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成玥有点失眠,心慌慌的,躺床上半天没睡着,正起身准备上个厕所解解毒。
一打开房门便察觉到不对劲,客厅中除了平时一直没停过的冰箱运行声之外,还多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金属碰撞、颤动、摩擦……嘴远比大脑快上一步:“诚哥,有人偷东西!”
她一把冲过去按住门栓,不让外面的人扭动。
话音落地瞬间,景诚已经冲到了身边,怒道:“汪滨,你在做什么?”
门外的人也不装了,汪滨冷笑道:“本来还准备给你点面子,你却反过来这么羞辱我们家,今天,你要么让开老老实实让我们进去,要么我就拆了你这道破门。”
成玥刚刚过来的时候才看到,原来是他今天把房子钥匙拔走了。
景诚也发现了,气笑了:“你倒是动作快,和你偷鸡摸狗的行径如出一辙,这么有本事就去当小偷啊,让你爸妈过来求我干嘛?”
门外却不吱声了,成玥心头疑虑还没来得及升起,便听到门锁处的咯吱声。
他居然是要直接破坏锁芯?
她心中陡然浮现惊惧,汪滨家三口人,两男一女,她们这边只有景诚一个男性,成苑还是一个孕妇,从这样的人员组成来说,她们这边根本不占优势。
“既然这么不识相,那这扇门也不用留了。”汪滨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成玥越发焦急,拉住门把手的力气更加大了。
“咔哒”一声,门锁的阻碍告破,汪滨他们施加的压力陡然大了许多。
成玥看着金属把手一点点无可抑制地下落,眼圈渐红,底下热雾渐渐弥漫。
不能这样,这扇门不能开啊,开了姐姐怎么办呢,她们还怎么活呢,楼下全是生吃血肉的怪物,同栋住户的门也不会朝她们敞开的……
景诚双手把住门把手,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终于,汪滨耐心耗尽似的一把使劲拉开门,突然卸掉的力气让成玥狠狠地摔向了一边。
而进来的汪滨一把攥住景诚的脖子,面色张扬,得意又狰狞:“不是不开门吗,不是不给吃的吗?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这就是下场知道吗?”
景桂枝好似有些不忍地劝道:“滨子诶,算了吧,好歹亲戚一场 ,东西拿回来了咱们就走吧,伤人的事咱们就不要做了……”
话还没说完,汪滨便被景诚一拳头打翻了脸。
他摔向一边,抹了把脸,看到上面的血迹,眼睛都红了,“老子今天不扒了他的皮!”
两人扭打在一块。
成玥扭头看了一眼屋内,成苑早在她的暗示下躲进了房门,只留出一条小缝,愤怒又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成玥松了一口气。
汪滨一拳一拳打在景诚的脸上,景诚避无可避,却也不甘白白挨打,两人你来我往,脸都肿得老高。
景桂枝本来还想假惺惺地劝番架,看到不过眨眼的功夫,自己儿子脸上也不像个人样,忍不住尖叫着扑过去。中年妇女常年操持家里家外,有劲得很,落在景诚身上的每一巴掌都清脆无比。
景诚嘴里全是血,牙都被打掉了几颗,眼角也是青紫一片,惨得不像话。
成玥忍下害怕喷涌的眼泪,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手动了动,悄无声息地抄紧手边杂物箱里的U形锁,对着那趴在最上面的老家伙的脑门,下手又狠又快,一人使劲来了一下。
竟然有奇效。
那俩立刻摇摇晃晃地趴到了一边,眼神飘忽。
汪滨察觉不对劲,正要转头查看身后的情况,成玥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也逃不了,一锁头打得他眼冒金星。
眼看着他倒在了一边,成玥连忙将景诚扶起来,看着地上瘫软的三人,有点犹豫。
“这怎么办,门锁也坏了,根本防不住人。”成玥气得不行。
景诚也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成苑连忙凑过来扶住他,一脸心疼:“怎么样阿诚,听得见我说话吗?”
成玥扫了眼一旁瘫软的三人。
他们一看就记恨景诚已久,恨他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却不愿意拉他一把。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楼道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成玥感觉不对劲,今天的楼道里未免太过喧哗,已经入夜了,人声还那么大。
她连忙跑到窗边一看,却看到在夜色掩映之下,依然有止不住的大队大队乌泱泱的黑影朝单元楼中涌进。
成玥瞳孔骤缩。
疯了!单元楼的门居然被人打开了!
她看了看着旁边可以称得上的老弱病残的两人,当机立断:“拿他们身上的钥匙,咱这个门完全就是个装饰,得换个有保障的地方。”
转而目光冰冷地看向地面上三人,他们每次有挣扎着要起来的趋向,她就会补上一手,现在人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没时间管了,该死的话就是他们的命。
成玥正在他们身上摸钥匙,便听到了急促的呼喊声:“丧尸!有丧尸上来了!就命!救命啊……”
她浑身一震,该死的!
丧尸上来的速度那么快,成玥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命到五楼他们的房子里。
地上着三人也是隐患,她扫了扫旁边的景诚,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成玥是不准备留着这三人的。醒了肯定干不过,得趁他们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把他们收拾了。
成玥突然有了动作,将最旁边的景桂枝往窗边拖。
景诚注意到了这一幕,眼神闪了闪,并没有出声阻止。
成玥心中的想法更坚定了。拎得清,那就很好。
这是他的亲戚,成苑不能因为他的心软承受不可估量的后果。既然她这么做他没说什么,那她更不会存在心软的结果。反正最开始起杀心的也是汪滨他们一行人,成玥不愧疚。
看着景桂枝这么面目可憎的脸,成玥也没有轻拿轻放一说,无意中景桂枝的头在地上磕出了声响,她面目骤紧,看看这人有幽幽转醒的样子,她心头一紧,手上用劲瞬间大了许多。
成玥将景桂枝抛出窗外,她肥胖的身躯在哗然的夜里激不起一丝声响,重重地摔在楼下的石板之上,刹那间,密密麻麻的丧尸一拥而上,淹没了她的身体。
漆黑焦灼的午夜,成玥终于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安定。
转身继续方才的动作,汪正青被丢在了景桂枝的正上方,密密麻麻的尸群摞得比方才还要高,数量也更多。
成玥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她知道为什么,那是两个人,活生生的人,并不是毫无神智的怪物。
但这并不重要,她不愿意细想,她的手也会继续伸向汪滨。
汪滨比较重,成玥叫了景诚过来和她一块才能将他抬动。
最后一步了,只要将他丢下去,她们就能不用受到他的威胁,不必遭熟人惦记。
成玥感觉,她的神经隐隐因为即将到来的轻松而开始兴奋地跳动,她知道这不道德,但她更知道,要讲究道德的话,她们就得死。
汪滨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很重,所以在他一脚将成玥踹到墙上,背部开始热烈作痛的时候,她还是一脸怔懵。
身后的家具轰然倒塌,碎落的玻璃片割伤了成玥的手。
汪滨这时候已经反扣上了景诚的脖子,成苑被他大力推开,恐慌得失声:“阿诚!”
成玥转头看向月光下显得无比冷静的汪滨,一点都不像刚醒过来的样子,“你早就醒了!”
“你知道?那又怎么样?”他的语气得意又嚣张。
早就醒了还任由她将景桂枝和汪正青丢下去,成玥都被他的狠毒震惊到了,或许他早就不想带着父母了,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对他来说不再是保护伞,只是会浪费他生存资源的累赘。
成玥语气沉沉地开口:“你可真狠。”所以他一进门直奔景诚而来就是要杀他的,她没有感觉错。
她心底直发凉,在这种情况下,景诚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太低了。虎毒不食子,他却能变任由他们杀父弑母。
左边的手掌爬满了碎片,成玥疼得直抽气,“你要怎样?”
汪滨勾起邪恶又阴冷的笑,漆黑的眼睛盯着成玥,让她想起来在黑暗中嘶嘶作响的蛇信子:“你死或者他死?选一个吧,你骂我的时候他那么维护你,现在情况反过来了,他在我手上,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汪滨长得不丑,可他笑得越欢,在她看来,就像是魔鬼的爪牙,越发狰狞。
成玥不想死。
可她看到姐姐痛苦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至少在一个月以前,姐姐是很快乐的。哪怕孕育一个折腾人的小生命,她可以不用在该死对着傻逼上司那张脸,可以抬头睡到自然醒,可以开心了就自己下厨不开心就点外卖,可以在任何时间画她喜欢的画,在这样的生活里,小宝是她唯一的折磨,可是景诚很值得,这是成玥也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孕期的开销景诚从不抱怨,逢时过节的礼物也从不会少,陪她一起讨论小宝的模样、爱好,幻想他们的未来,连对自己这个住了一个月的拖油瓶也从没有一丝臭脸。
成玥觉得,如果真的有以后,如果丧尸能被消灭,他能比自己更好地照顾好成苑,对小宝来说,比起失去一个小姨,失去一个父亲的代价显然更重一些。
成苑快崩溃了,她连忙看向成玥:“你别信他的鬼话,成玥听话,到姐姐这边来……”她让成玥离阳台远一点。
成玥没动,她很开心姐姐这样说,至少在这样一刻,她在姐姐心中的位置,是不是比景诚重,她们还是以前那样一对把彼此都看得最重要的姐妹。
她径直走到汪滨面前,“只要我跳下去,你就会放过诚哥对吗?”说话间一条腿已经踏出了窗边。
汪滨咧出的笑意更嚣张了:“对。”
成玥看着他充血的眼睛:“你要说话算话,遵守承诺。”
“当然。”他的脸上都是兴奋,扭曲的期待爬满了眼睛。
“可我不会。”可我不会遵守。
汪滨起疑的瞬间,成玥两只手冲着他的眼睛刺去,手指直直地戳进他的眼眶。那一瞬间,血液飞溅,顺着手指流到了成玥手掌的脉络上。
生理性的刺痛让汪滨反射性的挣扎,成玥没有松手,使劲地抠挖着他的眼珠,指尖撇断的指甲陷进肉里,十指连心的疼痛不断跳动着成玥的神经,她全然不顾,死死扒拉着汪滨的眼眶,只想让他再也看不见。
洁白的掌心之上,成玥早就分不清这是谁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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