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回京都这几日,潇令甚少出门。达官贵人上门,他也多以修身养息为由拒绝见客。

南宫也来过一次,说是刺杀的舞女咬定自己和那色狼是一伙的。目的是来场英雄救美,好让他接近国师。

“这话,你信?”潇令撑着手臂,斜倚在廊檐的红柱前,慵懒地晒着太阳。

南宫抱拳,“这我自然会查,还请国师行个方便。”

潇令半眯着眼,淡淡道:“随便。”

南宫得令后,在府里找了几圈,硬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又折了回来,见国师态度依旧不冷不热,问不出什么,便回宫去了。

潇令只觉得可笑。

——那个色狼丢了,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轻轻打了他一掌,他都没用力,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越想越不对劲儿,他的确是最后一个见过凤玦的人,就在那个晚上。

正想着,肩头忽然落下一只彩蝶。潇令刚抬起指尖,蝴蝶就飞了过去。然后,就传出了哭哭啼啼的声音,满腹委屈地说道:“师父,师父!来了个采花大盗,把您辛辛苦苦种的那些奇珍异花全给薅没了,简直是可恶啊师父……”蝴蝶在指尖化为灰烬,小药童哭唧唧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潇令思忖,采花大盗?

南古人向来爱戴他,蝴蝶谷里更是机关重重,难以进入,到底是谁如此胆大,竟敢去偷他的花?

一进蝴蝶谷,入目,便是光秃秃一片。除了残梗败叶,这贼还真是一株也没给他留。

潇令跨进院子,就见胡悦被绑在摇椅上,摇啊摇地,不知是被打晕了,还是晃晕过去的。他轻轻一拍胡悦脑门,胡悦登时惊醒过来。

一见师父来了,便开始叽里咕噜一顿告状。

“你是说,采花大盗便是宴会上那个色狼。”潇令原先还有那么几分忧虑,如今听说对方回来了,才放下心来。小声呢喃道,“他果然回来了。”

胡悦又将那人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他说,这些花只是暂借,等办完事再还回来。还说好花歹有人赏,种在这里可惜了……”胡悦又气又委屈,气哄哄地指了指院外,“都这样了,还怎么还啊!”

“那他人现在在哪儿?”潇令问。

“那家伙只让我传信给你,又把我打晕了。其他事我就不知道了……”胡悦想起初见时,凤玦告诉他自己不是坏人。如今想来,他师父说得果然没错。

潇令在院内绕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又问:“他可有问过你什么?”

胡悦想了想,道:“他问过师父你的事,还有泠夕小姐……”

泠夕?他若是冲我来的,为何要问泠夕?难道……潇令转身,朝外走去。胡悦仍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匆匆追了上去。

凭香楼里,人声鼎沸。客来客往间,一紫衣护卫匆匆上楼,快步进入拐角处的雅间。

南宫此刻正倚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国师府。

听到有人进来,他下意识握住了桌上的刀柄。见来的是自己人,缓缓松开手。询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启禀大人,刚刚属下探查到有可疑之人翻墙进了国师府。”

南宫问:“可有看清是何人?”

下属道,“与画像之人有几分相似。”

南宫思考片刻,拿起桌上的刀,厉声道:“去国师府拿人。”

凤玦又回头望了眼那高高的院墙。想他堂堂仙界第一仙师,竟要翻墙进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他没办法,若强行在梦魇之牙内使用法力,就会像上次那样被驱逐出去。还是谨慎些为好。

国师府的守卫还算松散,凤玦东逛逛西逛逛,摸进一个院子。这院子不同于别处,略显荒凉。透过破旧的门缝望去,院中杂草没过马蹄,廊檐下更是结了好几层蜘蛛网,应该是废弃了很久……可偏偏又好像听到里面传出细微的响动。

他慢慢贴近,不过轻轻一推,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见四下无人,凤玦闪身进入,又快速关了门。

院内只有一处屋子,响声正是从此处传来的。凤玦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做贼似的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朝里望去。登时吓了一跳——

寻常妖物,他也见过不少,早就见怪不怪。可这妖怪竟然没有皮,一团烂泥似的,匍匐在地上。丑陋的身躯似蛇般缠在一女子身上,正在一点一点地套上那女子的皮囊。

此刻凤玦只觉胃里翻滚,别过头去,心中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念到第十一遍时,妖怪推门走了出来。他躲在暗处,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皮肤白皙,身形纤瘦。虽说不一定是个大美人,但肯定比刚刚里面那个丑不拉几的妖物要强。

凤玦悄悄跟在她身后,见她出了院子,径直朝另一个院子走去。

婢女见她,忽然跑上前来。凤玦一个快步,藏在了假山后。这位置也算是个宝地,有假山做掩护,偷听她们说话倒是方便。

婢女问:“小姐,你去哪儿了。大人特意吩咐不让你到处乱走。”

女子嫌恶地撇了她一眼,“怎么,要去和哥哥告状吗?”

婢女忙道:“奴婢不敢。”

“知道就好,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跨步进了漪芳苑。一旁颔首低眉的婢女仆从纷纷跟上,生怕又把人给跟丢了。

凤玦犹豫。这么多人,怕是不好下手。况且他还没弄清楚……正想着,一个仆从急匆匆赶来,叫住了那位被他们称作小姐的女子。

仆从道,“泠夕小姐,南宫大人来了。这会儿大人不在,要不要放他们进来?”

泠夕?凤玦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让他碰上。看来他的怀疑,马上就可以验证了。

泠夕看上去似乎有些高兴,整了整仪容,朝身后的婢女仆从吼道:“我去找南宫哥哥,都别跟过来。”

身后一大群人面面相觑,都没敢跟上前去。

凤玦一看,机会来了!

他抄小道绕到假山后面,拦住了那只披着人皮的妖怪。妖怪见他忽然冒出,先是一惊。打量过他之后,似乎觉得他书生软骨,没有太大威胁,神情渐渐恢复平静。

“你是谁?竟敢擅闯国师府!来人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金光照到,身上灼灼的疼。

“什么东西?”

凤玦握着四方镜的虚影,绘声绘色地介绍道:“这可是上古的宝物,既能定乾坤,也能当做照妖镜。用来对付你这种小妖,当真是浪费。”

可惜是四方镜的虚影,不然这妖怪早就形神俱灭了。

妖怪用衣袖遮挡着被灼伤的半张脸,露出几乎狰狞的表情,朝凤玦吼道:“你……到底是谁?”

“你换了这么多副皮囊,倒还是没一点长进。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凤玦极尽嘲讽的话,彻底激怒了对方。

“可恶……啊——”妖怪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叫,整个面皮皲裂开来,几乎快要脱落。

凤玦默默捂上了眼睛,生怕污了自己的眼。

忽然,凤玦手中的四方镜开始碎裂,照在妖怪身上的金光也渐渐消散。没了金光,妖怪的皮囊渐渐合拢,又开始慢慢恢复如初。

凤玦错愕,这就碎了?

妖怪猩红的眼中满是怒火,几乎不给凤玦反应的机会,就张开利爪冲了过来。

凤玦在心底狂吼,齐越你在干嘛?想要害死为师啊!

啊——

此时,另一边的齐越也是自顾不暇。

半刻钟前,天已大亮。齐越一边烤着炭饼,一边想着怎么帮师尊更快地找到那个妖怪。

就见天边乌云密布,门外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几只乌鸦似乎惧怕什么似的,受惊飞起,在空中盘旋乱舞,最后重重落下。

齐越察觉到异样,握紧了四方镜。

之前他曾开过天眼,自那只大妖消失不见,这周遭便没了妖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门外黑雾渐起。

黑雾之中,一道白影更外扎眼。像是黑夜中,悬着的一轮月亮。待他走近些,齐越方才看清,是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行礼道:“抱歉,打扰了。”

齐越诧异,这魔族中人还有挺有礼貌的。

下一秒,冰冷的弯刀就那么水灵灵地架在了他脖子上。他倒吸一口冷气,就听身边人粗鲁地说道:“主人,跟他还客气个啥。说,我们圣主在哪里?”

白衣公子依旧风度翩翩站在那里,小声制止道:“阿温,不得无礼。”

那个叫阿温地吐了吐鼻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吞咽声。紧接着,手里架着的弯刀又逼近了几分,“他们仙族向来狡诈,我信不过。”

白衣公子没再阻拦,走近几步,又将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只想知道潇令的下落,不会伤你。还请这位小兄弟放心。”

放心?齐越翻了个白眼,刀都架脖子上了,鬼才放心!等等,他喊他小兄弟,这人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怎么说话如此老成。

“你问的那个人,我不认识。”齐越撒了谎。

白衣公子显然不信。

“我们一路寻着踪迹而来,气息到了此处便不见了。”白衣公子道,“而小兄弟洽巧在此歇息,不知可有见过一位仪表不凡的年轻人?”

齐越不假思索道:“有啊。”

白衣公子道:“可知去往何处?”

齐越指了指对方,一脸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在这儿嘛。”

白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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