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去路上小心。”
宁仲辛点头道:“嗯,白姑娘请回。”
白悦一直等到宁仲辛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取下了门口挂着菜谱的木牌子,关门打烊。
一进门,白悦就急匆匆的跑到了自己的父亲那里。
蒋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的父亲早就被吓得不轻,从东街回来以后就躲在自己卧房里不敢出来,所以等她回卧房的时候,父亲正好一觉睡醒,精神也缓过来一些。
“爹!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白缘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刚睡醒的脸有些迷茫,“什么事让你激动成这样?”
“下午的时候,有个叫宁仲辛的人来我们酒楼吃饭,你还记得吧?”
白缘若有所思:“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他不是说他是王府的人吗?”
“没错!他就是肖王爷,帮我解围的那个人。”白悦一想到那一幕,就忍不住咯咯直笑。
“什么?他竟是肖王爷吗?”白缘吓了一跳。
这一天的经历,比得上他这辈子受的打击加起来都要多,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你跟王爷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举动?是不是惹恼了王爷?”白缘就怕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直言直语冲撞了王爷,引来王爷对白家降罪,复而又想到秘方,接着道:“不知王爷对蛟龙出海,有何看法?”
看着父亲焦急的样子,白悦安慰的拍着他的手:“我对王爷恭恭敬敬的,完全没惹恼他,而且王爷对咱们家这道蛟龙出海那可是赞不绝口,不仅替我解围,还说要每天都要来光顾我们白家酒楼的生意!”
“真的吗?”白缘又惊又喜,差点没忍住跳起来,“先祖庇佑啊,我们白家酒楼没落了这么多年,总算能恢复祖上的荣光了!”
“爹爹,我想到了一个办法。”白悦继续道,“我想把酒楼做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今天我还免费赠送给所有客人一碗鳝鱼面,既能打响名气,又能吸引更多的客人,再加上王爷的名头,以后酒楼不怕没有客人来,我们也不用担心再被人欺负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白缘还是有些担心,“酒楼扩建的话,我们能不能提供足够的食物?现在还是在渔汛的季节,不可能天天都有鱼。”
如果是其他的原因,白悦或许还会慎重的考虑一下,不过食材的事情,她还真不用担心,反正她有钓鱼空间,抓条鱼还是很容易的。
“爹,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的食材储备肯定没问题,你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自家闺女的厨艺,白缘可是清楚的很,白悦做出来的饭菜,一点都不逊色于那些御厨。更何况,自家闺女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也就点头同意了。
“为父已经老了,很多事情都没法跟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但为父信任你,你尽管放手去做,为父会全力支持你的。”
“多谢爹爹!你真是太好了!”白悦激动的给了自己的父亲一个拥抱。
白缘的担心让白悦想起,如果酒楼的生意再扩大一些,她也不能天天从空间里把鱼运到院子里去,太明目张胆了,万一被发现就不好解释了,所以最好就是从空间里取出一部分鱼到池子里养着,通过自然繁衍,不断有新的鱼出生,这样就可以不使用储物空间也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原料供应。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白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对着白缘说道:“爹,今天晚上我想吃你做的剁椒脆皮鱼。”
白缘已经歇了一下午,听到女儿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一口答应下来。
等白缘卷起衣袖进了庖厨,她也跟着一起过去。
就在父女俩在庖厨里边聊边做饭的时候,后院角落里闪过一道黑影。
白悦早就注意到了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穿着夜行衣从墙头翻进来的,也不知道这黑衣人什么来历,为了不惊动父亲,她若无其事的继续跟父亲聊天。
蒋池那一副鼻青脸肿的面容掩在衣服里,他咬牙切齿,心中愤恨,一脚将脚下的石子踹进了水池中,他瞥了眼池塘中活蹦乱跳的幼鱼,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
-
第二天一早,白悦照例起了个大早,把前堂打扫了一遍,还没来得及去后院就先进了庖厨,请来的几个新伙计也开始一起帮忙。
营业时间还没到,酒楼里已经过来三三两两的客人,白悦备好食材就去前堂,端着茶壶,笑吟吟地招呼着客人。
“砰——”
大门被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白悦眉头一皱,扭头一看,却看到又是蒋池和他那一群下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把账房先生也给吓了一跳。
白悦放下手里的茶壶:“蒋池,你怎么还敢来?昨日被肖王爷的人揍了一顿,你还没吸取教训吗?”
“哼!”蒋池冷哼一声,收起折扇,上前将白悦推开,趾高气昂地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和你斗嘴的,也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吃东西的,怎么,这就是你们白家酒楼的待客之道?”
说着,他就自顾自的找了个位子坐下,等了会儿没人搭理他,他扯着嗓子喊道:“喂!什么情况?快点把茶水端上来!你们白家酒楼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白悦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不知道这位客人你想要点什么?”
“这才对嘛,懂得审时度势才是硬道理,”蒋池装模作样地拿着折扇在桌子边缘点了点,翘着二郎腿道:“给我来一份你这酒楼的拿手菜!”
白悦冷着脸点头:“我们白家酒楼有很多拿手菜,酸辣鱼、麻辣虾什么的,这些蒋公子应当是看不上的,我建议你尝尝清蒸鲫鱼,沙茶鱼头锅,一品鱼片,盐焗秋刀鱼……”
“好啦好啦!你们的拿手菜不就一样蛟龙出海吗,哪来的这么多了?”蒋池见对方一连说了二十多道菜,还在喋喋不休,忙打断了她的话,不动声色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那就给你做一份蛟龙出海。”白悦勉强扯了扯嘴角,转身进庖厨。
“慢着!”就在这时,一声爆呵传来。蒋池忽然起身,挡在她面前,“爷作为客人,当然要得到作为客人应得的服务!我要去后面的鱼池看看,之前我俩之间有积怨,我要看看这次你给我用的鱼有没有被偷梁换柱!确认没问题,我才敢放心吃。”
白悦忍不住多看了蒋池一眼,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天了,反正这人的脑回路她是无法理解。
昨日家里遭贼,那黑衣人悄无声息来又悄无声息的走,虽然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是她昨日在酒楼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她还特意检查了一遍鱼塘,确认没问题以后才回卧房睡觉,但是今天看见蒋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可以,你跟我来。”白悦自然不会推辞,将蒋池带到了后院的鱼池边,前厅里的客人见有好戏看,也纷纷跟着一起过去。
一群人走到院子里,只见之前那个鱼池里面,满处都是翻着白眼的死鱼,整座鱼池都弥漫着一股恶臭,已经腐烂了的鱼虾尸体令池水也变得浑浊起来,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黄色。
“什、什么情况?”白悦不禁睁大了双眼,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池塘里面的鱼都死光了呢?
“行!真行,良心这种东西你们白家人是没有的,竟然拿死鱼烂虾来烹饪!太缺德了!”蒋池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装作怒极反笑,“小爷起了个大早,专程跑到你们白家酒楼来吃点好的,结果你们白家就让我吃这种东西,诸位来评评理!”
其他客人一听,也是一阵反胃,纷纷对白家酒楼破口大骂。
“白家昨日还开了庖厨让我们看,原来只是走个过场!如果不是蒋公子,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没错!太恶心了!给我们吃的鱼不会也是这样的死鱼吧?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说呢,我这几天一直在腹泻,大概就是因为吃了她家的鱼!退钱!”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庖厨里忙活的白缘,他匆匆赶到后院,得知事情原委后也不知该如何向客人解释。
混乱中,蒋池一脸得意,上前抓住白悦的手:“今日,小爷就让你们白家酒楼永无翻身之日,好好出一口恶气!”
白悦被蒋池一把抓住,男女力气悬殊,她根本无法挣脱,心中怒火中烧,一脚踹在蒋池的裆部,令蒋池痛呼出声,当即放手。
“怎么又是你。”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蒋池的手臂。
宁仲辛得了消息就立刻赶过来,冷着一张脸说道:“竟然还敢来,是不是昨日的拳头还没吃够?”
蒋池一看是宁仲辛,脸上的倨傲立马就没了,瞬间换了个狗腿子的表情,堪比川剧变脸,他强忍住下.身的疼痛,点头哈腰:“王爷,是这样,这白家竟敢拿死鱼烂虾来给大家做饭,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正准备把这父女俩押到官府里去,请官老爷来评评理。”
宁仲辛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一只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顿时身体一僵,扭头看向身后的白悦。
白悦冲他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然后看向蒋池:“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与我父亲无关,你既然说要见官,我愿意跟你去一趟衙门,把事情说个明白。”
白缘当然不会让自己女儿身陷险境,也不会让白家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他一定要陪着她一起去。
“爹爹,你这又是何必呢。”白悦想劝他。
白缘还是坚持道:“白家酒楼是你太爷爷那辈传承下来的,决不能断在你爹我这儿。”
宁仲辛还没来得及开口周旋,却见白家父女已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众人闹着要去官府告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
“升堂!”
公堂之上,一个肥头肥脑的知县沉声道。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唯独宁仲辛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放肆!”知县怒声道,手指指向宁仲辛,“怎么还不跪下?快跪下!”
蒋池吃了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在知县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知县是何等聪明人,
他连忙提起衣袍,招呼着主簿、师爷、衙役,一并来到宁仲辛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张油乎乎的脸上,满是惶恐不安之色:“小的给肖王爷请安!肖王爷恕罪,在下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宁仲辛冷冷一笑,目光落在知县身上,淡声道:“无知之人,罪不至死,起身罢。”
“谢王爷。”知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吩咐下人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知县等着宁仲辛坐下,这才哆哆嗦嗦地坐了下来,举起惊堂木,刚要敲下去,忽然想到自己不能吓到旁边坐着的这位大人物,只好作罢。
“你是何人?是因为何事要来衙门?”
蒋池越众而出,高声道:“肖王爷、张知县,我要状告白家酒楼用死鱼烹煮害人,还请王爷和知县大人明察,你们一定要为小的作主啊!”
“哦?”宁仲辛冷笑一声,淡淡道,“你可曾亲眼看到白姑娘用一条死鱼做了一道菜?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她也可以告你诽谤诬陷。”
张知县转头看了看宁仲辛,又看了看台下的少女,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顺着他的话说道:“王爷说的没错,你需要证据,否则就是诬陷!我看这白家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不似你口中的奸商。”
“大人,这是自然!”蒋池立刻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其实镇里的渔市都被我们蒋家给承包了,白家现在根本连一条活鱼都没有,刚才大家也看到了,白家后院的鱼池里,全都是死鱼!”
“此话当真?”张知县眉头一皱,看向外面站着围观的百姓们。
一众方才从白家酒楼出来的客人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对白家酒楼大加挞伐。
“是的,大人,我们都看到了,白家的后院池子里,现在还躺着一大堆死鱼烂虾!”
“可不是,昨天我还从渔市的老板那里听说,蒋家确实买走了所有的鱼,这几天市面上的确没鱼可卖。”
“胡说八道!”白缘睁大了双眼,憨厚的脸上尽是怒意,“我们白家经商,岂会拿一条死鱼来烹饪?你们平时都是吃得最多的,怎么可能分不清死鱼和活鱼做出来的菜味道的区别!”
蒋池眸光一亮,傲然道:“你们白家,有一种神奇的配方,可以让一条死鱼变得跟活着的鱼一样!张知县,你若不相信,大可到白家搜查一番!”
白悦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怒声道:“天下间还有什么秘方能让一条死鱼变成一条活生生的鱼!蒋池,你昨天是亲眼看见我们白家的鱼池中有很多活鱼,另外,我做的鳝鱼面,你不是也吃过了?”
蒋池:“……”
他很想否认,可肖王爷昨日也在白家酒楼,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他说不是,那就是在撒谎:“鬼、鬼知道你昨日有没有使诈!反正池塘里的死鱼还在,你休想推卸责任!”
白缘见蒋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的鱼池里突然多出的那些鱼是真有问题,他偷偷拉了拉白悦的衣袖,低声说道:“悦儿,这该如何是好,要不咱们赔点钱给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的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爹,这不是赔钱不赔钱的问题,你放心,我早想好对策了!”白悦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抚着说道。
“白姑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张知县发话。
白缘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他刚想替自己女儿辩解,却见白悦双手一拍。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白家酒楼的伙计便提着一条比猪身还大的鱼上了堂,将那条大鱼摆到了公堂之上,众人皆是一惊。
“那……那是什么?”
“我看着像鱼,可鱼怎么会变得如此巨大?”
“是啊,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别说蒋池等人,就连张知县,也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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