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次日,纪凉去毒衣司看望舞姬,只见阿殊摆弄着她的一堆药罐子不知做些什么。

纪凉:“药美人,这舞姬可还有的救。”

阿殊:“阿凉来了。是含破珠,只消一刻便去见阎王爷了。”

纪凉笑言:“所幸有你,她还未见阎罗。”

阿殊笑了:“你还是你,面冷心热。”

纪凉不语只一味的追问着:“她何时会醒?”

阿殊皱了皱眉犯了难:“我可以救活,至于何时苏醒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了。”

纪凉听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才出了毒衣司的门便看到月离兴高采烈的跑来。

“阿凉,阿凉。你猜乔万生如何得知舞姬是他妹妹的?”

纪凉问道:"如何?"

月离:“舞姬肩胛处有道刀伤,是宫内的传音众从与乔万生要好的轮值内侍处得知的。”

纪凉:“如此便对了,掌柜人抓到了吗?”

月离懊悔道:“没有,我们去之前便逃走了。”

纪凉:“妻儿呢?”

月离:“妻儿早在他买舞姬前便不见了,想必是有人要挟。”

纪凉:“好,让夺命去追。你盯紧谢成肃的将军府。”

月离:“好。”

日夜交替,四季更迭,恍然一瞬已是满目生机。

春日的猎场上旌旗飘飘,皇上围着披风坐在榻上将满山春色尽收眼底。纪凉今日着了拂衣卫官服站在皇上身边,凝眸注视着这瞬息万变的局势,手却下意识的摸着护腕上的犬尾草。

南宫熠转头瞥了眼护腕笑问:"是你师父绣的吧。"

纪凉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皇上,是。”

南宫熠神色复杂,沉思良久后缓缓开口:“朕有一个香囊,也是你师父这奇丑的绣工。阿凉,今后你不必拘谨,朕会替她照顾好你的。”

纪凉:“多谢皇上。”师父说过,帝王的威严是最不可触碰的,所以即便皇上如此说,她也不可逾矩。

南宫熠抬手指了指:“阿凉,你去瞧瞧衡儿怎么一个人去了那边。”

纪凉:“是。”看皇上的神情应当是关心大皇子的。

随后命羽卫司左右监察使乌云和桑凡守在皇上身侧,如今多事之秋,必不可再出差池。

众人在猎场上各争春秋,想要博得皇上的青眼。其中二皇子南宫知桓的表现最为出众,总是首当其冲,才没一会儿马背上的猎物便有许多了。

南宫知衡则转向一旁僻静处专心猎着一只鹿,他小心翼翼举弓待发,却有另一只箭射出将正在喝水的鹿惊了。只见那鹿跑得飞快退出了这场角逐。

他回头看去是南宫知桓在那边洋洋得意,他不再理会驾马欲走。南宫知桓却射出第二箭直向他而去,纪凉赶到自腰中取出霜刃将箭斩断,箭头嵌入了地里一寸有余。

南宫知衡看着地上的箭头,策马回身向南宫知桓飞驰而去,到他身旁时突然勒马拔剑抵住了他喉咙不慌不忙的问:“桓弟是想和我切磋一番?”

南宫知桓表情凝滞的看向他,不以为然道:“我不过是见皇兄一只都没猎到,帮帮你而已。”

南宫知衡将剑收回:"桓弟看到了,得失于我而言无关紧要,就不牢桓弟费心了。"言罢缓缓向纪凉而去。

南宫知桓见状驾马离去。

纪凉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二位皇子明枪暗箭的你来我往,猛然一看才惊觉原来递手炉的是大殿下。

南宫知衡勒马走近笑道:“多谢方才的出手相救。”

纪凉毕恭毕敬问道:“大殿下无碍吧?”

南宫知衡仔细瞧着眼前人,着了一身拂衣卫的官服紫衣窄袖云纹锦袍,浑身没有丝毫特别,唯有一颗蓝色的宝石镶嵌在暗银色的腰带之上。她墨发编成几尾辫子用月白飘带系着垂于后背,干净利落,倒不似其他女子般娇柔惹人怜爱。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望向你时多的是不卑不亢,从容自得,让人见之一眼入心。她周身弥漫的寒意,毫无女子的温顺柔和,一般人怕是不敢轻易靠近。

南宫知衡回神道:“紫衣窄袖云纹锦袍,你就是拂衣卫新任督查使?”

纪凉:“回殿下,是。”

南宫知衡笑言:“总听闻拂衣卫尽是豺狼,分别有督查紫衣郎、夺命玄衣郎、传音青衣郎、执训赤衣郎,毒衣蓝衣郎和羽卫绿衣郎。如今看来此郎非彼狼。”

纪凉回道:“大殿下说笑了。”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南宫知衡,他身着鹅黄窄袖骑装,腰间依旧戴着那环玉,墨发束起,眸光还是那样亮亮的,嘴角的笑意也一如那日的模样。

“不知如何称呼大人?”他转头问着。

“回大殿下,属下名叫纪凉。”

南宫知衡勒马转头看向她:“这名字我好似听过,且你眉眼之间很像一个我相识之人。”

纪凉唯恐他认出头更低了些:“属下贱名不值一提,更不敢与大殿下认识之人相提并论。”

南宫知衡:“纲纪的纪,冰凉的凉。可是这二字?”

纪凉闻此身子微怔,想着该如何解释曾经景和宫之事。

不料南宫知衡浅笑道:“我想当是这二字才衬你。”纪凉如释重负,将思绪抽回。

南宫知衡却直直的看着她,仿佛又回到了相遇的场景漫不经心道:“我始终记得那个茫茫大雪下坚韧不拔的身影,可貌似她并不想我记得。”

纪凉思绪飞转,长舒一口气回道:“多谢大殿下当日赠的手炉,如今我还放在柜子里,改日我送还给殿下。”

南宫知衡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紫衣郎,为何怕我认出你?”

纪凉不知该编个什么缘由好,眉头皱作一团:“自是觉得男女之间私相授受有损声誉。”还好平日里月离总和她念叨画本子,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南宫知衡忍俊不禁:“紫衣郎果真不同与一般女子。”

纪凉疑惑不解:“有何不同?”

南宫知衡:“紫衣郎毫无女子的含蓄婉转,不过如你我这般的人是不必在乎声誉这种东西的。”

不知为何纪凉仿佛从他嘴角的笑意里察觉了一丝悲凉:“自是要在乎的。纵使污蔑难消,也不可自毁清白。更何况这世间总归是有人在乎的。”

南宫知衡回眸得见,光影交错下她的碎发随风起伏,虽看不清神情却在三言两语间便扣动他的心扉,平息了他心中的所有的不甘与愤懑。

狩猎结束,二皇子拔得头筹,引得宴席间掌声雷动,满堂喝彩。

南宫知衡一旁观望着这场盛大的宴席,虽然置身其中却又仿佛从未参加。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独自举杯一饮而尽,轻笑了然。

纪凉站在大殿上瞧着他与周遭被簇拥的二皇子,终于明白了月离所说的大皇子不受宠是如何来的了。

二皇子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谁又会在意他这个妒后所生的大皇子。

望着南宫知衡在此情景下依旧一笑释然,置身事外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毫无相关。

此刻纪凉仿佛瞧见了他身后那个啜泣的小孩“自幼便尝尽了这趋炎附势的味道,所以一贯以微笑示人,以此掩饰他身后那个满是疮伤的自己。”

在这辉煌的金殿内,尊贵如皇子也不过是点缀。

皇上身边有羽卫轮值,纪凉先行回了拂衣卫。

"如今见你一面倒有些难了。"朝容嗔怪着。

纪凉直入主题:“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朝容:“云中阁掌柜的有消息了,逃去了南郡的一间破庙藏身已被夺命带回来了。”

纪凉:“他去南郡做什么?执训可有审问出什么?”

朝容:“审了,说是什么都不知。至于他去南郡的目的还在调查。”

纪凉:“这掌柜的让慕柯审,慕楠那些刑具对他无用。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必是抱着一死的决心。”

朝容:“是,谢将军的独子谢毓每月十五必会去云中阁。”

纪凉:“谢毓,到是未曾听闻过。”

朝容:"这谢毓是皇城内有名的浪荡子,日日流连花巷。不过听闻近日谢老将军替这浪荡子向陈府的大小姐提亲了。这谢毓虽不学无术,可每月十五这天会准时去云中阁。传音抓了伙计,慕楠一审才知。每月十五是东家来对账的日子。"

纪凉:“看来这谢毓并非只是浪荡子,十五将至我便去会会谢毓。这陈府是哪家。”

朝容:“是大理寺的陈丰,他家大小姐说什么都不肯嫁。传音还打探到一桩秘事。”

纪凉:“何事?”

朝容凑近她耳语,纪凉听闻后笑道:“这或许可为我们所用,你亲自去将他舅舅带回来。”

朝容走后,纪凉看着窗外的月色实在是难以入眠。便起身行至后院凉亭独自一人盯着挂在天上的半轮明月走神。

纪凉摩挲着护腕上的犬尾草自语着:“师父想必已经化成风,寄情山水之间了吧。我定会查清真相然后将拂衣卫名扬天下的。”

以往她无眠时,师父总会来凉亭陪她。如今再看,石凳上已不见熟悉的身影。

繁花满地,秋风习习,泪水打湿了薄衫晕开点点泪痕,纪凉搓了搓手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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