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湾耷拉着一张脸下楼，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荣鹤怀疑她走路的时候眼睛都闭着。
漠视了站在玄关处的荣鹤，荣湾一把把他扒拉开，从鞋柜拿出鞋换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门口走。
坐上车还不忘打一个长长的哈欠，刘瑜从前排递过纸袋，“荣小姐，时间有些赶，只能委屈您在车上吃早饭了。”
荣湾伸手接过，打开小桌板，点了点头。
荣鹤在一旁翻着文件，荣湾吃完早饭又开始犯困，歪在椅子上睡着了，荣鹤拿出小毯子给荣湾披上。
一天天的，怎么这么能睡。
被荣鹤摇醒的荣湾睡眼惺忪，一脸茫然，低着头跟着荣鹤走进公司大门。
大早上的，公司一楼看起来没什么人，荣湾拿出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半了，怪不得没什么人。
前台提前按好了电梯，对于跟在最后的荣湾，没有显露半分好奇。
荣鹤的办公室在中间楼层，从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停地听到有人喊“小荣总”，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喊“荣小姐”。
荣湾把帽檐往上抬了抬，时不时点头回应。
刘瑜在半道上被叫走了。
荣鹤一进办公室便脱下了外套，荣湾直奔沙发。
办公桌上有提前备好的咖啡，还冒着热气，荣鹤尝了一口，看着还有起床气的荣湾，“要喝什么自己倒。”
荣湾没答话，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荣鹤不管她，坐下开始投入一天的工作。
时不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荣湾居然在这样的环境下，靠着沙发睡了一个小时。
睁开眼，荣鹤办公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份文件。
和她哥比起来，她好像确实太闲了点。
“我出去透透气。”
荣鹤眼睛没从手里的文件上挪开，“嗯，有需要找刘瑜。”
“嗯。”
公司里的人都各司其职，荣湾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晃，刘瑜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张楼层标示图，递给荣湾。
“荣小姐，这上面有每个楼层的介绍，您挑感兴趣的逛逛，这张卡有大部分的门禁权限，一楼有咖啡厅，目前食堂还未开放，预定了一些点心，大概半小时以后送到，会放在小荣总休息室。”
荣湾接过门禁卡和指示图，打开大概扫了一眼，塞进了卫衣口袋里。
别人上班的地方，她也不好打扰。
一楼的咖啡厅零星坐着人，荣湾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杯拿铁和一小块蛋糕，咖啡还拉了花，不知是店员技术不到位还是太着急，拉花略显粗糙。
周围坐着的人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进店买咖啡的人也行色匆匆，大概只有荣湾真的无所事事。
荣湾的斜前方放了一盆很大的绿植，看看绿色也挺好。
咖啡喝了半杯，蛋糕已经吃完了，荣湾撑着脑袋眼神飘忽。
对面办公楼门前那辆车停了好一会儿，还没开走，荣湾百无聊赖地瞅着。接着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到车旁，和身后的人说话。
荣湾看到了身后那人的脸，是陆萧，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陆萧笑着摇头，穿着西装的男人立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看样子，车门关得还挺重。
荣鹤一个人下的楼，荣湾在一楼等他，吃了蛋糕，她不怎么饿。
刘瑜开车把两人送到了一家私人菜馆。
服务生把两人领进包厢，荣湾进门，刚想找个离门口最近的椅子坐下，听到屋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有点被吓到。
沈云舒站起身，看到荣鹤身后的荣湾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的打招呼，“荣先生，你好。”
荣鹤示意沈云舒坐下，“沈小姐，你好，坐吧。”
荣湾冲沈云舒点点头，拉开就近的椅子，也坐下了。
荣鹤解释道：“这是我妹妹荣湾，今天家里没人，带她一起出来吃饭，沈小姐别介意。”
沈云舒摆摆手，“不介意。”
他俩不介意，但荣湾介意，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她一头雾水。
荣鹤翻开菜单，也不问沈云舒要吃什么，自顾自开始点菜，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荣湾看不下去了，一把抽走荣鹤手里的菜单，合上，“我们不可以点？”
“没说不可以。”
荣湾看向沈云舒，“沈小姐，看看喜欢吃什么。”
说完也不管沈云舒接不接话，转头和服务生说，“刚才点的那些不算。”
荣鹤仿佛没听见，端起茶杯喝茶。
沈云舒点了两个菜，荣湾问过她有没有忌口，便一口气点了四个菜，把菜单合上递给服务生，也不问荣鹤还有没有其他要吃的。
等待上菜的过程十分煎熬，荣湾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荣鹤看样子完全不想开口，沈云舒看起来也十分拘谨。
荣湾皱着眉头思考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哥为什么要和沈小姐吃这顿饭。
还是直接问吧，荣湾凑近荣鹤，“这什么情况？”
“看不出来？”
“什么？”
“吃午饭。”
荣湾抬眼看了看垂眸的沈云舒，低声说：“专门和沈小姐吃午饭？”
荣鹤没有答话，荣湾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嫂子？”
荣鹤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爷爷安排的。”
“相亲啊？”荣湾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荣鹤也有今天，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人把她当挡箭牌用。
沈云舒接触到荣湾的眼神，朝她安静微笑。
在一片寂静中，菜终于上了。
荣鹤和沈云舒旁若无人地用餐。
看来沈小姐对今天这顿饭，也不是很待见。
荣湾吃了两口放下筷子，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沈小姐，一会儿去哪儿？”
沈云舒抬头，“去剧院。”
“看话剧？”
“对。”
荣湾在桌下伸手戳了戳荣鹤，“冒昧问一下，有多余的票吗？”
荣鹤没有任何反应。
沈云舒抱歉地笑笑，“和朋友提前约好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票，抱歉。”
荣湾又想了个办法，“沈小姐开车了吗？”
沈云舒摇摇头。
“正巧，我哥开车了，让他送你。”
沈云舒正想开口拒绝，荣鹤放下筷子，开口阻止荣湾吃饱了撑的的多管闲事，“沈小姐，荣湾不太清楚情况，见谅。”
沈云舒喝了口茶，“没关系。”
荣鹤终于开口和荣湾解释，“没看出来都是被逼的吗？别添乱。”
荣湾面无表情，语气中却透着可惜，“是我冒昧了。”
出于礼貌，荣鹤询问了沈云舒是否需要送她，她说有人来接。
三人站在餐厅门口等车，一辆纯黑的轿车停在了面前，不是荣鹤那辆。
沈云舒走近，副驾驶的车窗被人摇了下来，荣湾一眼便看到了车里坐着的人。
沈云舒既高兴又惊讶，“陆萧哥，你怎么来了？”
这鲜活劲儿，和刚才饭桌上判若两人。
陆萧在来之前，也并不知道沈云深要来接他妹妹，就连下午的话剧，他都以为是他和沈云深俩人去看的，毕竟他最近确实没什么要忙的。
“云深来接你，顺便捎上我。”
沈云舒拉开车门，半只脚已经跨进车里了，才想起来和荣鹤他们道别，“荣先生，荣小姐，我先走了。”
刘瑜把车停在了后面，荣鹤点头致意，抬脚往车边走。
陆萧没来得及和荣湾打招呼，荣湾的视线从陆萧身上挪开，大跨步跟上荣鹤。
沈云舒坐着，身体止不住往前倾，和副驾驶的陆萧说话，“陆萧哥，下午那场话剧口碑很不错。”
陆萧点点头，“嗯，云深夸过很多次，让我有时间一定去看看。”
沈云深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我没看过，云舒老在我面前提，这不正好你最近有空，我一个人去看多孤单。”
陆萧状似无意问道：“云舒，你和小荣总是在餐厅碰上的？”
沈云舒通过后视镜用眼神质问她哥，居然没帮忙解释解释？
沈云深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其余事情与他无关。
“我哥没说吗？我妈又胡乱答应别人，中午我和荣先生一起吃的饭。”
沈云舒心里有些忐忑，怕陆萧误会。
“荣小姐也一起？”
“嗯，荣先生带过去的，说家里没人，顺便一起吃饭。”
沈云深搭腔，“哪是顺便，专门吧，看来小荣总不是很乐意吃这顿饭。”
“我也不乐意啊，可是妈妈非得让我来。”
“咱妈也是为你着想，荣老爷子都亲自托人来问了，也不好拒绝，再说，万一成了，那也挺好的不是。”
沈云舒赶紧撇清关系，“哥，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荣家，我可攀不上。”
沈云深本着自家妹妹自己帮的原则，感慨，“这个不喜欢，那个不行的，到时候妈该着急了，长这么大，就没遇上合心意的？”
话题抛得太过直白，陆萧赶在沈云舒之前开口，“云舒还小，慢慢来，到时候真遇上喜欢的，带给我和云深看看，哥哥们帮你把把关。”
沈云深架好的梯子被陆萧推倒，还摔了个稀巴烂，沈云舒收起了笑容，默默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