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片刻之前,祠堂外。

看着那一人一猫在为金子争论不休,齐越深感无奈——

焦月娥俯下身子,一边死死护住身下的金子,一边挥手驱赶那只不速之客:“死猫,给我滚下去。”白猫身形灵活,在她四周乱窜,扰得她分身乏术。

齐越疑惑,方才那么重的妖气,难道是他看错了?

白怀倒是毫不在意。齐越觉得一定是因为对方看不见,所谓眼不见为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刚刚白怀拦他,说这小妖没有恶意,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思忖一二,齐越挪了挪步子,整理好措辞,小声询问道:“白兄可有听过梦魇之牙?”

白怀,“听过。”

这种梦魇幻术本就是从魔族传出,他身为大祭司,倒也不稀奇。齐越又问,“可知破解之法?”

白怀,“嗯。”

齐越顿时两眼放光,凑了上去:“是什么?”

白怀微微偏了下头,似乎是嫌对方靠的太近,压低声音道:“齐公子莫不是有求于我?”

齐越愣住,这是要和他做交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师尊,糊弄过去就好了。他点了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道了声:“我齐阅这人向来知恩图报,从不欠人恩情。”

白怀道,“说话算数。”

齐越,“当然算数。”

“破解之法其实很简单,谁的梦魇,谁破便可。”白怀道,“但一般人,很难做到,在美梦里杀了自己。”

齐越哪管这些,既然知道了破解之法,第一反应当然是告诉师尊。他往身上一摸,四方镜不见了!又找了一遍,他才猛然想起,方才被那庞然大物偷袭时,四方镜跟着他一起甩飞了出去。

齐越想回去找,却被白怀拦住:“你去哪儿?”

“我镜子丢了,我回去找。”齐越道。

白怀,“不用,我让阿温去。”

齐越心道,这是怕他跑了?

偷偷瞥了眼一旁的阿温,见对方也在看他,目光凶狠。便略带挑衅地比了个口型:还不快去。阿温很不服气,当着白怀的面,没敢多说什么,转身去了。

寻回四方镜,齐越想办法支开了白怀和阿温,偷偷找了个地方用传音符给师尊传信。相隔不远,阿温擦拭着弯刀,愤愤道:“原来主人一早就知道,这家伙撒了谎。那为何还将破解之法,说给他听?”

白怀轻笑,“他要救的人是凤玦。而凤玦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他一定也是为尊上而来。

“——找到他,也就找到了尊上。”

潇令是被透心的凉意给惊醒的,一睁眼便看到青衣白衫的贵公子半跪在他身边。这青衫白衣的正是凤玦,只是此刻他面色已不如之前那般光鲜亮丽。见凤玦有恙,潇令立刻询问道,“你受伤了?”

凤玦摇了下头,手撑地勉强朝他笑了笑。

四周是流光色的雾气,像是在一个琉璃瓶里。蛇妖并不在此处,地上依稀残留着斑驳的血迹。周围极静,仿佛连呼吸声都拉大,偶尔能听到细微的崩裂声。

“蛇妖呢?”潇令急切问道,“你把她杀了?”

以潇令生性淡漠的性子,既知对方是妖,就该对这种事漠不关心才对。如此急迫的神情,反倒让凤玦打翻了醋坛子,一股脑儿说道:“杀了。”

潇令恼了,“你为何要杀她,她不过是……她也许根本就没害过人。”

凤玦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想让潇令再次面对那份沉重的伤痛,却又私心地想让他记起他们的过去。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可她想把你一直留在这里,困在这里。”

潇令,“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当然不会明白。凤玦心中默念道。然后,一脸真诚地问他:“眼下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的话,在这种情况下问出,多少有些让人摸不出头脑。潇令沉默了,像是在思考。

会是我吗?凤玦心中再次默念。想他堂堂仙界第一仙师,如今却像个伸手要糖的孩子,眼巴巴地等着人来喂。而那人,未必会懂他的心意。

片刻的寂静后,潇令开口:“你说过,你有个心上人。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凤玦微微一愣,眼眸星光闪动:“他,像你一样漂亮。”

“果然是好色之徒。”潇令精准的吐槽,让凤玦忍俊不禁,眼底隐隐藏有泪花。

“他不是个好人,准确说,他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潇令,“那你还喜欢他?”

这句话,他本不该说出,倒像是在争风吃醋。

“我不知道。”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一滴豆大的泪珠从他微微泛红的眼尾落下。

他竟然哭了?

潇令觉得他生平应该最讨厌男人哭,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想伸手帮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终究,他还是忍住了。

“我其实……”凤玦想要将身子挺起,却好似有千斤重物般压在他身上。血渐渐从他嘴角渗出,染过他那苍白的唇。他侧过身子,潇令看得不是很真切。

感受到他极力压制着说话的气息,语调放缓了下来:“想你快乐地活着。这是那只蛇妖的妖丹,你拿着。”

说着,凤玦取出了一颗糖葫芦大小似的妖丹。看着那妖丹,潇令小心翼翼地捧过。那颗比夜明珠还要透亮的青色妖丹,在潇令白皙掌心的衬托下更外好看。潇令久久地凝视着那被凤玦称为妖丹的金丹,上面还残存着丝丝的余温……

南古国师一职虽是徒有虚名,但妖丹与金丹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坊间流传,一颗金丹,万金不换。修仙之人,更是视金丹如生命,没了金丹,便等同于废人。

潇令不知道这对凤玦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却那样做了。

仅仅是因为那人心中那个同他长得一样漂亮的意中人?

视线渐渐模糊,凤玦已分不清眼前之人是否是在看他。那双原本就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清冷又倔强:“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不管你是谁,都没有资格替我做这个决定——”

潇令捡起地上的青光剑,将金丹重新打回凤玦体内。

“我,想好了。”

说完,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挥剑自刎。

待齐越回来时,眼前又是另一番光景。

焦氏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其他人不见了踪迹。他小心翼翼走过去,伸手探了下鼻息——还活着!

正想着,祠堂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

也就在刚刚,那只猫跑进了祠堂。

祠堂外壁虽有烧焦的痕迹,但房梁结构依旧稳固,看得出建造时花费了不少功夫。祠堂内,烧毁的白色绸缎稀稀落落挂在发黑的房梁上,供奉在堂里的谢氏牌位却完好无损。而动静正是从牌位后面发出的。

齐越绕到后面,徒然发现一口木棺。

既然是祠堂,停放着棺材并不稀奇,但很显然,这口棺材是新的。

周围都有烧焦的痕迹,这棺材不仅泛着金丝绸缎般的光泽,隐隐还能闻到药香。寻常人家做的棺材,不过一方松木。齐越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金丝楠木做棺材的!

他绕着棺材四周打量了番,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试着用蛮力推开那镶嵌着翡翠玛瑙的棺盖。棺材并不是用铁钉封死的,他只轻轻一推,便划开了一道缝隙。

似乎是推开的方向不对,他先是看见了一堆金银玉器,然后是一双穿在尸体上的红色绣花鞋。鞋子很大,不像是普通女儿家的脚。他嘴角微微一抽,心道:不妙!这里面还真有东西……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诧异的声音,“你为何能看见?”

齐越倒是没被吓到,毕竟从小就有阴阳眼,早已身经百战。他不解地皱了皱眉。

——这棺材放这儿不是很显眼吗?

比起女人的惊讶,齐越更好奇,棺材里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挥掌,直接打落了棺盖。随着棺盖落地,里面的人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棺中少年一身红衣似嫁衣,发间别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双目紧闭,面色安详。除去两颊涂抹的过分妖艳的腮红,整张脸上毫无血色。

“冷师弟?”

齐越先是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探棺材中人的脉搏。

身后的女人突然暴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寒意透过衣衫传到他的皮肤,冻得他没忍住打了哆嗦。他连忙缩回了手,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女人。

——长得和柳师妹有那么几分相似。

“你也喜欢他?”女人面露凶色,但那双发怒的眼睛却透亮得如同琥珀。

“喜……喜欢?”齐越惊愕,怎么老有人觉得他喜欢男人。上一次这么问他的,还是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柳青梅。话说,青梅师妹去哪儿了?

女人见他也不否认,直言道:“不可以。”

齐越,“……啊?”

正错愕间,一扇墙壁轰然倒塌,震得房梁吱呀作响。尘土飞扬过后,阿温收起弯刀,气势凶凶地从墙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依旧从容不迫的白怀。

阿温先是看了那女人一眼,又转头看向齐越,样子十分不屑:“什么时候,你们仙门也和妖怪在一起了?”

齐越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身边这位女子是妖怪所化,还是只猫妖。但他懒得和对方多费口舌。只是随口说了句,“猫妖而已,哪有人可怕。”

他趁着说话的间隙,偷偷贴了张隐身符在冷凌霜身上。

阿温讥笑道,“虚伪。”

然后,身边白怀小声朝他低喃了几句,阿温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倏地冲上前来,周身爆发出的戾气将齐越和猫妖震到了一边。幸而齐越反应极快,死死扒住了棺材。

见阿温将魔爪伸向了自家师弟,齐越着急道,“别动他,这是我家小师弟。”

阿温道,“你放屁,这明明是我家尊上。”

小白也扑了上去,“这是我家主人……”

二人纷纷转头看她。

“……我家主人的童养媳。”语气超凶道。

齐越和阿温同时一愣。

小白呵呵一笑,“我家主人说了,从小养大的,就是童养媳。虽然还没拜过堂……”

“那就不算。”两人异口同声道。

小白切了一声,刚后退到一边,就见两人扭打在了一起。这样也好,她倒是可以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地。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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