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话,荣湾干脆靠着椅背假寐,还真的差点睡着。
刘姨在院门口守着,看到荣湾嘴角的伤,慌忙要去拿医药箱。
“刘姨,不用管,你先去休息。”荣鹤说完迈步往客厅走。
荣湾磨磨蹭蹭,换好鞋的时候,荣鹤已经端着水杯坐在了沙发上。
“说说。”
荣湾站在过道上,侧对着荣鹤,“说什么。”
荣鹤不答话,荣湾便陪着他耗,看谁先忍不住开口。
“从明天开始,跟我去公司。”
荣湾宁愿待在家里,也不想去办公室看他批文件。
“不去。”
“由不得你。”
“我受伤了,不能出门。”
“刚才打架不是挺能吗?”
难道别人打她还不能还手了?
荣湾反驳:“他先动的手。”
“你快把人打死了。”
“我有分寸。”
“你有?”
短短两个字让荣湾心虚,她今天晚上确实有点上头,劲儿没收住,钟毅废了老大劲才拉住她。
水杯和茶几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荣鹤语气严肃,“动手是最愚蠢的办法。”
“那就让他打?”
“你躲不过?”
好吧,荣湾确实躲得过,毕竟那个男人打架毫无章法,挥拳都能把他自个儿带跑了,但是他不仅动手,他还动嘴,脏话十级学者,荣湾听着心烦。
“实在躲不过,下手之前先想想,别要人命。”
荣湾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荣鹤似乎对她的战斗力过于自信。
“躲不过,也打不过,找机会跑,警察局虽说不是荣家开的,但送人进去,还是有些办法。”
荣湾扭头看荣鹤,事情发展好像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还有,”荣鹤语气停顿了些许,仿佛在想怎么措辞,“你那脾气,收一收。”
荣湾皱眉,她怎么了?她今天已经尝试不和那人起冲突,但奈何对方太不要脸。
今天荣鹤话怎么这么多,不想和他掰扯,荣湾往楼上走。
“听见没?”荣鹤转头看荣湾,结果只看到个背影。
“没听见。”
说完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荣鹤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水,亏他一晚上说这么多,没一个字有用。荣湾要真把人打出好歹来,消息怕是瞒不住,毕竟Z城不是荣家一手遮天,传到荣老爷子耳中,就不是荣鹤能控制的了。
为了不被荣鹤抓去公司,荣湾一大早便起床出门,去修车铺找钟毅。
消磨完白天的时光,荣湾顶着受伤的脸晚上在酒吧杵着当门神。顾云说她破相了,不适合端茶倒水,连酒也不让她喝。
荣湾趴在吧台上看欧阳调酒,神情懒散,搞得欧阳紧张兮兮的。
正想着要不要让欧阳教她调调简单的酒,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荣小姐。”
荣湾直起身回头,露露提着一个盒子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
露露把盒子往吧台一放,“买了一些吃的,谢谢荣小姐昨天帮我。”
荣湾看了看盒子,没有动。
露露把盖子打开,往荣湾面前推了推,“很好吃的,荣小姐尝尝?”
顾云探身往盒子里瞅,“哟,小美女,这点心看起来不错啊。”
借着酒吧昏暗的灯光,顾云凑近看盒子上的logo,“锦记,买他家的点心可得花不少功夫。”
顾云冲荣湾说:“小美女这么有诚意,你就收下吧,让我们也沾沾光,尝尝锦记。”
露露一脸期待,欧阳更是,荣湾点点头,把盒子盖上。
顾云立马拉着露露往休息室走,“伤还没好呢,赶紧去坐着。”说着还不忘提醒荣湾,“快把点心带上。”
露露伸手一把抓过盒子,“荣小姐,我来吧。”
荣湾尝了两块,味道确实不错,钟毅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半盒子点心都进了他的肚子,也不怕撑得晚上睡不着。
接下来几天,露露每天雷打不动地提着锦记的点心出现在酒吧,再好吃也禁不住天天吃,到最后,钟毅看见她都躲着走。
连着下了几天雨,荣湾连房门都不想出。荣老爷子带了许多特产回来,家里每张桌子上都放着几个橙子,再吃,荣湾估计她整个人都得变黄。
荣鹤这两天回家一直待在书房,估计是怕老爷子数落他。老爷子回来的第一天,就逮着荣湾问那天中午的情况,怒斥荣鹤阳奉阴违,已经把圈子里的女孩儿得罪了一大半。
荣湾在一旁听着不答话,第一次觉得她哥这两年过得不容易。
白天艳阳高照,荣湾陪荣老爷子出去走了走,运动量达到近一周的峰值。
傍晚荣鹤回家换衣服,荣湾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吴叔已经把车停在了院门口,荣湾还在系鞋带,马丁靴的鞋带太长,理得让人逐渐暴躁。
周家的晚宴设在城郊一所庄园,离荣家挺近,难怪刚才荣鹤没催她。
庄园里宾客络绎不绝,荣湾扶着荣老爷子下车,周戎赶紧从门口迎了上来。
“荣叔。”
荣老爷子应着,“诶,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你小子,今年又想搞些什么花样?”
“荣叔,哪里话,这都是沾您的光,今天就当平常的家宴,怕您嫌闹腾,不搞其他的。”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荣鹤和荣湾,“荣湾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荣湾挂着浅笑喊人,心里腹诽,她也不是小姑娘了,这场面话,着实虚假。
周承颂一副乖顺模样,和荣老爷子打招呼,周戎看着装模作样的儿子,说:“小颂要是有荣鹤一半能干,我也不至于天天长白头发。”
荣老爷子向来偏爱晚辈,当然,除了荣鹤,“我看小颂就挺好,可别像荣鹤,不省心。”
两人说着抬步往宴会厅走。
周承颂蹭到荣鹤身边,语气不善,“每年都来这一出,话说得可真不违心。”
荣鹤看着瞬间变了张脸的周承颂,“你变脸的技艺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荣湾理了理外套,快他们两步走进宴会厅。
郑冬一端着高脚杯,大老远朝荣湾挥手,周戎站在台子上,已经开始准备致辞。
客人们均停下了走动,面向台子,荣湾就近站在了角落里。
还好致辞不长,不一会儿便安排大家落座。
荣湾左手边是荣鹤,右手边是郑冬一,一桌人,荣湾基本上都认识。
荣老爷子和白老爷子前不久才一起出去度了假,周戎和周盛在旁边陪着,听老爷子们说着风土人情。顾维今天未带女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荣鹤聊天。
郑冬一凑近荣湾,悄悄和她说着周围几桌人的八卦,荣湾就着八卦下饭,吃得挺欢。
有长辈在场,周承颂和白雨迟话都少了很多。
郑冬一比荣湾来得早了些,在宴会厅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荣湾妹妹,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荣湾侧头,眼露疑惑。
“陆萧。”
说完还不忘又扭头四处看,一下没找到人。
荣湾咽下嘴里的菜,淡淡地回道:“噢。”
郑冬一看荣湾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儿,赶紧添油加醋,“以往周家从来不请陆家的人,你看今天陆盛南都没来,就陆萧来了。我估计又是哪家大小姐多弄了张请柬,专门请来的。”
周承颂在旁边老神在在坐着,郑冬一说完扭头问他:“陆萧是谁请的?”
周承颂挑了挑眉,“看到人了?我请的。”一副邀功的架势。
郑冬一瞬间想掐死他,“你没事请他干嘛。”
“哥这是在煞费苦心帮你!”
“你可拉倒吧,”今天来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是帮她还是害她,“你存心想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再说,我上次就说了,他油盐不进,我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白雨迟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插话:“冬一,你就当承颂没办这事,你知道的,他脑子一直不太好使。”说着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周承颂刚想反驳,听到周戎向荣老爷子提起他:“我家那小子,虽说糊涂了点,但人品还是不错的,您不用担心。”
荣老爷子看了看坐得板正的周承颂,“这孩子我挺喜欢,但我就这一个孙女,得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荣湾正专心喝汤,结果听到长辈们聊起自己,随即一桌人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
周承颂想开口接话,被周戎打断了,“荣湾,你觉得小颂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爹亲自给他牵红线,周承颂勉强维持住体面,没有挂脸。
荣湾就不一样了,皱着眉头,表情严肃,想着怎么委婉拒绝。
爷爷也是,直接拒绝不就行了,非得问到她身上。
两位当事人看起来都不太情愿,周盛乐见其成,赶紧开口:“现在年轻人的感情,还是讲究缘分,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你说是吧,大哥。”
白老爷子笑着搭腔:“说到这个,老荣,你知道白丫头吧,那脾气倔得,当初我一提这事,她就离家出走,现在的年轻人啊,想法多着呢,咱们这一大把年纪,可经不住折腾。”
荣老爷子不太同意,“白丫头离家出走,那是你眼光不行,你瞅瞅你当初找的,哪一个配得上白丫头,别说她了,我都看不过去。”
两长辈拌嘴,其余人不敢搭腔。
“我眼光不好,你看看你这些年给荣鹤折腾的,得亏荣小子脾气好,顺着你。”
荣鹤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荣湾赶紧低头,她嘴角快压不住了,周承颂不小心笑出了声,郑冬一赶紧揪了他一把。
话题就这样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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