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苏云瑶跌坐在狼藉的大殿中央，凤袍染尘，珠钗散落，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本该风光无限。

本该踩着我的尸体，登上后位。

本该……得偿所愿。

萧文景的剑鞘还横在我身前，我轻轻推开，走向她。

“苏云瑶。”我蹲下身，递出一方帕子。

她猛地抬头，眼底的恨意几乎要灼穿我：“滚！”

帕子被她一巴掌打落，沾了血迹，飘在地上。

果然。

她不需要我的怜悯。

身后，靖王被按在地上嘶吼：“云瑶！别听这贱人的话！我们还没输——”

陆承天站在殿门外，背影如山，始终没有回头。

而楚临风……

我望向殿角，楚临风不知何时来了，正冷眼旁观，银针在指尖泛着寒光。

本该属于她的助力，如今散的散，叛的叛。

而我……是罪魁祸首。

“苏云瑶。”我深吸一口气，“你恨我是应该的。”

她冷笑，染血的唇瓣颤抖：“你以为你赢了？”

“不。”我摇头，“我从没想赢你。”

“我只是……想活。”

她怔住，随即大笑，笑声凄厉：“活？你一个本该死在冷宫的贱人，凭什么活？！”

我沉默。

是啊，凭什么？

凭萧文景疯魔般的执着？凭楚临风意外的援手？还是凭我自己那点可笑的挣扎？

或许……都不重要了。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苏云瑶，你没错。”

我拾起那顶坠地的凤冠，金丝硌得掌心发疼。

苏云瑶抬头看我，眼底的恨意凝成一片破碎的冰。

“给。”我将凤冠递给她，“你的。”

她没接，染血的指尖微微发抖。

我索性蹲下身，替她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把凤冠戴回她头上。

“这样才对。”我轻声道，“你可是天命之女。”

她瞳孔骤缩，忽然抓起地上的凤钗，尖锐的钗尾抵在我心口：“林晚！你——”

我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按。

凤钗刺破衣料，堪堪扎进皮肉，血珠立刻洇出。

“对，就这样。”我盯着她的眼睛，“杀了我，做回你的主角。”

本该如此。

我死在冷宫，她登上后位。

这才是天道写好的剧本。

苏云瑶的手在抖。

真奇怪，她明明恨我入骨，此刻却犹豫了。

凤钗又进半寸，疼得我倒抽冷气，可我仍死死攥着她的手：“用力啊！你不是要杀我吗？！”

“我……”她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想活！”我猛地松开她，踉跄后退，“我不想当垫脚石！不想被天道摆布！我就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凤钗“当啷”落地，沾着我和她的血。

苏云瑶望着我，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林晚，你真可笑。”

“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天命之女’？”

她一把扯下凤冠，金丝勾断几缕青丝。

“老皇帝的宠爱让我恶心！靖王的算计让我作呕！就连陆承天……”她喉头滚动，“他爱的不过是十年前那个给他撑伞的幻影！”

殿外雷声隐隐，似天道不甘的呜咽。

苏云瑶站起身，凤袍曳过满地狼藉：“你问我能不能放过你？”

她弯腰，捡起凤钗，轻轻插回我鬓边。

“现在，是你能不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