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鹤靠着座椅后背，荣湾看着车窗发呆。

“刚才那是陆萧？”

“谁？”

荣湾一下没反应过来。

“车里那位。”

“嗯。”

想了想，荣湾扭头，“你不认识？”

前两天不还在包厢里夸别人吗？

“没怎么见过。”

荣湾没有答话，转头看着车窗继续发呆。

过了一会儿，荣鹤开口来了一句，“长得不错。”

这话没头没尾的。

被当做挡箭牌，荣湾心里气还没完全消，冷不丁怼回去，“怎么，看上了？”

荣鹤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以为你看上了。”

“……”

莫名其妙。

“你和陆萧见过？”

“嗯。”

“什么场合？”

“记不清了。”

“回去让刘姨煮点补脑的，你吃。”

荣鹤说完闭着眼睛假寐。

“谢谢哥，等爷爷回来，我和他说说，帮忙再给你约几顿饭。”

荣鹤睁眼看荣湾，“别添乱。”

“我是好意。”荣湾说得真诚。

“你这是闲的。”

“对，我最近太闲了。”

荣鹤说过的话，终究扎在了他自己身上。

深夜凉意更甚，街上人寥寥无几，酒吧街的灯红酒绿居然显出些寂寥。

荣湾推开店门，脚还没踏出去，一股寒意猛扑过来，让人起鸡皮疙瘩，穿少了。

休息室里有几件衣服，荣湾返回去拿。

顾云翘着长长的美甲数落道：“让你拿件外套，偏不，怎么，扛不住了？”

荣湾推开休息室的门，走到柜子旁。

顾云靠在门边看荣湾在柜子里翻找，“好像在左边，你找找，实在不行，让荣鹤派车来接你吧，一天天风吹日晒的。”

“不用。”荣湾穿上外套，侧身从顾云旁边走过。

小唐手上的托盘里空酒杯很多，顾云顺手拿走了几个，“要不然你去学开车，过段时间，晚上不好打车。”

“再说。”

街上不仅人少，车也不如以往多，荣湾站在路边等车。

三三两两的人在街边聊天，荣湾从兜里摸出烟，点燃。

街道斜对面是一面装饰着各种灯带的墙面，图案时不时更换，挺有趣。

荣湾随意扫了两眼，有两人站在墙边，遮住了灯带一角。荣湾的视线下意识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女生穿着短裙，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冷。

两人好似起了争执，女生转身要走，被对方抓住手腕又扯了回去。

荣湾看清了女生的脸，是露露，她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像上次在酒吧包厢的那位。

车还没来，荣湾打开手机一看，司机居然取消了订单，荣湾刚想重新再打一辆，对面露露的声音隐约传进荣湾耳中。

动静有些大，周围有人抬头注意到了他俩，看了看又收回了视线。

荣湾皱了皱眉，本不打算多管闲事，但男人动手扇了露露一巴掌，露露险些没站稳，拿着手里的包往男人身上砸。

男人被激怒了，伸手使劲一推，露露撞上了墙，包也掉到了地上，男人抬手又想往露露脸上招呼。

荣湾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你谁啊？”

男人一下没从荣湾手里挣脱开，荣湾使劲把他扯远了些。

露露闻声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荣湾，想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又把头低下了。

男人还想往露露跟前凑，荣湾抬手阻止，露露往荣湾身后躲。

正在气头上的男人开始骂骂咧咧，手往荣湾肩上搭，另一只手去扯她身后的露露。

抬手护住露露，荣湾开口：“停手。”

“你到底谁啊？多管闲事，滚开。”搭在荣湾肩上的手使劲推她。

荣湾侧身躲过。

“我TM问你话呢，你谁啊？”

“路人。”

男人眼里尽是愤怒，表情扭曲，灯带的光打在他脸上，透着一股滑稽。

荣湾拉着露露想远离，伴随着好几句脏话，男人的拳头直逼荣湾。

把露露往旁边一推，荣湾歪头躲过，抬脚踹在男人的小腿上，男人瞬间单膝跪地。

露露看准时机把刚捡回来的包往男人头上招呼，男人抬手挡住，从地上站起来，另一只手拽住了露露的包。

打不过还非得上手，荣湾咬着后槽牙伸手把包拽了过来。

“艹，臭娘们，看我不打死你。”

露露往旁边一躲，看着荣湾和男人打得有来有回，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结果被男人看到了，手一挥，手机被打得摔在了地上，屏幕瞬间暗了。

虽然挨了一巴掌，但好歹人没傻，露露往对面酒吧跑。围观的零星几个人，还不忘给露露让道。

钟毅端着托盘刚要去给客人送酒，露露推开门，一把拽住了他，酒差点没撒了。

“荣小姐在外面和别人打起来了，快去帮忙！”

钟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人口中的荣小姐就是荣湾。

把托盘往吧台一放，钟毅转身往门口冲，顾云看见行色匆匆的两人，赶紧跟上，拽住露露的手，问怎么回事。

顾云和露露到的时候，钟毅死命拉着黑这张脸的荣湾，男人蹲在墙角抱着头，缩成一团。

露露僵住了，睁着眼睛看看荣湾，又看看被打得挂彩的男人，这个场面，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顾云抬手拍了拍荣湾的肩，“行了，都给人打成什么样了。”说着捏住荣湾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脸，“哟，咋还挨了一下，嘴角都破了。”示意钟毅松开荣湾，“赶紧上点药，不然明天得肿了。”

荣湾没说话，闷头往酒吧走，钟毅赶紧跟上，露露捡起地上的包和手机，也默默跟上。

顾云弯腰和蹲在墙角的男人说话，“别躲了，人已经走了，今天这事，我不追究，你这顿打挨得冤不冤你心里清楚。也别蹲着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男人撑着墙站起来，顾云上下打量，荣湾这手确实下得重了点。

身上也没现金，顾云掏出手机，“劳烦给我个收款码，转你点医药费，可别被打出好歹来。”

男人默默掏出手机，展示收款码。

顾云转完钱，颇为担忧地叮嘱道：“今天这事就算两清了，你要是想报警，听姐姐的，还是别了，头上有监控呢，可是你先动的手。”

男人阴沉着脸，没有接话。

顾云走之前还加了一句，“养好伤去健身房锻炼锻炼，这小身板，不抗揍。”

露露肿着半边脸站在小沙发旁边，看钟毅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拿棉签蘸着药往荣湾嘴角伸去。

荣湾侧头，伸手接过棉签，让钟毅去拿点冰块。

露露蹭到荣湾身边，小心翼翼开口，“荣小姐，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帮我，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荣湾举着棉签，一时半会没找到镜子。

露露伸手，“荣小姐，我来吧。”

荣湾递过棉签，露露坐到旁边给荣湾上药。

钟毅拿着一桶冰块还有毛巾进来，还不算太笨，知道拿两条毛巾。

顾云看着举着毛巾冰敷的两人，“好久没见你下这么重的手了。”

荣湾扯了扯发疼的嘴角，“欠揍。”

“你这样回去，被你哥看到了可不好办，我可不帮你撒谎啊。”

这话说得让露露更加忐忑不安，一想到荣鹤那不苟言笑的样子，害怕。

“都是因为我，我去跟小荣总解释。”

荣湾把毛巾放到桌上，“不用。”

刚说完荣鹤的电话就打来了，荣湾拿起手机往休息室外走。

顾云看着一脸狼狈的露露，“刚才的话别放在心上，我吓唬荣湾呢，你先在这儿休息，很晚了，我一会儿开车送你。”

说完也不管露露答不答应，把休息室的门关上，走了。

休息室的门开了又关上，音乐声时大时小，不到一个小时，钟毅来了得有八趟，看来工作极度不饱和。

荣湾掀开毛巾，把冰块往桶里一扔，搓了搓手。整理过头发和衣服的露露，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钟毅提着桶出去倒冰块，顾云敲了敲门，荣湾一抬眼先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荣鹤。

来得倒挺快。

露露又往沙发里缩了缩，荣鹤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便挪到了荣湾的脸上，随即眉头微微皱起。

“还不走？”荣鹤尽量语气平和地问。

荣湾从柜子里拿出件外套扔露露身上，“穿回去。”

露露捏着外套的领子，小声道谢。

荣湾跟在荣鹤身后往酒吧外走，顾云凑到她身边，“解释过了，但看起来收效甚微。”

荣湾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