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里亮着柔和的白光，地面、墙壁干净得一尘不染。
掌柜的外伤痊愈了，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按了按眉心，走出杂物间。
门内的青年和常欢颜，他视而不见。
看到门外站着几个客人，掌柜扬起笑脸迎上去，请客人们回前厅。至于混在客人中的小二、大厨等人，挨了他训斥，各做各事去了。
他们忘了他们为何来杂物间，忘了所有不对劲之处。
在修仙界，一些修士认为妖魔过于邪异恐怖，弱小的凡人了解得越多越绝望，越绝望则越容易引起妖魔注意。
所以，他们在人间斩杀妖魔时，会施展法术使凡人淡忘与妖魔有关的记忆。
青年学过这类法术，可他使用法术的原因并不是为凡人考虑，而是不想跟凡人打交道。
他环视杂物间，没有找到想找的幽眼，淡漠的目光很快落在常欢颜身上。
她看到的黑眼睛就是幽眼。
之所以她能看到幽眼，是因为她天生不凡，长了一双极罕见的见真瞳。世间的假象无法蒙蔽她，她睁开眼，世间万物的真面目尽在她眼中显露。
但，拥有见真瞳不见得是好事。
如果常欢颜没有睁开见真瞳，她不会看见幽眼，不会差点被入侵人间的幽眼杀死。
为了活下来，她来杂物间找幽眼，撕碎幽眼，救了她自己的性命。
只是幽眼极邪祟，她直接与幽眼接触，身体受到幽眼的浊气侵蚀，皮肤变成炭一样黑的颜色。
青年喂她吃的丸子能驱逐浊气，一缕缕灰色浊气正从她的皮肤里钻出来，消散在柔和的白光之中。等到她体内的浊气全部驱除，她的肤色会恢复正常，身体也不会有恙……前提是她没有被幽眼寄生。
凡人消灭不了幽眼，被常欢颜撕碎的幽眼绝不会轻易死去。
青年眨一下眼睛，黑眸涌出白光，看向常欢颜。
他猜对了。
幽眼寄生在她的神魂里，几乎与她的神魂融为一体，等闲手段无法将幽眼分离出来，亦无法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消灭幽眼。
怎么办？
青年蹙着眉，决定带常欢颜回坤乾派。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东方道友。”
杂物间外走进一位清丽无双的女子。
她的实力极强，气质威严凛冽，如出鞘利刃，锋利、危险，令人望而生畏。
她是韩尚霁。
元都山唯一的道君。
修仙界有四个大门派，坤乾派是其中之一，元都山的声名和势力不弱于坤乾派。
修仙界最强大的修士被称为“道君”，韩尚霁威名赫赫。
三百年前，青年与她交手，最终胜了韩尚霁半招。
韩尚霁看着在青年臂弯里昏睡的常欢颜，隔空拔了她一根头发。
发丝在韩尚霁指间自燃，她微微颔首，说道：“这孩子是我的后裔，你不能带走她。”
话音落下，常欢颜嘟囔着往青年怀里拱了两下。
韩尚霁伸手要抱她，被青年拦住。
“嗯？”韩尚霁挑眉。
“她是我发现的。”青年坚持，“她有见真瞳，相较元都山，更适合坤乾派。”
“见真瞳么？有趣。”韩尚霁出手抢人，“把她还给我，我要看看她的见真瞳。”
三百年后的今天，两位道君为了常欢颜再次交手。
除了两位道君，无人知晓赢的是谁，甚至没有人知道两位道君在狭小的杂物间内打了架，使得无辜的杂物间被拆毁。
间接导致道君交手的常欢颜睡了一觉醒来，回味着成为天下第一修仙高手的美梦，却听到肚子饿得咕咕叫。
呜，好饿！
她爬起来揉眼睛，扬声叫道：“人呢？我饿了，快上吃的！”
眼睛有点酸，浮肿干涩，像是哭了很久。
常欢颜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睁着眼睛四处看。
她回到家里了，床是她的，房间是她的，进来的婢女是伺候她的，端到面前的鸡丝粥是她喜欢吃的。
她的目光不能穿透障碍物了！！
半个时辰后，常欢颜见到韩家老祖宗韩尚霁和坤乾派道君东方清曜。
东方清曜是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绝世美人，冷冷淡淡的，很难接近的样子，似乎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
韩尚霁也是大美人，亲切和善。
常欢颜喜欢她，挨着她甜甜地叫祖宗。
“祖宗，你怎么会来府城？早知道你来，我定然要娘设宴迎接！”常欢颜说，“还要请人敲锣打鼓！舞狮子给祖宗看！”
“小嘴甜滋滋的，净会说好话哄人。”韩尚霁笑道，“你爹被山上那个幽眼困住七年，出来后给韩家发了传讯，我刚好在家，也有空，就来了。”
“我老家的幽眼解决了？”
“解决了。”韩尚霁拿起糕点喂小姑娘吃，“我准备回韩家，刚上天，便感知到另一个幽眼散发的气息，匆匆赶来，幽眼被你撕了。不愧是我的后裔，有胆气！”
常欢颜一听，不禁眉飞色舞。
她咽下嘴里的糕点，谦虚地说：“我娘教得好。”
韩尚霁给她递茶，告诉她，她的神魂被幽眼寄生。
常欢颜喝了半杯茶，放下茶杯，望向俊美的东方清曜，说：“祖宗，他跟我保证，我不会死。”
东方清曜看来，神色平静。
常欢颜朝他露出笑脸。
她相信他。
“他有办法将寄生你的幽眼完全拔除，你死于幽眼的可能性不大。”韩尚霁平视常欢颜，认真地说，“他想带你去坤乾派。”
“祖宗赞同我去吗？”常欢颜问。
“不要问我。你想去坤乾派，我送你去；你不想去，我会想办法帮你拔除幽眼。”
幽眼必须拔除。
坤乾派和老祖宗，选哪个好呢？
常欢颜犯难，看了看韩尚霁，又看了看东方清曜。
老祖宗帮她可以理解，东方清曜为什么帮她？她问了出来。
韩尚霁的手指落在她的眼皮上，说：“你有一双好眼睛，坤乾派能让你更好地发挥眼睛的长处。不过，东方道友中意你的眼睛，不一定中意你。要是你达不到他收徒的标准，他会冷落你，别的修士未必愿意指点你修行。”
“您呢？”
“我最喜欢你的这双眼睛。另外，你是我后裔，我对你更上心。”
常欢颜跟着常知行姓常，不熟悉韩家老祖宗。
她更不熟悉坤乾派。
于是，常欢颜说：“老祖宗，我是凡人，什么都不懂。您和东方前辈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认识一下修仙界？”
韩尚霁轻笑一声，道：“傻孩子，老祖宗可没有要你马上决定去不去坤乾派。”
她已经跟东方清曜商量好，常欢颜只需听从安排。
“待会儿我带你回韩家。”韩尚霁说，“四年后，你是跟我还是跟他，你自己拿主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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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位美人为我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