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台上,风轻玉已经和穆子煦过了十来招,虽然风轻玉更占优势,但她显然顾及着穆子煦的身份,不敢真下重手。
穆子煦却被风轻玉处处胜他一筹,总是压制着他的行为激怒了,出手一次比一次更狠厉,他用天山遁阵做掩护,阵法一出,以他为阵眼的整个中庭都处在一片静寂的幻相之中,作为阵眼的穆子煦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形,悄悄来到风轻玉身后的空门,想要趁机偷袭,使出一个小泽雷阵击向风轻玉的后心——
就在小泽雷阵即将打中风轻玉时,却被一根突然袭出来的一根木藤弹了回来。
穆子煦没有料到这个变故,一惊之下全力防护被反击回来的泽雷阵,脚下的天山遁也在同时被破。
“谁?”
穆子煦挡下泽雷阵,怒目看向半途加入这场战斗的人。
只见一个绿衣少年从天而降,长身立在一根横在半空的木藤上。
“......君临境?”
见到出手反击自己的人是君临境,穆子煦很是惊讶。
同在京城长大,穆子煦和君临境可以说是自幼相识,但因为君临境母妃出身低微,从出生起就住在偏僻的掖庭宫,是皇子里最不受皇帝重视的,反正皇帝儿子多得是,不重视的有很多,身为手握重兵的世家子弟,穆子煦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君临境平时也并不引人注目,即使有不得不应酬的场合,也都是默默无闻,导致很多人自动忽略他的存在。
此时见君临境一身精绣松绿色弟子袍,腰间坠着一排花里胡哨,繁缛华丽的玉佩和珠子,紧袖长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倒真有些天潢贵胄的气势。
穆子煦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君临境?”
“正是。”
君临境轻盈地从藤上翻身跃下,他身后的藤蔓像是灵蛇一样环在君临境身后,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穆子煦顿觉失了面子,面露怒色,“你要多管闲事?”
君临境刚刚在楼上观战,对穆子煦的水平也算有些了解,知道自己如今所学,已经足够对付穆子煦,所以毫无顾忌地道,“金樽玉露有金樽玉露的规矩,拍价是多少,把钱付清,东西你可以带走。”
穆子煦根本不把君临境放在眼里,“如果我不给呢?”
君临境道,“以暴力,胁迫手段抢劫他人财务?在我们那里,你这种行为,至少三年起步......”
还不等君临境说完,穆子煦已经一掌击出,还是那招小泽雷阵,但君临境早有防备,他足尖轻点,急速向后一跃,瞬间跃出数十丈远,一直在他身后待命的藤枝却向前袭去,像是两条灵巧的毒蛇交错着朝穆子煦直刺过去。
穆子煦一掌落空,便在两条藤枝的急攻之下落入防守状态。
两条藤枝交替攻击,前端像是两支利刃,不断朝穆子煦刺去,就在穆子煦全力应对眼前的两根藤蔓时,却没察觉到第三根藤蔓已经悄悄潜伏到他的脚下。
君临境运气引着第三根藤蔓套上穆子煦的脚腕,两指轻轻往上一提,穆子煦便大叫一声被倒吊着提到中庭半空。
跟着穆子煦一起来的北庭府修士,这时才意识到情况对自家少君不利,紧跟着一起朝君临境攻来。
君临境不紧不慢地后退,其余两支藤蔓分别朝攻过来的修士们刺去,几名修士连忙结阵防护。
“都住手。”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同时两团火焰以极快的速度朝君临境御使的藤蔓飞去,瞬间把君临境的藤蔓烧成了两段枯枝,接着化为灰烬。
君临境回头,发现出手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华贵的白金蟒袍,头带着缠丝镂金冠,身后带着两个穿着齐整的随从,步态从容地向自己走来。
君临境发现,这人长眉凤眼,虽然面上带着笑,却还是给人一种肃冷的感觉。
谢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到了君临境身后,悄悄在他耳边提醒道,“这位就是你大哥,君临城。”
君临境看着君临城来到自己面前,以一副大哥的语气道,“临境,穆子煦纵使有错在先,也只不过是性情使然,顽皮了些,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呢,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金樽玉露的钱我来付,先把人放下来。”
君临境心想,刚刚穆子煦欺行霸市打别人的时候你不出来阻止,现在轮到他挨打了你倒是出来的快。
但他毕竟和自己这位大哥不熟,而且当前并不适合与君临城直接冲突,于是道,“既然这样,那就饶他这一次。”
“君临境!你少得意,就凭你也敢打我,表兄,帮我教训他!”
还不等君临境说完,刚刚被放开的穆子煦便大吵大闹地叫嚣起来,还怒气冲冲地一记风刃甩过来。
君临境没防备他会这个时候出手,躲闪不及,被风刃贴着脸颊划过,眼下的位置顿时被划出一道血红的口子。
君临境瞥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藤枝顺势朝穆子煦脚边袭去,悄悄环住他的脚腕,穆子煦没注意,向前猛冲的身体顺势栽倒,面门朝下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旁观的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嗤笑的声音。
被嘲笑的穆子煦更加愤怒,爬起来时捂着满嘴血就要继续朝君临境冲上来,却被站在一旁的君临城拦下,“住手!你今天闹的事还不够大吗?先回去……”
君临城用目光示意穆子煦,“把你的脸收拾好,免得让人看笑话。”
穆子煦虽然不满,但碍于君临城的阻拦也不再向前,只是恨恨地瞪了一眼君临境,一边接过旁边递过去的手绢擦着从口鼻流出来的血,一边对君临境放狠话道,“君临境,你给我等着,今天的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迟早要找你讨回来!”
这种经典放狠话环节,基本都是为了强行挽尊走个过场,君临境并没有太在意,可他没想到,穆子煦第二天真的就带人打到了东圣府......
第二天一早,君临境和江寄雪坐在后廊吃早饭。
江寄雪喝了口甜豆浆,无意瞧了君临境一眼,“脸怎么了?”
君临境摸了摸自己眼下的伤口,他不想让江寄雪知道他和人打架的事,于是糊弄道,“不小心划破的。”
江寄雪眸色微暗,盯着君临境的脸看了一会儿,面色冷冷的,也没再多问。
就在这时,荷女走进西厅禀报有人在东圣府外闹事。
君临境原本还很稀奇,“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我们东圣府闹事?”
荷女犹豫了一刻,如实禀报道,“是北府少君穆子煦,他说,昨天在长乐大街无缘无故被临境殿下打了一顿,今天来讨要个说法。”
君临境,“......”
江寄雪好整以暇地坐在餐桌旁,面不改色地看向君临境,好像在等着君临境的解释。
君临境没想到穆子煦竟然执行力这么强?昨天刚放完狠话今天就打上门来,丝毫不给他应对的时间,只好挂着一脸心虚地假笑缓缓转头看向江寄雪,笑得像只披着羊皮的狼。
江寄雪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一双清亮平静的眸子看着君临境,“看来殿下这两天过得很精彩。”
君临境犹犹豫豫地道,“师尊你听我说,我打他是有原因的,昨天我和照夜府君在金樽玉露......”
却不料江寄雪丝毫不在意地打断他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只要去把外面的麻烦解决掉就行,给你一炷香时间,如果到时候他还在,你就和他一起走。”
“不要这么绝情啊,师尊~我生是你的徒弟,死是你的死徒弟……不要赶我走啊……”
君临境还想说点什么给自己求求情,却只拉到江寄雪的一片衣角,“好歹师徒一场嘛,师尊~”
江寄雪已经利落地起身就走,并毫不犹豫地从君临境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角,“荷女,点香。”
君临境被抛弃,眼睁睁看着江寄雪无情的身影走出西厅,只好打起精神,决定亲自去府外会一会这位北府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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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境来到东圣府大门外,见穆子煦一身黑金色圆领校服,带着十几个北庭府的内门弟子以极其嚣张地姿态,正大喇喇骑着几匹马,在东圣府门外挑衅,“君临境呢?怎么还不出来?”
“不会是不敢出来了吧?以为搭上了东圣府的门头我就不敢把他怎么样了?”
“快把君临境交出来!”
君临境听着门外的叫嚣声,径直推开大门走出去,丝毫不把对方十几个人放在眼里,手里把玩着腰间的一串鬼币,道,“怎么?穆少君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来我东圣府认罪伏法了?”
穆子煦等了一大早,见君临境终于出来了,满意地笑起来,“你敢出来就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给我布阵困住他,一个下等宫婢的儿子,仗着拜入了东圣府就敢来触我穆子煦的霉头,今天就给他一个教训。”
穆子煦话音刚落,跟着他一起来的十几个修士便一拥而上,把君临境围在中间准备布阵。
君临境虽然知道穆子煦改元贞观,但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讲武德,竟然十几个打他一个?
君临境现在还只是个半吊子,所学御术也很有限,这么多人,他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的技能不需要CD,对方恰好是阵修,十几个人的大阵显然需要些时间,于是趁着对方阵脚未稳,他先是御火起风——
瞬间周遭升起一股强劲的飓风,把围攻他的修士们卷到空中,甩飞出去。
穆子煦看准时机,在君临境专心御风对付其他修士时,使了一记火雷掌,偷袭向君临境的前胸。
但君临境早就摸清了穆子煦的路数,知道他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偷袭,所以提前防备,在穆子煦一掌即将打在他胸口时侧身躲过,并御使穆子煦打出来的火雷掌力向他后心击去,穆子煦就这样,被自己的掌力击中后心,往前飞出去,一口血当场喷出来。
见到穆子煦受伤,被御风吹在空中的北庭府修士们瞬间不淡定了,竟然一起爆发,成功从君临境御使的飓风中脱身,并迅速调整站位,启动阵法。
阵法是君临境非常熟悉的山天大畜,也就是之前在御使中丞府上,江寄雪用来收服山魈的阵法。
但这次阵法由北庭府十几个修士共同组成,生门死门方位完全不同,君临境瞬间被困在阵中。
穆子煦捂着胸口,他被君临境从背后打了一掌,受了不小的伤,此时见君临境已经被阵法困住,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冲到阵前命令道,“锁阵!让我来对付他。”
阵法果然在穆子煦的命令下迅速收紧,君临境感觉自己手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捆缚,连炁海都调动不起来,而穆子煦已经重新攻了上来,他这次使的是火雷掌,由掌心灌出,汇入天山大畜阵中,能焚尽天地的噬火便顺着阵法烧向被困在阵中的君临境。
眼看火势越来越近,君临境用尽全力还是挣脱不开,他认命地想,“这下完了,不被烧死也得被烧得面目全非。”
就在火势燃到君临境的衣角时,君临境突然感到从身后被注入一股清凉强盛的灵力,这股灵力他非常熟悉。
是江寄雪!
君临境惊喜地回头,果然见江寄雪一袭紫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身后。
“师尊!”
江寄雪没有搭理君临境,而是冷冷站在所有人面前,“如果我记得没错,大邺律有明文,噬火只能用在十大不赦罪名确凿的犯人身上,诸位,现在是想用噬火惩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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