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乱了

雍都长街,马蹄声踢踢跶跶,踩在石板路上,清脆又笨重。

马车里二人,一路上也没说上一句话。

姜日晨刚打算开口,忽然就听沈月宁道:“哥哥,我想去西市逛逛,哥哥先回去吧。”

她说着就要走,却不料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姜日晨这两日都躲着沈月宁,今日她主动来寻他,二人在花园不小心撞上了,那叫一个尴尬。

沈月宁差点就摔倒了池子里,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只是一个不小心,把她的红月发簪扯掉了。

那池子水深,府内下人捞了许久都捞不着,姜日晨便说着要去买一个还给她,毕竟那红月簪子的款式在雍都随处可见,年轻女子几乎人手一根。

然姜日晨又哪里知道,那根簪子是她出生那年师父所赠,瞧着与寻常女子佩戴的并无一二,但那红色玉石透过月光,能瞧见一个半月形状。

只是眼下一时半会也寻不到,便只能先去办正事,因此她才留下灵犀竹月继续寻发簪,自己则同姜日晨一道去了大理寺,将布料一事宣扬了出去。

眼下沈月宁突然要去逛西市,姜日晨竟有一些慌张,那日太子与她密谈了许久,二人相谈甚欢,姜日晨听墙根却听得愈发心慌,毕竟太子不知何故撤走了监视之人,那么沈月宁离开雍都将再无阻力。

回想起这几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此混蛋,姜日晨愈发患得患失得,生怕沈月宁一个生气不走了之,毕竟她若真要走,姜日晨都不一定拦得住她。

姜日晨手一碰到她,就莫名心跳得厉害:“你,会回来吗?”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倒不似他往日作风。

“世子哥哥放心,我不回去也没地方去呀。”

嘎吱!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沈月宁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姜日晨怀里。

场面又变得诡异了起来……

姜日晨脸上的红晕都到了耳朵根,只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世子,马车好像……”凌轩一掀开帘子,就怔住了,“那个那个,属下打扰了!”他说着就着急忙慌跳下了马车,同手同脚地离远了……

沈月宁也觉着变扭极了,但姜日晨的力气极大,她挣扎了几下,反而被圈得更死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色从胆边生,难道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还是说,他知道真相了?

“姜日晨,你发得什么疯?”

一句姜日晨,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懊恼地松开了手,言辞闪烁地说了声抱歉。

沈月宁虽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但二者实力悬殊,小不忍则乱大谋,思及此,沈月宁立即改口:“没事的,哥哥也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去西市买些画具,耽误不了多久就回去了。”

姜日晨还是有些心虚,只说了个:“早去早回。”就放沈月宁走了。

她走后,凌轩才小心翼翼地进了马车,焦急地问道:“世子你,你不会,你不会喜欢月小姐吧?

姜日晨有些惆怅:“凌轩,我好像控制不住我自己。”

凌轩都懵了:“世子你冷静啊!那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

姜日晨却像走火入魔般,喃喃道:“两情若是相悦时,又岂在乎哥哥妹妹,月儿本就对我有情,我又何必在意世俗眼光。”

这话听得凌轩眼前一黑,一个劲地在心底摇头:疯了疯了!世子真是疯了!

……

西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集,沈月宁从前卖画,便是在西市女扮男装支个摊子,光顾之人不在少数。

她善丹青,也废笔墨纸砚,因此是画铺的常客了。

“小姐随便看看,我这铺子里可是雍都最全的货,这个是泾县宣纸,千金难求!小姐要不要来一些?”

沈月宁摸了摸纸张的纹路,确是上乘之品,只是太贵了些。

“纸是好纸,只是太贵了,你们这有没有货好价廉的绢布,我买些回去画画用。”

“有的有的,绢布买的人少,小姐果然是行家!小姐请随我上二楼看看!”

老板娘将人引去了二楼,转角处的雅间开了一道缝,沈月宁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雅间内放着些绢布画具,最里头则坐着一名男子,是丹青画坊的掌柜,叶丛。

“月宁,着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叶叔,我有个东西想让您帮我看看。”

“何物?”

沈月宁拿出了一张画纸,摊开来,上面画着两个花样:凌霄和朝颜。

“这和我父亲的死有关,我总觉得这两个花样笔法有些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还有那个汪和雍,似乎指向的过于明显了。”

叶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很快看出了端倪:“这四块的拼接,或许并非是这个顺序。”

他说着就拿起笔,重新对四张布料进行了排列:“布料的颜色,分别是金白蓝绿,你看这金色暗纹像不像太阳,而白色暗纹像是月,那么蓝则应当是天,而绿是大地,所以这顺序应当对应天日月地。”

沈月宁明白了:“叶叔的意思是,这四块布是创造者根据天地自然法则定下的?”

重新拼接而成的四块布,组成的花纹一致,依旧是朝颜和凌霄,只是那花头生长的方向,却掉转了。

朝颜朝上,凌霄向下。

朝颜对应的也不再是雍字,而是一个日字,至于凌霄,拼接而成的,竟是月字。

哪有什么大辰和汪公公,只有日月同辉,生生不息。

沈月宁更加困惑了:“这指的是什么?叶叔,您博学多识,可知道?”

叶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喜好以天象法则来做暗语的,倒让我想起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二十一年前,被大辰所灭的月落国。”

“月落国?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二十一年前你还未出生,不知道月落也很正常,但它曾经也是个极富盛名的草原之国,现在却只能退居雪山深处,做一个隐世之国。”

“如此说来,这四个暗语,极有可能和月落有关,难道说父亲和月落之间有联系。”

“不排除这种可能,月宁,我认识一个月落国的隐士,现下他就在雍都,三日后申时我与他恰好有约,届时就由你代替我去赴约,或许可以从他那获得突破。”

“好,谢谢叶叔!”

“客气啥,叶叔这条命都是你母亲救得,你就安心等叶叔消息。”

拜别叶叔,沈月宁从西市回了世子府,一进门,就被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迎了进去。

她还未缕清状况,姜日晨就笑容满面地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红衣,活脱脱像个要迎亲的新郎,喜庆极了。

沈月宁见他这幅装扮,更困惑了:“哥哥这是有什么喜事?难道是妹妹回来了?”

姜日晨却只看着她笑,一脸神神秘秘,嘴里吐出来两个字:“不是。”

一句不是,便再无下文,沈月宁都要没耐心陪他耗下去了。

“那哥哥是在做什么?”她还是配合着问出了口。

姜日晨道:“我想好了,我们成亲吧。”

“?”有病吧!沈月宁内心骂了姜日晨无数遍,脸上却依旧是和颜悦色:“哥哥莫不是糊涂了,我们是血亲……”

话音未落,一双臂膀就将她困在了怀里,那高她一个头的人正趴在她肩上,絮絮叨叨:“我想了很久,这些天我老是能梦到你我本就是夫妻,既然命中注定,便逃不掉,月儿,既然逃不掉,何不试着接受这一切,我知道你也心悦于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姜日晨是昏了头吧?沈月宁简直想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可有归有,此时还不可撕破脸。

“哥哥,你应该误会了,我其实并不喜欢你。”

“不可能!你对我情义,天下皆知!”

沈月宁句句真言,可姜日晨却只觉得她在说谎,她忍不住翻了白眼,再次解释道:“世子殿下,其实有件事我本不想提,但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雍都那些流言都是烟宁传出的,她只是为了让我声名狼藉,以凸显她的矜持高贵,我从前并不在意这些,也就任由流言越传越偏,只是没想到让你误会了。我知道世子殿下心悦之人并非是我,更何况你我是兄妹,今日之事权当没发生过,哥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苦口婆心一顿劝说,原以为姜日晨应当懂了,可不曾想,他依旧执迷不悟。

“说了这么多,月儿不过是碍于你我兄妹的身份,但是自古以来,兄妹成夫妻的不在少数,更何况,我们是同母异父!月儿,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再敢以流言伤你。我还准备了一坛好酒,你等会儿,我这就挖给你。”

“……”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在座所有人都听傻了,沈月宁更是眼前一黑,只觉得姜日晨病入膏肓了,若非病入膏肓,此刻他又怎会跑到那桂花树下,扛着锄头挖土?

沈月宁满脸生无可恋,偷偷问凌轩:“你家世子怎么了这是?还有灵犀和竹月呢?”

凌轩比她还要绝望:“月小姐,世子肯定又中邪了,被侯爷知道他这么有违人伦,只怕腿都打断了。还有,月小姐,灵犀和竹月被世子关起来了。”

“什么?”沈月宁气道,“这个混蛋到底发得什么病?她们被关到哪里了,我去找她们,这世子府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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