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质问与沉默

长义不会想到,明明自己只是平常地接受了一个普通的监管任务,结果却要目睹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他没有看到身后那金色光芒不顾一切地向被他钉在刀上的女人而来,却被黑金相融后爆炸开来的光尘扑了满面。那金色的尘埃散发着暖融融的光,到脸上却是凉凉的,恍若被春日里万千柔和的冰凉细雨温柔拂面。

紧接着,一股温热顺着刀柄传来,慢慢浸透了他的手套。

长义低下头去,从被他穿胸而过的鬼身上,有殷红的液体沿着刀身蜿蜒而下,攀上了他的手,又在手腕弯折处滴答滴落在地。

好奇怪,这般恶鬼之躯,竟也流淌着如人一样的温热鲜血么?

沿着那被血覆盖的刀身,长义的目光缓缓抬起。失去了灵力加持,乌黑的发丝乖顺地散乱在身前,临近创口的发尾,不可避免地反着水光,湿润润的。

再往上,被他钉在刀上的女人双眼紧闭唇色苍白,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垂着,她脸上的青紫纹路已经消弭,露出了原本的清秀姣好的容颜。

凝视着这张脸,长义先是眉头紧蹙,继而又恍然大悟般缓缓松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替她拂开黏在脸颊上的凌乱发丝。

“咳……”

女子突然发出痛苦的喘息,让创口涌出更汹涌的血潮。长义一顿,如梦初醒般松手。没了支撑,那女子身体缓缓滑落在地。

然而,就在他松开刀柄的刹那,一股蛮力将他猛地拽离原地。

“你!”

拽他的膝丸脸色阴沉得可怕,胸口剧烈起伏着,双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他不再发一言,可眼神却越过长义,死死盯着那血流不止、生死未卜的女人,眼底翻涌着焦灼与痛楚。

而在他的身侧,髭切、鹤丸和加州清光也是脸色难看,黑着脸火速从长义身侧冲过。髭切单膝跪地,一手稳稳托住女子,另一手和跪在她面前的鹤丸一起运起灵力按在她的胸口,试图暂时稳住伤势

可贯穿伤太重,他们的灵力刚一触及伤口,便被翻涌的血色吞没。

“不行……这样止不住!”鹤丸咬牙,抬头看向髭切,“得立刻带她回去!”

“等……!”

长义的话语还未出口,便戛然而止!加州清光的刀已出鞘三寸,危险地挡在长义的面前,连带着女子的身影都被死死地遮挡起来。

他被迫收回望向女子的目光,转而看向加州清光。

只见对方眉峰严肃地压低,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呼吸带着压抑的颤抖。长义知道他正压抑着怒火与杀意。

“检察官大人,您此刻更应该去确认弥小姐的安危——”

加州清光的刀又进了长义身前一步,雪亮的刃几乎快抵在他面前。

“而不是在这里,做多余的事。”

他语气和动作中威胁和警告的含义不言而喻,长义此时也无意刺激这些过于激动的付丧神,只能各退一步。

两人目光交锋片刻,淡淡地移开视线,他沉默地向后退开一步,从女子身侧撤离。至于插在那女子胸口的本体,等他们处理好,自然会物归原主。

不远处,弥小姐倒伏在地。长义整了整身上破损不堪的衣服,朝她走去。

在弥小姐的身侧,那些被控制住的刀们此时终于逐渐变回了人身。

藤四郎家的小短刀们一个接一个恢复人形,他们茫然地撑起身子,目光涣散地环顾四周。上一秒还在追击鹦鹉的记忆与眼前废墟的景象割裂开来,让他们的表情从困惑逐渐转为恍惚和茫然。

然而不过几秒,他们的视线都会最终在游移之下锁定在那倒在地上,被髭切等人簇拥着女子,而后就是不可置信,震惊,愤怒,悲伤。

“主人?”一片寂静之中,不知道是谁用气音挤出了这个称呼。

下一秒,付丧神们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踉跄着爬起,有人甚至被自己的袴角绊倒又挣扎着站起。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向女子,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撕心裂肺的悲痛。

长义迈步走向弥小姐,衣袂被付丧神们疾驰而过的风掀起又落下。他的步伐平稳而笔直,仿佛对身后的骚动浑然不觉。可当髭切打横抱起那个女子打算离开的瞬间,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风声呼啸间,他的余光悄然掠过身后。

他看到乱藤四郎跌跌撞撞扑跪在地,看到五虎退的小老虎们围着女子焦躁地打转,看到药研握上插在那人胸口的刀柄却不敢用力拉扯,看到那些付丧神纷纷随着离开……

这些画面像被拉长的剪影,一帧帧从他眼尾掠过。直到那群付丧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转角,他才收回视线。

他最终停在弥小姐身边,蹲下身时衣服摩擦发出窸窣轻响。他伸出手想要推醒弥小姐,却在下一秒看见自己的手指似乎在,

颤抖?

……

等到乌亚弥在天守阁的床上苏醒时,天光已然大亮,窗外很静,只有微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偶尔夹杂一两声零星的鸟鸣,几乎没有人声。

头上传来阵阵钝痛,如同被无形的锤子从内部缓慢而沉重地敲击着。她下意识抬手,死死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你醒了。”低沉而熟悉的男声从房间另一侧传来,是长义。

乌亚弥强忍着头晕目眩,挣扎着撑起上半身。视野里浮动着细碎的光斑,模糊不清。她用力眨了眨眼,模糊的轮廓才渐渐聚拢成形。

她艰难地转头看向室内。

长义端坐在书案前。熄灭的平板电脑反着冷光,几份纸质文件整齐地摆放着,他侧过头,目光平静无波地投向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一旁,那只惯常聒噪的鹦鹉此刻也出奇地安静,站在架子上,正全神贯注地梳理着翅膀底下的绒羽。

乌亚弥移开视线。

她知道这位检察官一定想从她口中问点什么出来,但她此刻连敷衍的力气都挤不出来,只是沉默地别过脸,任由视线飘向窗外。

这一看,却让她一愣。

窗外原本西侧居所的地方,几乎被夷为平地,此刻已经是断壁残垣。各种木制的地基折断着支棱,残破的幔帐在风中飘荡,各处都是飞溅的木头残片和布料碎片。

这是,发生了什么?

乌亚弥的记忆只停留在被强行拉入了那个黑暗扭曲的幻境之中,然后便是此刻刺目的天光。

还有……那个噩梦一般的纯黑眼瞳。

一想起那双眼睛,和那爬满了青紫纹路如同恶鬼一样的脸,乌亚弥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猜你想问这个。”长义的鞋跟叩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拿着纸笔从椅子上起身,迈步走到床边,停在她身侧。长义顺着她的眼神往外面望了望,又转而盯向她,打量着她的神色。

乌亚弥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也正是我需要你解释的,弥小姐。”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重量沉甸甸地压下。“昨晚,你在西侧居所主动催动了灵力。非常强大的、意图明确的灵力波动。”

“紧接着,那股力量引出了‘某个东西’,一个极其危险的异常存在。它占据着一具她人的躯壳。”他虽然没有提到鬼字,乌亚弥的心跳却陡然漏了一拍。

占据躯壳、异常的、强大的、扭曲的存在……

那纯黑的眼瞳,那非人的纹路……

是了,她如愿以偿唤醒了那个人,却没想到来到她面前的却不是那个人。

“它自称是‘真正的主人’,并指控你,是一个冒名者。还让所有刀剑付丧神都变回了本体受她指使。”

乌亚弥猛地转过头看着长义,皱着眉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长义说的这些她都没有记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茫然的心湖中却如同被投下巨石,激起汹涌的不祥预感。

“而西侧居所的毁灭,正是它被引出后,与我以及几位付丧神激烈战斗的结果。对了,还有你,你也参与其中。”

他略一侧头,瞥了一眼窗外的废墟,那片狼藉便是无可辩驳的证明。

弥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也参与了?!她对此毫无印象!

她明明没有这段记忆!难道也有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吗?是谁?

“战斗的最后,异常存在被……被一团从你身上突然出现的金色的灵力同归于尽了。”

占据了她身体的人与那个人同归于尽了?

“而那具身体却留了下来,被我的刀贯穿了胸膛。在‘异常存在’被清除后,她的身体……被付丧神们带走了,生死未卜。”

他刻意强调了“致命伤”和“贯穿胸膛”,目光紧紧锁住弥的脸,观察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弥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引出的东西占据了那个人的身体……而长义,为了消灭那东西,贯穿了……贯穿了那个人的胸膛?!

长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这痛苦太过真实,不似作伪。

“弥小姐,”长义的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感,他微微俯身,拉近了与弥的距离,眸中寒光凛冽,“现在,请你告诉我真相。你昨晚催动灵力,目标是谁?你想做什么?”

“那个‘异常存在’口中的‘真正的主人’和‘冒名者’,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你……”他盯着弥的脸,一字一顿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来到这座本丸,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弥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长义。那审视的目光像要把她的灵魂都看穿。

纸笔被递在手边,她又低下头,眼神复杂,像是在和什么较劲似的。她摸着拿起身侧的纸笔,却迟迟没有写出一两字来。

长义也不着急,只是冷眼瞧着,慢慢地等着。

乌亚弥那双向来冷漠的眼里虽然含着泪,却没有哭啼,在眼眶里打转。她突然从沉思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猛地抬手擦了下眼角,动作又快又狠,然后笔尖重重地落在纸上,写下了第一笔。

长义的目光落在那纸上,跟随着她的手,看到的却不是他所想的。

“她还活着吗?”

弥小姐拒绝了回答他的众多提问。

长义蹙眉,随后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弥小姐,两人都没有再发出声音,明明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关系,空气仿佛在两人之间凝固,沉默如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其间。

她的反应充满了痛苦和秘密,却拒绝给出任何解释。这沉默本身,就是最响亮的答案。

她身上藏着巨大的、与这座本丸核心秘密相关的隐情。

“看来你需要时间。”长义最终打破了沉默,语气恢复了检察官公式化的冰冷,但那份审视丝毫未减。

乌亚弥也抬起头来,那双泛红的双眼亦是冷冷地看着他。

长义:我需要解释巴拉巴拉巴拉

弥:她还好吗她还活着吗是我又一次伤害了她吗我真该死啊啊啊啊……

长义忍了又忍:这家伙好像没在听啊[化了]

抱歉,宝宝们,上周没来得及更新,这周我更多一点,还有一两章写写本丸里的事情,就改去找审神者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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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质问与沉默

失踪三年的审神者变成了木头人【刀剑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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