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书澈这回终于抓住了重点了,他喘息半天,终于捋请了思路:“而且师兄去的路上,我们看到有鬼火。”
坏了。
鬼火。
那是魔修留下的痕迹,一般魔修都从万人坟亦或者乱葬岗修行而来,吸收煞气而提升修为,故此身上不可避免沾上鬼火。
兰濯池大惊:“什么?”
听到屋外嘈杂的声响,卿如是身上痛楚也不知为何更重一些,但是他顾及不得那些,悠悠转醒,从柔软的被褥中钻出身,迷迷糊糊地说道:
“掌门,需要我帮忙吗?”
兰濯池将门微微掩上,转身站在门外,他内心一沉,故作轻松地说道:
“小家伙你先睡,等到药烹好了,我自当是叫你起来。我有点小事,去去就回。”
……
是夜,师徒三人一路沿着荧荧鬼火的方向狂奔,而淡蓝色的鬼火从莫问派的门前开始,到了天字一号药房便没有了踪影。
“魔尊怎么会盯上师兄?”晏书澈大为不解。
兰濯池托腮分析道:“应该是为了剖仙丹,如果魔尊真的即将现世,那么剖丹也是极为可能为魔尊涵养,方便其找下一个宿主。”
如此百年以来,魔尊即将降临之时,八方魔修便会蠢蠢欲动,目的便是给魔修寻找合适的宿主,如同菟丝花吸收其中的仙丹作为己用,最后控制神思,让宿主彻底成为魔尊的傀儡。
叶听眠回答道:“应该就在这药房中了。”
三个人轻轻叩响了药房的大门,六目相对,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叶听眠问道:“有人吗?”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叶听眠连敲三声,屋内没有人开门。
兰濯池眼底黯淡,一手放在门闩上,灵气在手掌心凝聚,准备强攻。
半晌,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门被强行破拆。
兰濯池低声道:“得罪了,救人要紧。”
“吱吖吖——”
宛幸药房的大门被推开。
三人率先走进房内,四周静得连掉枚针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屋内竟然没有点燃火烛,晏书澈心宽胆子大,呼喊了下主家的名字却并无回应。按照惯例,这个时辰掌柜的一般都在研磨药材才对。可是如今……
兰濯池打头阵,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瞧了一眼夹道两侧的烛盏,随手摸了蜡池。
是干涩的。
兰濯池的耳力极好,忽然传来苍凉的呜咽声,他朝着身后猛然一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折扇掷了出去。
“嘭!”
折扇撞在木柱上,碎裂成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兰濯池煞时警觉:“谁?”
……
四周又恢复了往昔的寂静。
“装神弄鬼。识相的赶快出来。”兰濯池低声骂了一句。
就在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兰濯池意外感觉到脚边有一种稍软的触感。
什么东西?
他随手捏了一个火决,俯下|腰照亮一方天地,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原本洁净无一物的地面上,出现了张双目圆睁、狰狞万分的脸。
仔细看去,那中年男子的眼睛、双耳、嘴角都往外涓涓流血,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嗬嗬嗬……”男子的喉咙中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但是转瞬那双眼便没了生机。
“回光返照而已,不用怕。”兰濯池淡淡回应。
“这……这……”
两位徒弟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后退了两步,他们四目相对,在往两侧观望的时候,也发现了相同死状的两男三女。
兰濯池这种场面见多了,倒也并非在意料之外,他半蹲下|身,扒开男子的口腔,黑褐色的血流淌出来,继而用手指挑起那人眼角的血。
是新血,尚未干涸。
兰濯池冷言道:“被拔掉舌头了。没死多久,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就在……在附近吗?
叶听眠和晏书澈警觉地四外观望,无甚异样。
兰濯次将双手放松地搭在膝盖上,继续说道:
“听眠、书澈。你们二人先到外面看有没有其他人受伤。应该带上朱砂了吧,你们二人在外画驱魔阵。”
两人当即应下,迅速奔到外面准备起势画阵法。
“仙长……救,救救我。”
从那群死人堆里传出一声微弱而充满稚气的声响,略带哭腔。
还有小孩子活着么?
兰濯池飞速奔向声源,从尸堆之中伸出一只小小的、满是鲜血的手臂。
他也没有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取出两位丹药,喂到了少年的口中。
这是能够稳定心脉与止血的丹药,应当可以续命一段时间。
白化少年干咳了两声,他扯住兰濯池的衣摆,苦苦哀求道:
“我是药房的掌柜的小儿子……一刻钟之前看到一只大妖,杀了我娘和我爹,我好害怕。”
“孩子别怕,你当时看见那大妖什么模样?是半个时辰之前的那大妖来过?”
兰濯池继续追问道,话语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那小孩作苦思冥想状,哎哟哎哟地喊着疼,半晌才说出来话:
“对,就是半个时辰前,那只大妖怪背后有一对好大好大的红色翅膀!好恐怖的,一张口可以吞下好几个人。”
不知为何,听这稚童的描述的怎么越听越像是……卿如是呢。
那小孩手舞足蹈起来,他指着门的方向,大声叫喊道:
“对,仙长!就是长这样。”
“我?”
卿如是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嶙峋背脊后的羽翼展开足有两丈之长,火红若枫,万千金羽穿风,看起来颇为震撼。
这鸟妖,未免……有点太大只了,究竟是个什么鸟?兰濯池捂面沉思。
他终于明白卿如是为什么这么瘦了,原来身体的养料全都供给给这双偌大的翅膀了。
卿如是本就意料到不对劲了,所以一路偷偷跟着那泛着荧光的鬼火,飞了好久才找到了路,其中好几次还迷路了,因为恐高闭了眼,睁开眼就不知道身处何方了。
但是幸好,赶上了。
卿如是将羽翼收回。
那小孩哭嚎着:“就是他,他害了我娘亲!!!仙长,你快收了他!!”
初来乍到的卿如是:???
我不是,我没有!
“他是我派的人,方才我们一直待在一起。或许你是想错了,再想想呢?”
兰濯池也有一些无奈。
那小孩眨眨天真的双眼:“哦……好吧。”
经过一番思考,那稚童的眼滴溜溜地转,他还是认为长翅膀的人可能更厉害点。
稚童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抱着卿如是的大腿放声嚎啕:
“我就记得那妖怪就在这屋子里,求求两位仙长,救救俺爹!救救俺娘!”
罢了,还是不说他的妻儿已经命丧于此了吧。
“好,救的,救的。”卿如是拗不过他,只得无奈答应下来。
“你怎么来了?”兰濯池眸光一凛,神情让人捉摸不透阴晴。
“我很担心你。”卿如是毫不掩饰地说道。
兰濯池瞥过他一眼:“你身上有伤,不应该过来的。”
“可是……”
卿如是嗫嚅许久,咬咬牙,最后也没有说出后半句话的只字来。
可是,他很害怕兰濯池遭遇不测。
那稚童挥舞手臂:“想起来了,那怪就藏在我爹装药材的一个抽屉里!但是哪个抽屉我……我忘记了。”
明明方才还说有好大一双翅膀,怎么现在又能缩进抽屉里面了?莫不是是一口麻袋,能伸缩自如?兰濯池和卿如是面面相觑,再次默契地想到了一起。
稚童捏捏下颌,又补充了一句,说道:
“那个妖怪会变大变小,它看到两位仙君很害怕的!所以就藏进去了。”
兰濯池骤然欠起身走入阴翳之中,与卿如是擦肩而过时,他将折扇挡住两人,两人之间只有咫尺之遥,卿如是嗅到淡淡的梅花香气,看到他一对棱角分明的美人骨。
兰濯池眯起浅眸,用仅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私道:“你不应该说去救他爹娘的。”
卿如是大为不解:“恩?”
兰濯池抖开折扇,耐心附耳解释道:
“与其给他不可能的希望,看着他日后更为绝望,还不如让他一开始就接受现实。”
兰濯池鼻尖呼出的热气搔得卿如是耳根发痒,卿如是蹙眉:“可他已经很可怜了。”
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可怜。
兰濯池眉目舒展,他接着用折扇敲了敲卿如是的头:
“世上可怜的人有很多,你只是碰见了其中少部分,既然迟早他要知道真相,那就不要逆天道而为。可是懂了?”
卿如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顺势来到药房装药材的地方,这些抽屉少说也得七八百种,查起来怕不知要查到猴年马月了。
“真是一个大工程呢。”
兰濯池负手而立,兀自摇摇头,发髻后的淡青色发带随风缓缓飘扬。
而那掌柜的小儿子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喃喃道:
“好善良的两位小仙友喔。只是……”
这两人的仙丹剖了为自己所用的话,一定很能提升功力吧,他就不用到处吃人的精血保命了,把这两人吃抹干净,直接羽化飞升、位列仙班。
两人的背后传来莫名的冷意。
卿如是转过头时,却见兰濯池的千机扇扇叶中的暗针早已脱手而出,扇骨在空中变幻出细锐的刃状,好似天降猛雨,直直的朝着那稚童的面门而去。
而兰濯池还在乐哉悠哉地数着那药材格子的个数:
“嗯……下肢湿痹日久非‘独活’此要能治,没有星戥子,先取些回去给晏书澈吧,如是你意下如何?”
好一招声东击西。
“喝!居然有防备。大意了!”
那稚童也不再伪装,他暗暗笑出声,从稚童的身体中钻出一只身量八尺的面目狰狞的男妖来,稚童的人|皮便软趴趴地坠落到地,瞬时那男妖便化为鲜血淋漓的模样,摇摇晃晃地靠近不知情的卿如是。
他随手取下药房掌柜妻子的血腥人|皮,完完整整地贴合在脸上,他仰着脖子餍足地嗤笑三声,声音也变成了女子的声音。
是画皮妖!
阴风骤然穿梭卿如是和兰濯池的袖中而过,药房的门骤然破开。
门外,画阵法画到最后一点的叶听眠和晏书澈,正在纠结怎么画结阵部分。
正逢晏书澈抬起头,看到门内身形变幻扭曲的妖怪,赶紧拍上叶听眠的后背:
“关……关门,别让那丑了吧唧的妖怪跑了!”
叶听眠见到那画皮妖也转过了身,几乎下一秒就会跑出门外,掐住两人的脖子,然后用尖锐的利爪剖开内丹囫囵吞了。
画皮妖满眼皆是浓烈的恨意,用不男不女的声音冷道:“你居然说我丑,那好。好啊哈哈哈哈。”
他的周身出现几道紫光,画皮妖诡异地笑着,越发癫狂:“你的皮相也不错,不如给我。”
叶听眠也不畏惧,赶紧跑过去只手将门掩上,手中凝聚金色灵力,口中念出封印咒,额上冷汗直落。
还差一点,还差最后一点封印咒。
长风吹乱叶听眠鬓前的长发,他双指上施出法力与画皮妖僵持不下,但是叶听眠内心丝毫不慌,就在画皮妖即将逃离时,叶听眠手猛地拍在大门上,彻底进行封印。
忽地,罡风涤荡万里。
成功了。呼——
叶听眠揉揉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着被紧锁的门,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好险好险,差点功亏一篑了。没让这妖跑了。”
要是被这么丑的妖夺了皮囊,叶听眠怕是入了三途轮回都不甘心。
“呆子,刚才看见卿师弟的翅膀了没有,好大一对啊!我觉得光吓唬这妖怪都够用了。可是小师弟也是妖怪,杀妖并不僭越么,还有,他方才居然说我皮相好,我能当成他在夸我吗?”
晏书澈最不喜欢听他在关键时刻唠唠叨叨:
“少废话,快点画阵法。”
叶听眠也点点头。
接下来就看师父和小师弟他们了,希望没有事。两人默默祈祷。
画皮妖倚在被符篆封好的门上放肆大笑:
“好好好,你们都是计划好的!哈哈哈——”
卿如是摩挲腕上的鱼肚白玉镯,骤然掌心出现一条素白色的长鞭,那长鞭拖着灵光,衬着卿如是有一种诡谲的美感。
兰濯池捏着自己的下颌,饶有趣味地说道:“看来美人普遍都是用鞭子的多啊。”
画皮妖也没惧卿如是,对着他嗅闻许久,竟是好浓烈的妖味,又看到他眉心的天绫印,不由心生好奇道:
“你本身是妖,怎么和仙人厮混一处?我也是妖,不如你跟我一起,把这仙人宰了如何?仙丹分你一半。”
卿如是挡在兰濯池面前,满眼腾腾杀意:
“休想。”
兰濯池并不拦卿如是,他接回空中回旋的千机扇,满眼掩不住的笑意:
小美人要杀妖了。
他倒是很好奇卿如是怎么杀妖的。不过他一直都听说,像是这种美人在行凶作案时,并非像常人那么凶残,而是看上一眼,叫人终身难以忘怀。
折扇合拢,盖住他眼角那颗彰显媚气的小痣。
好戏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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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白切黑太上忘情太常寺卿x睚眦必报前朝余孽
花问柳掘了两辈子的坟。
在穿书前挖了一辈子,穿书后继续干起老本行,坟头草的根数他都一清二楚。不为和璧隋珠,他热衷挖新奇的坟,刨绝非池中之物的坟。
他卜到坟里有他未来的夫君。
好巧不巧,“活阎王”朱辞镜嘎了。
奚符镇的子民欢心雀跃。
果不其然,世子躺棺材死遁的日子也不好过,花道爷光顾这位贵人的墓穴后,不仅拿光所有值钱物件,还心血来潮给臭名昭著的世子爷念自己的自传话本。
美其名曰要净化活阎王的心灵,顺便超度一下。
朱辞镜:你有病吗?
可惜花道爷道行太浅,超度的话着实让朱辞镜的双商直降,实在太影响自己的复仇计划了!
朱辞镜实在忍不下去了,花道爷不仅用自己的钱袋子,居然还让他一个反派前朝世子去当救世主,实在太伤朱辞镜的自尊了。
花问柳:“贫道今日算卦,卦象说你命犯孤鸾,你若不想孤独终老,就交出五文破财消灾吧。”
又是被他坑钱的一天。
花问柳:“我算出你我之间,终有一劫。”
朱辞镜:“什么劫?”
花问柳:“桃花劫。”
*
朱辞镜不知道的是,正是当时那五文钱,在每一次自己罹难之时,花问柳都能卜算出唯一的生路,带着自己脱离苦海。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时。太常寺卿花问柳被冠上欲加之罪,被诬祸国殃民拉上断头台,朱辞镜带上他的万人军翻墙越岭,挡在花问柳的面前。
“这一次,换我护你周全。”
此间红尘万丈,诸相相仿,唯你澈净。
从此出征世子的旁边,多了会卜卦的军师。
世人都道掘坟军师会请阴兵,否则不会百战不殆,实则不然——
『所有的新仇旧恨、荣耀军勋,或许世上再无人替你记起,但我如数家珍』
#爱你,从掘你的坟开始#
#关于掘的墓主跟我成亲后一起造反这件事#
*HE 双c
*不是盗墓的,是道士,派系是可以成亲的。挖坟两世真不是因为他爱刨。
*道术有私设,我流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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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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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〇〇五/画皮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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