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妖族部落很小，约有一百来位妖，其中三位是金丹修士。妖们近似人形，身上大多长着兽耳、鳞片、竖瞳、尾巴等非人特征，衣着打扮和人相差无几，住的也是青砖瓦房。

部落排斥外人，常欢颜亮出象征韩家的信物，方被允许进部落见首领。

首领是个中年女人外形的妖，乌黑的卷曲长发披散，唇色红如血，身穿大红色衣裳，艳美绝俗，矫健英武。

常欢颜看到她的两只脚，那不是脚，是毛茸茸的兽爪，有铜钱一样的花纹。

她是花豹妖。

“怎么来的是个娃娃？”首领侧卧在贵妃椅上，慵懒闲适，眼睛望着常欢颜和跟在她身后的董鹤年，舔舔唇，“一个元阳未失的炉鼎，你的礼物不错，我很愿意收下……”

“抱歉，他是我的随从，不是礼物。”常欢颜打断首领，“我代表韩家前来视察霞光泉，请带我去霞光泉了解其现状。”

“娃娃远道而来，该休息两天，免得你们韩家又说我慢待你们。”首领眯起眼睛，击掌叫来三个俊俏的少年男妖，“领这位贵客去休息。”

“我不累。”常欢颜强调道，“请带我去看霞光泉。”

首领嘟了嘟嘴，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吧。”

她起身，豹足变成人类的脚，穿上露出脚背脚趾的草鞋，陪常欢颜去霞光泉。

既不姓韩也不是常欢颜心腹的董鹤年被留在部落里，他友好地对妖族少年们笑了笑，主动跟他们说话。

走出首领的住处，常欢颜来到巨大的岩石下，岩石上爬着牵牛花，岩石下有一条隧道，狭长幽深，里面闪烁着一簇簇火光。

首领弯腰走进石洞，洞中干净清爽，空间意外地庞大。

路蜿蜒向下，两侧悬挂着油灯，灯中火是冷的。

常欢颜大胆地触碰火焰，手指被染成绿色，火焰并不是火焰，而是霞光。

步行了五百丈，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洞，洞壁亮着千盏灯，洞中有一团如同泉水涌出的霞光，色彩变幻不定，瑰丽无比。

八位妖族分作八个方向围着霞光，施展法术将无形的霞光变成有形的絮状，絮状霞光如云，蓬松而柔软，比羽毛更轻。

别的妖族用法术将霞光絮纺成丝线，再缠成线团。

另一批妖族在用线团织布，织成的布极其华美，犹如流动的霞光。

此布唤作霞光锦，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不沾污秽，常用于制作法衣。

首领扬起手，面带笑容：“都停下，今天有一位贵客临门，我允许你们休息半日。”

众妖欢呼，把干到一半的活扔开，一窝蜂地涌出山洞。

不多时，山洞内只剩下常欢颜和首领。

常欢颜把不知是谁落在地上的耳环捡起来，放在堆着几匹霞光锦的青玉石台上，走向持续喷涌霞光的霞光泉。

韩家给了她一件法器，把法器放在霞光泉中，就能知道霞光泉近况如何。

她放置了法器，在洞中转一圈，看到首领没骨头般倚着墙壁笑，迷人极了。

“你就是主君大半年前带回韩家的丫头？”首领的眼睛仿佛在发光，黄澄澄的，“修炼得挺快，快筑基了。”

“是我，我叫韩笑。”常欢颜说道。

“好名字。”首领把她搂进怀里，揉了揉，“主君看重你，请不要辜负主君的期待。”

她似乎话里有话。

常欢颜道：“你是祖宗的仆从？”

首领用回忆往事的声音说：“我本来是主君养在身边的灵宠，吃了她种的灵果，才从浑浑噩噩的兽类化作妖类。我懒，不求上进，有一天闯了祸，主君不要我了，把我送来这里看守霞光泉。”

能让兽类拥有智慧的灵果不是凡物，首领能吃，证明韩尚霁待她不错。

常欢颜想说点什么，首领推推她，霞光泉中的法器干完活了。

霞光泉每三年视察一次，这次视察的结果和三年前大致相同，常欢颜收起法器，和首领离开昏暗的山洞。

在部落住了两日，常欢颜跟首领告辞，去腾蛇岭找罗守谦。

首领得知她朋友去腾蛇岭的目的是寻找灵草，派了个熟悉腾蛇岭的妖族给她指路。

腾蛇岭有妖兽，常欢颜顺势拿妖兽磨炼斗法技巧，实力长进了不少。

一个多月后，她和罗守谦、董鹤年三人踏上了归程。

灵船经过梁韵宁居住的小城，在小城停了短短的三刻钟，常欢颜与梁韵宁见了一面。

掌刑司刚审完梁韵宁杀死叔叔一案，判她无罪。

城主帮助梁韵宁找了一位可靠的女性长辈，梁韵宁将会随长辈去北地治疗，她不想保持幼小的身体，想长大。

常欢颜不懂她那死掉的叔叔为何会给她吃长不大的药，梁韵宁厌恶地道：“他对成年女人提不起兴趣，小女孩才能让他兴奋！有的人特别恶心，你和他相处时感到不适，千万不要忍耐，动手打便是！”

“罗道友喜欢我……”常欢颜想到自己，迟疑地问，“他跟你叔叔是不是同一种人？”

“哈哈哈！”梁韵宁失笑，“罗道友比你大三岁，喜欢你很正常啊。你喜欢他吗？”

常欢颜讲实话：“像喜欢你那样喜欢他。”

灵船在华采城降落，罗守谦恋恋不舍地向常欢颜挥了挥手。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陪伴常欢颜。

船上，董鹤年掩饰住内心滋生的嫉妒情绪。

罗守谦年轻，在元都山修行，能光明正大地喜欢常欢颜，他说不嫉妒是假的。

似是察觉他暗藏的心思，常欢颜瞅了他一眼。

董鹤年垂下头，要求自己放下嫉妒，专心伺候她。

回到韩家祖宅里，常欢颜先交付任务，然后去见祖宗韩尚霁。

韩尚霁穿着蓝色道袍，站在窗前看院子里的海棠树，听到常欢颜进来的脚步声，她说：“我的小豹子偷了我的霞光泉献给楚茫。”转过身来，望着常欢颜，“笑笑，你见过小豹子，下次见到她，你要割掉她的头。”

妖族部落的首领投奔魔君了？

常欢颜有点懵：“无缘无故的，她为何要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