近，呼吸交错，会全数喷洒在对方脸上的那种近。
琴酒目光灼灼地盯着中也。
“知道我是男的吗？”
“知道。”
“跟两个男人做a一样bt的行为是什么？”
“……”
“是一个男人偷亲另一个男人。”
“……”
“谁是bt？”
“……”
“嗯？”
羞愤、恼怒还有许多别样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一下淹没了中原中也。在受害人的逼问下，他捏了捏拳自暴自弃回答：“我是bt。”
“很好。”琴酒满意地笑了，g引般的视线q佻地落在中也唇上，想让我教你怎么接吻吗？想的话就把我背后的窗帘拉好。”
“！”
话音落下的瞬间，中原中也像被精怪蛊惑的普通人整个恍惚起来，那藏在心底的y望拨开烟雾，在琴酒面前晒到了月光。
“唰——”
塑料的黄色窗帘被严密地拉上，摇摇晃晃的，差点就被拽掉了。
*
对面非请勿入的窗帘让降谷如梦初醒，离开望远镜的同时，长吐一口浊气。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看到了最后，或许是想对琴酒和中也的关系有更深入了解，或许是单纯的窥.s.欲。
降谷烦躁地撩一把金发，喃喃自语：“没想到琴酒同性恋的传闻是真的……”
因为看了大半，身为旁观者的降谷也忍不住去猜想他们做到了哪一步。
爱f了吗？更深入了吗？谁是上面那个？
很莫名地，降谷做出了大概率跟实际截然相反的猜测——他觉得琴酒喜欢被c。
想着想着，降谷的某部分古怪起来。他暗骂了句，急匆匆往浴室冲去。即便安全屋里并没有别人，即便这么做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这夜，降谷睡得很不安稳。他做着有关监视的梦，梦里有琴酒，中原中也的位置却被他自己取代。
在梦里，他验证自己的猜测，在床上给琴酒戴上s铐，任对方一遍遍在耳边用s哑的声音求饶，也没放手……
天光大亮，降谷从噩梦中惊醒。他捏捏酸疼的太阳穴，电光火石间，想到了琴酒待在中也身边可能的目的。
他立刻给风见打电话。
“喂？把那间关过中也的囚室现在的样子拍照发我。”
片刻后，降谷看见几乎被轰平的房间，了然挑唇——
是时候去会会被骗的羔羊了。
*
昨晚，中也和琴酒只是单纯地亲了。之所以没做到更后，一方面是顾及琴酒的伤，另一方面，是琴酒说中也还没bt到那个地步。
中也边回味昨天几近失控的吻，边给琴酒做早餐。琴酒起床的时候说想喝味增汤，他这会儿正在尽心尽力调味。
“放这点味增酱够了吗？”中也回头问坐在餐桌旁的琴酒，琴酒只是走到他身旁，中也的心跳就开始加速。
接着——
琴酒用尾指在锅里揩了揩，很自然地伸出s头舔干净，“多放点，有点淡。”
他没得到回应，转过头，中原中也一副随时要头顶冒蒸汽的模样瞪着他。
“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中也支支吾吾地，即便琴酒凑近了，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重复一遍。”琴酒面无表情命令道。
“……我是bt！”没头没脑吼完这句，中也转身跑了，最后这味增汤还是琴酒给做的。
过了会儿，中也主动过来装盘端上桌，只是眼睛还不敢看琴酒。
“解决完了？”
“？！！！我没有！”
等两人对面坐在餐桌上，琴酒很好心地给中也许多时间去平复波动的情绪。
“你前天说起你的那群朋友，我仔细思考过了。我不会再逼你远离他们，但同样的，也不希望你再这样过度救济。他们中的一部分完全到了能出去找活干的年纪，其他人我们也可以慢慢教他们一点生活技能，你觉得怎么样？”
琴酒这番话完全把中也从胡思乱想中解救出来，中也端正脸色对琴酒道谢，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盛满了意中人的倒影。
吃完饭，中也整理完碗筷，照样出发去建筑工地。临走前，他扭扭捏捏站在门口。
“怎么了？”
“亲一下。”
“可以，但你该对我说什么？”
“……我是bt。”
琴酒满意地点点头，在中也的侧脸印上一吻。他能感觉，唇下的皮肤随时都会烧起来。
希望中原中也不会把自己烧没了。
“路上当心，早点回来。”
“好！”
*
在建筑工地的中也比以前更多百倍干劲。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想干完活后尽快赶回去见琴酒。
正想着，一个同样穿着工服的男人过来跟他搭讪，“早上好。”
“早上好～”
话音落，男人抬起头，竟是张熟悉的脸。
中也一下感激万分地笑起来：“是你啊，谢谢你昨天卖给我的吹风机，我的恋人很喜欢。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尽管说，我都可以搭把手。”
相比中也的神情气爽，降谷则脸色凝重。
他没想到，仅仅一晚上中原中也和琴酒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这更验证了他的猜想。
降谷当即趁包工头不注意，把中也拉到一边。
“怎么了？”中也不明所以问。
“你那个……恋人，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听到这话，中也立刻警惕，因为降谷零精准指出了琴酒的性别，“你监视我们？”
降谷直接亮明自己组织成员的身份。
中也听罢不假思索：“无论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我都不在乎。我要的是现在。”
眼见中也转身要走，降谷握了握拳祭出杀手锏，“那如果，他只是为了利用你的异能。你也不在乎？”
中也抿了抿唇，脚步未停。
*
另一边，琴酒记得中也有次提起想尝试红酒，他调查过最近的高档商场，乘车独自前往。
一小时后，琴酒抵达目的地。眼前的建筑高耸入云，商圈的繁华和擂钵街简直不属于同个世界。
很奇怪地，就算身上的衣服堪称廉价，琴酒踏入这里的步伐依旧毫不迟疑，仿佛早就习惯这股氛围一般。
能够显示这处商场高档的，除了节次鳞比的奢牌专柜，还有随处可见的监控。
同一时间，组织总部。
宾加一刻不停地关注着面前的大屏幕，突然耳边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
他定睛看去，精神为之一振——出现在其中一块屏幕上的男人穿着可笑的露腰红毛衣，不是琴酒又是谁？
宾加是不会认错宿敌的，哪怕对方烧成灰也不会！
他以最快速度跑到乌丸莲耶办公室，深吸口气，叩响了房门……
宾加：我是不会认错宿敌的！
琴爷：你谁？
——
啊，终于写完了！生死时速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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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20. 受骗的羔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