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交换完了消息，李明修问他：“无疾这样还要维持多久？”

鲛无泪算了算时辰，“应该快了，还有个把时辰吧。”

还不等两人继续交谈，方生发现自己头轻尾重的感觉便消失了，轻轻动了动，是双腿。

他挣扎着从李明修怀里跳下来，裹紧披风头也不回地跑到一处礁岩后头换衣服去了。

“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还不到一日的时间啊。”

看着方生跑的飞快，李明修笑了笑才回他：“无疾从小就是泡在药罐子里的，可能是对化形丹里的某种药不敏感，导致时效变短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徒弟真有意思。”

李明修不理他，只说道：“等他好了我们就去岛深处探一探吧。”

鲛无泪这才正色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徒弟说是魔源阵？”

“嗯，有心之人想重现罢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多次失败的祭坛了。离清明还有一日了，阴门大开之际，背后之人就要现身了。”

鲛无泪却说起另外一件事：“你现在怎么修为跌至元婴了？”

李明修只摇摇头示意不必担心，“说来话长，总的，在往好发展就是了。”

鲛无泪也不细究，只说有需要帮助的就找他。

瞧见重新整理好的徒弟慢慢走过来，李明修朝他点头不再说话，又对方生说：“走吧，你朋友估计就在这岛上了。”

方生仍旧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不肯抬头看他，只细声回了句，“好的，师尊。”

害怕打草惊蛇，李明修和鲛无泪并没有用神识搜索整座岛，绕着岛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又仔细看了有没有被隐藏起来的空间看，却没有发现有先前同样的祭坛与地下囚牢在。

方生想到之前温涵说过的话，连忙开口道：“先前我们用法宝寻人时，也是这样，并无发现踪迹，释文大师说可能是空间法阵阻隔了，让我们探查不到。”

听完，李明修想起有一件作用与之相似的秘宝，开口道：“无泪，你用神识感知这片地方，包括海里。”

“不是说会打草惊蛇吗？”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也无所谓会不会了。你照做就是了，留意有没有被隐藏起来的空间。”

鲛无泪说了句好，凝神开始搜索。

见人疑惑地盯着自己，李明修开口，“你还记得佛教丢的东西吗？”

方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菩提枝？”

李明修嗯了一声，又解释道：“一花一叶一菩提，菩提枝的作用便是如此，菩提枝可以隐藏起一定的空间，要看使用人的修为如何，修为越高空间便越大。除此之外，还可以连接两个空间，当然也不可能凭空创造空间，属于里表世界的置换。”

方生沉思片刻才开口：“就是菩提枝相当于一个传送门？只要有它在，人也就带过来了。”

李明修朝他赞赏地点点头，“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方生：“怪不得被绑的人消失的那么干净。”又想起那张地图。

“那温玉他们就不是在这了？可是地图...释文大师难道骗了我们？”

李明修摇摇头：“也算不上骗，那应该是推测出来的祭坛的位置。只是顺便借你们的手，把幕后之人抓出来而已，解决威胁佛教、威胁东洲的存在，还能追回丢失的秘宝。”

鲛无泪在旁边感叹：“真是好大一盘棋啊。所以我说，最讨厌心眼多的人了。”

方生在旁边低头没有说话，李明修转头看他，“怎么了？”

“师尊也觉得这样做很好吗？一举多得吗？”

李明修愣了愣，解释道：“这应该是释文权衡利弊下最快最好的法子了。”

方生抬头，眼里和声音里都透着迷茫。

“可是...师尊，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温玉、关兰，还有那些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李明修头有些疼，不知道怎么跟方生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弯绕，但是他不能让小徒弟对自己做的事，走的路有疑虑、有否定。

道心破碎的感觉他一个人经历过就可以了。

只能拉过他摸了摸头发。

“无疾，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很多时候都是迫于无奈，没有选择做出的选择，我现在说的这些你可能不懂，我也并不是为释文辩解。”

“...但如果我说，李明修也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李明修也做过很多错事，错误的选择，你能明白吗？”

方生抬头看他，不解明明是在说这件事，为什么又会扯到师尊自己身上。

“...师尊，你在说什么？你做错了什么事？”

李明修想说的话顿时哽在心头，想说自己看错了人，不应该放走小师妹，不该离开十几年，不该骗你黄半仙的事，可做了的事没有回头重来的说法，所以很多痛苦只要做出选择的人承受就够了。

但是看着那双透着亮光的眸子，李明修只是摇了摇头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为什么总把我当孩子，为什么只是不肯说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在逃避......方生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察觉到师徒两个人的氛围有些冷，鲛无泪开口转移了话题：“找到了。”

李明修：“好，我们两个下去探探。”又停顿一瞬对着跟在身后的方生说话。

“...无疾，你明悦师叔他们就快到了，你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别下去了，好吗？”

方生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攥紧了拳头，最后只是平静地点头说知道了。

鲛无泪在前面带头，李明修跟着身后服下避水丹，一路游了快两炷香的时间，才停下来，鲛无泪神识传音给他示意‘就是这了’。

李明修抬手触碰没有感觉到什么，食指与中指并拢画了一个圈，用神识相触，发觉其覆盖的范围足有一个大型城镇。

使用菩提枝的人，修为起码在化神以上了。

鲛无泪问道：‘现在怎么办？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只能进不能出吧。要是幕后人没出来用菩提枝，我们就得关里头了。’

李明修抬头望了望四周，又确定距离清明还有一日，‘以你现在的修为怕什么。走，先进去。’

鲛无泪：‘什么修为都比不过你们人修的心眼。万一是那和尚自导自演的把戏，怎么办？’

李明修睨了一眼他：‘和尚脑子又没病。你还救不救你家小白了？’

‘这可说不准，想当初他连心都能挖出来，什么东西干不出来。’

鲛无泪回了这话，便进入空间了，李明修紧随其后。

甫一进入，便察觉不对劲，一群听到动静的人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俩，眼神呆滞，鲛无泪有些警惕地亮出利爪，看向他们：“这里的人...”

李明修凝眉，掏出备用的剑，“不是人，是傀儡。”

鲛无泪用灵力唤出一个巨大的水球悬在他们人最多的地方，又突然落下成小水花炸开，数不清的傀儡倒地，几息之间却又形态各异地或站或爬了起来。

“不是说这是祭坛吗？怎么到处都是这该死的东西。”

李明修挥剑将一个靠近的傀儡人斩成两半，却见它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别挪动着靠近，看鲛无泪轰炸了几次，那些傀儡人还是一样，发了疯一般想靠近他们。

“没用，这样杀不死他们。”

“背后人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尸体给他练成傀儡用？”鲛无泪顺手将李明修背后的一只傀儡彻底搅碎，碎成渣渣了，他就不信还能起得来。

李明修没来得及说声谢，刚一道剑气挥退了一群傀儡，看见一道黑气从刚刚那搅碎的傀儡中冒出，想要钻进鲛无泪的体内，瞳孔一缩。

“小心！”

鲛无泪双手一展，出现在李明修的身边，抬手在俩人周围布下结界，外头的傀儡一个劲地撞击，顺手将那团黑气冻住，变成冰块掉落在原地，但魔气依旧在里面转圈环绕，像是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鲛无泪皱眉，厌恶的语气说道：“魔气，怪不得杀不死。”

李明修脸色也有点难看，对他说道：“种子，是魔气种子。”

“那又是什么？”

“后面再跟你解释，只是记住，千万别让这东西入体，否则很难根除。看来背后人就是将人带到这里，用这个办法转化为傀儡了。”

鲛无泪：“可是邪魔阵不是通过献祭只能提供魔气吗？什么时候还能催化傀儡了？”

李明修：“应该是阵法不全，干脆顺水推舟改动了阵法。”

又对着他问道：“鲛人不是会净化吗？分工合作，我来杀傀儡，你来净化它们。”

“我试试。”鲛无泪掏出一把竖琴，指尖开始拨弦，十指交替之间，乐声倾泻而出。

结界外的傀儡动作迟缓了几分，离得最近的傀儡停住了撞击结界的动作。

李明修示意鲛无泪打开结界放自己出去，而后飞至半空，将剑竖立其前，默念剑诀，下一刻抬手挥剑，剑气随着灵力一齐飞入傀儡群中，顿时面前几十里再无一战立的傀儡。

随后身手敏捷地躲避那些涌出的魔气，又照样将其它几个地方的傀儡碾碎。

顿时一片一片的魔气聚集在一起，慢慢靠近他们，像是一朵巨大的黑云。

“你慢些，我净化的速度追不上。”

鲛无泪十指飞快，只是一丝魔气与一团魔气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净化花的时间和灵力成倍的翻。他能感觉到，自己突破以来灵府里积攒的灵气正在被慢慢地消耗。

李明修吞了两颗补充灵力的丹药，充耳不闻继续向另一个方向挥剑碾碎，有站起来的就再挥再斩首。

期间有几个元婴期的傀儡明显更加难对付，已经能够简单的控制其他低阶的傀儡挡在身前，还会在李明修清理的时候跳出来放冷箭，李明修向后一个撩身躲开刚刚那个傀儡的攻击，眼神冷然，与它遥遥对视。

只见傀儡浑身黑气四溢，形成一道道利爪向他袭来，李明修却不躲不避，径直将剑插入地中，半跪在其侧，周身蓦地漾开一层层域，磅礴的力量四散开，顿时将那傀儡击飞。

起身拔剑到刺进傀儡的胸膛只不过一个眨眼，狠狠一个旋转，那傀儡便烟散云散，他甩了甩手中剑，转头看向其他几个，身上的魔气环绕着他，只是一直被防护罩挡在外面。

从鲛无泪的视角看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傀儡的魔气重，还是李明修身上的重。

“加把劲吧，少主，你慢悠悠的可追不上我的速度。”

他可不信，鲛无泪会追不上他一个元婴的速度。

鲛无泪看他这样，气急败坏道：“我就十根手指头！再快也得弹完一整首才能净化掉一部分魔气吧！”

如果随便弹两下就能净化掉，他父王那把武器，还能放在那里不间断地净化个几十上百年？

另一边的李明修心里畅快得不行，久违地体会到灵力反复被榨干的感觉，听到鲛无泪的话，大笑着回他话：“那刚好，就当帮你练练速度，省的天天呆在海里生疏了。”

鲛无泪半夜坐起来：不是，他有深井冰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