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三保证过,他真的没事,好说歹说李清桂才没有坚持要回来。
纪时雨很怕给人添麻烦,桂姨对他越好,他就越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不希望有任何需要麻烦桂姨的事情发生。
可是他竟然有些不怕麻烦李不疾,好像只要有哥哥在,他就没什么好怕的。刚开始李不疾强迫他发生关系,他不情不愿,甚至想要逃离,现在他恨不得全都给李不疾,至少他习惯哥哥的一切。
只要不是别人就好。
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他没发现比起桂姨抛弃他,他现在更害怕李不疾抛弃他。
侵犯纪时雨的那个人还是被拘留了,从行政拘留转到了刑事拘留,本来仅纪时雨这一件事可能不至于构罪,但是调查过程中发现他是累犯,之前因为猥亵被拘留过甚至判过缓刑,大概是这人心理有问题,所以服刑结束他还是改不了这个行为。
累犯没有机会缓刑,加上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他被关进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至少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出来祸害别人了。
李不疾不再让他单独出门,出行必须有人陪着,纪时雨也不是很愿意出门,但他很黏李不疾,他又说不出来“哥哥你能不去学校在家里陪我吗”这类的话,只能一个人默默待在家里,期待李不疾早点回来。
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李不疾一清二楚,某一天出门前,纪时雨照旧送他到门口,他接过纪时雨递给他的外套问:“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吃晚饭?”
纪时雨眼睛亮了,用力点头,他当然想!可是哥哥有晚自习,回来的话太赶了可能来不及。
“晚上让阿姨早点做好饭,你带来学校和我一起吃,让吴叔送你,不用下车,车里等我就好。”
他笑开了花,这样的话既能和哥哥一起吃饭,又可以和他多待一些时间。
送走李不疾,中午阿姨来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告诉阿姨晚上早点做饭,他要去送给哥哥,和他一起吃。
阿姨自然是愿意,五点钟就做好了饭,用大的保温分装盒给他俩装好,让纪时雨带出门。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几乎没有离开家里很远过,顶多和哥哥在绿化区里散步,这是他第一次出门,好在吴叔和他一起。
李不疾私底下拜托过吴叔,纪时雨不知道吴叔的另一层身份,他其实也是家里的保镖,从小就在李不疾身边,趁他爸不在的时候保护他们母子。他爸做涉密工作,常年累月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工作,保密级别很高,工作内容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李不疾也和他几乎没什么感情,但李不疾知道,家里的事,他爸都知道,吴叔是保镖是司机,也是他爸的眼线,他拜托吴叔的事情,他爸一定会知道。
他拜托吴叔给那人一点教训,只要不死,怎样都行。那人在监狱里肯定不会好过,出来之后也会有人一直监视他,防止他再接触或者出现在纪时雨周围。
吴叔陪纪时雨聊天,纪时雨和李不疾都算他看着长大,他原来不是专职司机,司机是另一个人,是纪时雨开始和李不疾一起上下学,司机才换成了吴叔,熟悉的人总归是放心些,纪时雨就以为他只是司机。
吴叔外表其实挺温和的,可以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多半是个帅哥,也会时不时和李不疾交谈,李不疾这样高傲的人对吴叔很尊重,纪时雨只会更尊重。
他们默契地没有谈那天的事情,只是闲聊些其他,纪时雨一路都很雀跃,吴叔也敏锐地察觉那件事之后,纪时雨和李不疾的关系更近了。
如果说以前纪时雨对李不疾害怕居多,依赖更少,那么现在,他的依赖大过了害怕,李不疾哪有什么好怕的。
“时雨好像很想和哥哥待在一起。”
“嗯。”纪时雨点头,他如实说,“哥哥他,很有安全感,我不想一个人。”
吴叔不再说话。
他们到学校的时候,下课铃刚响,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送饭的家长也不少,很多车停在一边,纪时雨扒着车窗张望,几分钟没看到李不疾他心急得不行,摸出手机给李不疾打电话:“歪,哥哥。”
“嗯。”
“哥哥我和吴叔到了,在左边这棵槐树下,你下课了吗?”
“下了。”
“那你什么时候出来?”
槐树的枝有些长,有一支擦在了车身上,他下巴靠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扯,心想哥哥怎么还没出来。
“……”李不疾没说话,但能听到他身边有些嘈杂的声音。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
“纪时雨。”李不疾叫他。
“嗯?”
“看这边。”
纪时雨耷拉着脸,只抬眼看了眼校门。真的很奇怪,明明校门口人流涌动,好多好多人进出,但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色羽绒服,单手插兜的李不疾。
李不疾没有跟他招手,也没有大声喊他的名字,但他觉得李不疾好像站在聚光灯下,周围的人都被打了马赛克,只有李不疾,他的样子清晰生动。
纪时雨立马坐了起来:“哥哥!”
李不疾慢慢朝他走来,他等不及,自己推开车门走下去,李不疾挂了电话,走到旁边,还未等他问出口纪时雨饿不饿,纪时雨先问:“哥哥你饿了吗?阿姨今天做了好吃的,很香很香哦。”
李不疾笑了下,拉开车门让他上车,他立马就撅着屁股爬进去,主动地坐在了里面,外面留给李不疾。
吴叔主动地离开驾驶位站在一旁抽烟,纪时雨把桌子放下来,一样一样掏出来阿姨给他装的饭菜,摆在桌上,把餐具都递给李不疾。
李不疾突然想到他刚刚像只小馋猫的语气“很香很香哦”,纪时雨哪天吃东西不香?
李不疾自己留下筷子,把勺子给他,纪时雨不爱用筷子,吃饭一直都用勺子,一勺一勺吃的香香的。
“谢谢哥哥。”
“快吃吧。”
汤是绿豆排骨汤,阿姨熬的绿豆特别软,入口即化,浓郁的绿豆汤很好的去掉了排骨的腥味,纪时雨一喝一大碗,他把好吃的菜都偷偷往李不疾面前推,“哥哥你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
“谄媚”的样子像家里养的做错事的小猫小狗,李不疾用筷子敲了他的头一下,“好了,自己吃。”
“好吧。”
俩人安静地吃饭,吃完饭李不疾就要回教室准备上晚自习,纪时雨舍不得他,说话黏黏糊糊:“哥哥,我能不能……”
话还没说话被李不疾打断:“不能。回家去。”
“我话还没说完呢!”他有些不满。
“你想说的无非是能不能等我放学或者说等我放学来接我回家。但现在快七点了,我九点半放学,你要是回去一趟再过来,来回一个多小时,麻烦且没必要,所以我猜你想说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放学,然后跟我一起回去。我的回答是,不能。”
他连纪时雨的心路历程都想好了,纪时雨不服气,嘟着个脸生闷气。
李不疾不容拒绝地推门下车,纪时雨气得连再见都没跟他说,李不疾站在车窗外敲了敲车窗,纪时雨虽然还皱着脸,但他还是爬过去摇下了车窗,就见李不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和李不疾对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
李不疾语气清冷地叫他:“纪时雨。”
他抬头。
“跟我说再见。”
纪时雨不情不愿地说:“再见。”
他别扭地用不叫哥哥来发泄自己的情绪,所以说他是小孩,发脾气都是不痛不痒的举动,甚至再不敏感一点都察觉不到他在发脾气。
李不疾不在意他叫不叫哥哥,他有的是办法收拾闹脾气的纪时雨,李不疾转身就走,毫无留恋。纪时雨看着他就这样走了,动了动身子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难过地低头,明明是自己先闹脾气,哥哥也没责怪他,可为什么受影响的是自己而不是李不疾。
他又想哭,嘴巴扁了扁。
李不疾只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转过身来,“纪时雨。”
他睁大眼睛藏住眼眶的湿润看着李不疾。
李不疾说:“早点回去,下晚自习给你带烤苕皮。”
“!!!”
“好!”他一下子就高兴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烤苕皮就让他有所期待。
他单方面收回自己的脾气:“哥哥,再见。”
这是他正常时候的语气和话语,李不疾没停脚步,背对着他给他挥手,他激动得钻出车窗,用力给李不疾挥手,尽管傻得冒气,李不疾也看不到,但他就是忍不住要这样做。
吴叔提醒他:“好了,我们准备回家了,关上车窗。”
“嗯,好的。”
吴叔把他送回家,他跟人说再见,蹬蹬蹬地跑上楼,开着投影仪边放电影边拼他没拼完的乐高。
一个人的时候没什么期待,时间过得又慢,做什么都像是打发时间,但又聊胜于无。
但今天不一样,有所期待所做的一切事都在为那件即将到来的事情铺路——李不疾要给他带烤苕皮。
他可以在家很安心地等李不疾回来,也不是很晚。
李不疾果然在十点多的时候回来,此时的纪时雨已经在客厅等他很久了。期间他看了很多次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就下楼等李不疾回来。
门锁刚响,纪时雨一下子从沙发里站起来,往门口跑,李不疾刚进门,纪时雨就扑到了他怀里,他在学校就想这么做,但是当时人很多他不好意思。
“纪时雨?站好!”李不疾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高高举起手里提着的苕皮,怕烫到他或者油沾到他身上。
他蹭了一会儿才站好,笑眯眯地伸手看着李不疾:“哥哥,我的苕皮。”
“馋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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