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赐婚

布料一事终于有了一丝进展,那黑衣人的身份也有了眉目,沈月宁顺着上官景留的线索,一路顺藤摸瓜,最终确认那人果真是陛下的人。

此事若是皇权党争,便是必死的结局,只是沈浩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尚未可知。

“月儿打算给沈大人报仇吗?”姜日晨问道。

“报仇?”沈月宁自嘲一笑,只道,“世子是让我去蚍蜉撼树,还是要让我去飞蛾扑火?世子觉得,我那好父亲,值得我去为他寻仇吗?”

姜日晨沉默了,他让凌轩查过沈月宁的事,生母早逝,生父心狠手辣,只爱沈烟宁一人,对她这个嫡出的女儿不管不顾,任由其受下人欺辱,若非沈月宁靠自己活了下来,哪里还能长大成人?

而沈月宁母亲是怎么死的?单凭沈烟宁母亲又怎么害得死她?若非沈浩暗中授意,又怎会一位大夫都进不了琉璃轩?

若真要复仇,也该那位受尽宠爱的沈二小姐去复仇才是,那沈浩在天之灵,也无颜面让沈月宁替他复仇吧。

“月儿说得对,他不值得,不向他复仇,替你母亲报仇,已是仁至义尽了。”

姜日晨此话,倒是让沈月宁多看了他一眼,毕竟,这是第一次,她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

宫中的旨意下来了,沈烟宁终究还是被赐给姜日晨做世子妃,至于沈月宁,姜日晨认她做了义妹。

这也算是最妥帖的结局,毕竟姐妹共侍一夫这事儿,还是有些不可取。

然沈烟宁却以守孝为由,推迟了婚事,虽是情理之中,可谁又料到第二日,她便跑了……

这下全雍都都在传姜日晨的笑话了。

世子府内,沈月宁已经足足笑话了世子殿下两个时辰,直到现在,还在说着风凉话。

“哥哥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好了美人跑了,雍都满天飞的谣言,哥哥也是体会了一把妹妹这些年的苦楚咯。”

“沈月宁,你够了,就这么好笑吗!”

“当然啦,哥哥的笑话可不常有,只这一件,我便能笑话你一辈子。”

“沈月宁!”姜日晨向来自负,此刻却被沈烟宁逃了婚,是又气又恼,偏沈月宁又一直笑话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一生气就容易失控,也不知怎么的,看见沈月宁神采奕奕地笑话他,那股子情绪好似都压不住了。

“沈月宁,她不嫁,这不是还有你吗!”

姜日晨一把抓住沈月宁的肩膀,像只失去理智的狼,盯着到手的猎物,兴奋到了极点。

沈月宁生平第二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害怕,脸色瞬间便白了,身子都在发颤:“我可是你妹妹,你,你清醒点!”

“我现在很清醒,沈月宁,妹妹又如何?我们都不是一个爹生得,外界根本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本来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把你藏起来,藏在这世子府,不就没人知道了?”

他的模样看着恐怖极了,猩红的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似得,沈月宁越瞧越慌,随手拿起一杯茶,就泼到了姜日晨脸上!

这一泼,竟真的把姜日晨泼醒了。

回过神来的世子,眼神都纯澈了许多,待瞧见衣衫不整的沈月宁后,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刚要解释,沈月宁却抢先开了口:“哥哥累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那匆匆离开的背影狼狈极了,姜日晨心里揪心地疼,思及方才所作所为,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那巴掌声清脆响亮,足以传出十步之外。

不愧是武将出身,扇自己都惊天动地。

外头匆忙离去的步伐猛地一顿,终究是未回头,只片刻,便又快步逃走了。

屋内,口干舌燥的姜日晨想要喝水,壶里却都是空的。

“凌轩,凌轩!倒杯水来!”

“是!”凌轩连滚带爬地带了壶水,小心翼翼地给世子满上。

姜日晨一口闷了下去,竟觉着这茶水甘甜无比:“这是换新水了?怎么味道不一样?”

水能有什么不一样?凌轩刚要脱口而出,一瞧自己主子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

“想来是用了后山的山泉水,世子要休息一下吗?”

姜日晨刚发完疯,也确实有些累了:“嗯,你先下去吧,记得让人盯紧沈烟宁,别让人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是。”

凌轩恭敬地退下了,掩门的那一刻,看见他家世子又猛地喝了一杯水,而后倒头就睡。

他这边睡得正香,那边沈月宁却是心事重重。

竹月和灵犀一个劲地来回走动,晃地沈月宁头昏脑胀,

“这可如何是好,这世子瞧着真变态啊!”

“小姐啊,您要不还是别再给姜世子下药了,我看他真快成疯子了。”

“是啊师妹,是药三分毒,万一他哪天精神恍惚对你……算了。”竹月心一横,拔出了剑,“我还是去杀了他省事。”

“师姐,淡定。”眼见着竹月就要去杀人放火,沈月宁急忙拦住了她,“这次确实不该下药,我本意是去套话的,没想到话没套出来,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出师未捷还差点自取其辱,沈月宁真的是有点脑壳儿疼,原想借沈烟宁逃婚一事,试探一下姜日晨对沈家到底是何企图,如今看来这乱魂散威力也太不稳定了,也不知她们那师父做得什么残次品,别到时候给世子殿下药成个傻子。

实在不行,就不查了吧,半途而废的念头刚一起来,就被一声惊呼吓了回去。

外头一阵闹哄哄的,也不知遇到了什么鸡飞狗跳的大事,总之连凌轩都飞檐走壁赶来了。

“外头这是怎么了?”灵犀朝门外看了一眼,这一瞧差点给自己吓死,“天!那湖里扑腾的人是不是太子殿下?”

太子?沈月宁和竹月齐刷刷往外一瞧,瞧真切后,一时没忍不住笑出了声。

湖里头的身影老早被捞了上来,狼狈的黄色衣袍还滴着水。

“太子殿下怎么掉水里了?微臣这世子府简陋,难以容下殿下这样大佛般的大人物,委屈殿下了。”

赵焱的脸色白了一圈,看起来是真的动怒了,但还是硬生生压了下来。

局势瞬息万变,姜日晨手握军权,割据一方,他还有要用得着他的地方,不宜撕破脸。

更何况,他不请自来往这后院走,也确实理亏。

“世子哪里的话,是孤来得突然,叨扰到世子了。”

堂堂大辰太子都如此放低姿态了,姜日晨也不好得寸进尺。

“太子殿下说笑了,您能来,世子府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太子此次来,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闻世子被无故逃婚,母后怕世子郁结,特派孤来关心一二,毕竟这婚说到底还是母后赐得,世子可是我大辰的功臣,孤自然要来探望探望。”

“此事说来也是臣得不是,既然人家姑娘不中意我,那也不好强求,微臣原还想着进宫求皇后娘娘取消旨意,只是近来身子骨实在太差,想来是先前战场上受得伤还未好利索,再加上雍都水土不服,所以才未有机会进宫。既然太子殿下来了,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太子殿下去同皇后娘娘求求情,求她取消了这桩婚事,微臣自当感激不尽。”

“自然自然,孤回宫后便去向母后回禀此事。”

“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咳咳!”姜日晨瞧着身子又虚了,竟沦落到要凌轩搀扶的地步,压着嗓子道:“请殿下见谅,微臣便不留殿下用膳了,咳咳!”

瞧这一吹就倒的身板,太子笑得更加真心了,只是他还不想走:“孤此次来,还有一件事。”

“殿下请讲。”

“孤要见沈月宁。”

……

代大理寺卿上任不过十日,病事就请了五日,真正查案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体弱多病的流言就传遍了雍都。

大理寺内对他也颇有微词,但碍于身份,也不敢造次。

直到又过去了五日,大理寺少卿甄远终于忍无可忍上门来,催这位姜大人走马上任。

哪成想被姜日晨拉着饮了一夜的酒,啥正事儿也没说,就被送回了府。

第二日连上朝都去迟了,受了好一顿训斥。

“太不像话了!”另一名少卿陈勉拍着桌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姜大人也太无法无天了,不来上工也不去上朝,陛下也不管,任由他这般胡闹,在如此下去,沈大人和永乐王的案子要查到猴年马月!”

“好了好了,那位哪里是来做官的,他就是来玩玩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西北了,这案子还是得你我来查,指望那只会行军打仗的莽夫有何用?”

“是哪个说行军打仗的都是莽夫的?”

话音一出,屋内刹那间鸦雀无声。

姜日晨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姿挺拔,目光凌厉,一一扫过屋内众人,吓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果然还是欺软怕硬,沈月宁这样想着。

“方才是谁说的,行军打仗的莽夫?是在说我吗?诸位大人?”

“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就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长舌鬼一样嚼舌根,战场上栓匹马都比你们听话。”

“……”众大人都是体面人,文官出身,哪里被这样直截了当的骂过,顿觉羞愧无比。

好在姜日晨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他大刀阔斧地走到主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诸位说说吧,对沈大人和王爷的案子有什么看法?”

陈勉道:“回大人,仵作对永乐王进行了尸检,王爷的确死于溺水,至于沈大人……”他欲言又止,抬眸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站在姜日晨身后的沈月宁:“火势太大,尸体都烧焦了,目前看来就是烧死的。”

姜日晨眉头一挑,显露出一丝不悦:“查了这么久,还是停留在第一步?”

“大人恕罪,实在是二人死因确实简单至此,所以……”

“所以结案了是吗?”姜日晨叹了口气,复又作声,“你们还说本大人是莽夫,看看这是什么?”

一块布料放到众人面前,甄远取过观察许久,却是什么都没看明白。

“大人,这是?”

“蓝色那块是父亲死之前握在手里的。”沈月宁慢悠悠开口,“其余两块是从永乐王府邸寻到的,至于那最后一块,也是父亲房中找到的,各位大人可觉得这四块布料,有何特别之处?”

陈勉惊呼:“四块截然不同的布拼接在一起,上面的花样竟组成了一个辰字!”

“大人好眼力,这的确是一个“辰”字,大人再翻到背面瞧一瞧。”

陈勉将布翻了过来后,彻底瞪大了眼:“这是,汪?”

“没错,此乃双面绣,一面以朝颜组成辰字,另一面以凌霄组成汪字。”

凌霄攀岩,藤蔓错综复杂,一心只为那高枝,而朝颜晨醒午落,绚烂却稍纵即逝。

以朝颜喻指大辰,有诅咒王朝灭亡,昙花一现之嫌,实乃大不敬之罪!

而那汪字,整个大辰最有权势的汪姓之家,不就是当今太监总管,皇帝心腹,汪公公。

“这,难道是汪公公想造反?但是被沈大人和永乐王查到了真相,所以才杀人灭口?”甄远恍然大悟,“大人,那我们要进宫禀明皇上,肃清奸佞吗?”

“各位大人觉得,此事该上报吗?”

“这……”

姜日晨的话点醒了他们,汪公公权势滔天,仅次于陛下和皇后,就连太子都要礼让他三分,且汪公公是陛下心腹。

这件事若做不好,只怕性命不保。

“各位大人,不如听小女一言。”沈月宁道,“大人们何不,借力打力。”

甄远眼都亮了:“微臣明白了,微臣这就去写奏则!”

他火急火燎走了,留下其他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甄远同汪公公有仇,背后又有甄家撑腰,自是不怕,可他们几位不同,一无宿怨,二无倚仗,怎敢得罪盛宠独断的汪公公。

“几位大人若无事,就散了吧,本官乏了,先回府休息了。”

“……”才刚来就要回去,众人心道:世子殿下这是演都不想演了。

姜日晨要走,谁又拦得住他,几位大人只能眼巴巴放他离开,留下来收拾汪公公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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