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扰民的危机，在沈清弦一套组合拳般的“专项治理”下，被迅速、高效地平息。不仅隐患消除，参与行动的弟子们都获得了丰厚的贡献点奖励，整个青岚宗的凝聚力和对“管理大道”的信心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沈清弦看着系统后台【宗门综合评分】又上涨了五个百分点，满意地端起茶杯。危机化解，项目圆满收官，作为总负责人，他感觉自己又可以安心“躺平”一段时间，继续研究他的灵根暗伤了。

然而，他那位“项目功臣”兼“头号员工”，似乎并不打算让他清闲。

这日清晨，顾寒夜再次踏着晨露来到殿前。与往日不同，他手中并未拿着记录修行数据的玉简，而是捧着一个尺许见方的寒玉盒。玉盒通体剔透，散发着缕缕白色寒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里面盛放的东西定然更为珍贵。

他站在殿外，身形依旧笔挺如松，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紧抿的薄唇和微微用力而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

“师尊。”他声音平稳地通传。

殿门无声开启，沈清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目光习惯性地先落在了顾寒夜手上——不是预想中的周报，而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盒子。

“何事？”沈清弦语气平淡。内心却已开始快速分析：‘不是工作汇报。手持贵重物品……是来申请资源，还是……进献？’

顾寒夜上前一步，将寒玉盒双手奉上，动作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沈清弦，缓缓道：

“弟子前日清理魔修据点时，于其藏宝密室深处，发现此物。”

他打开盒盖，一股极寒之气瞬间弥漫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了细小的冰晶。只见玉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株通体冰蓝、形态宛如凤凰展翅的灵芝，灵芝表面天然凝结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同凤凰的羽翎。

“此乃‘冰凰凝金芝’，”顾寒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图引起重视的意味，“据弟子查阅古籍，此物生于极寒绝险之地，千年难成一株，蕴含极为精纯的冰系本源与一丝不灭神魂之力。于滋养神魂、稳固道基，有奇效。”

他刻意强调了“滋养神魂”、“稳固道基”。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师尊修为高深，寻常增进灵力的宝物恐怕难入其眼。而神魂与道基，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根本。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察觉到，师尊似乎对这类能够“稳固”、“修复”根基的天地灵物，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

送出此物，一则是真心觉得此物或许对师尊有用；二则，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他想看看，在面对如此罕见、且明显投其所好的礼物时，师尊会作何反应。是会欣喜？是会惊讶？还是会……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超越师徒界限的情绪？

沈清弦的目光落在“冰凰凝金芝”上，系统立刻给出了鉴定信息：

【冰凰凝金芝：天阶中品灵物。蕴含精纯冰凰本源与不灭魂力。功效：大幅滋养壮大神魂，修复神魂损伤，稳固修士道基，抵御心魔。可兑换贡献点：1,500,000点。】

沈清弦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百五十万贡献点！

这几乎相当于一个元婴长老数十年的基础供奉！而且其功效……滋养神魂，稳固道基！这正是他灵根暗伤所需要的辅助治疗效果之一！

内心OS：‘好家伙！这员工立了大功，贡献点还没发，反而给领导送了一份天价厚礼？这不符合职场伦理啊！难道是想提前预支年终奖？还是有什么额外的晋升诉求？’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因为内心的警惕而显得更加清冷。他并没有去接那玉盒，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目光重新落回顾寒夜脸上，仿佛在审视一项超出预算的采购申请。

“嗯，”他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诛魔有功，收获战利品，亦是常理。此物……确属难得。”

顾寒夜心中微微一紧。师尊的反应……太平静了。没有询问他获取的细节，没有对此物表示出明显的兴趣，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欠奉。这种平静，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那点微弱的期待火苗。

他维持着奉上的姿势，试图从师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读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就在这时，沈清弦开口了，语气理所当然得令人发指：

“不过，此物于吾当前境界，效用已微。你既有此心，与其留在吾处蒙尘，不若将其交予任务殿，折换成贡献点，于你自身修行，更为实惠。”

沈清弦想的是：

1. 规避风险：下属送重礼，领导不能乱收，这是职场铁律，容易说不清。

2. 利益最大化：这灵芝对他修复暗伤有辅助效果，但非核心解药。与其留下用处不大，不如换成巨量贡献点，方便他以后精准兑换真正需要的核心材料。

3. 激励员工：告诉徒弟，把东西换成“钱”（贡献点），花在自己身上，才是正道。这是为了他好。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指导弟子将资源转化为实际修行助力』需落实，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他已经懒得去吐槽这见鬼的言灵规则了。

然而，这话听在顾寒夜耳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折……折现？！”

饶是他两世为人，心志坚毅如铁，此刻也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想象过师尊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他冒着风险，在混乱的战场上特意寻来这株可能对师尊有用的天地灵物，怀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超越师徒本分的心思将其奉上……结果，换来的是一句轻飘飘的“折现”？

还是那句“授人以渔”的大道理！

一股混杂着荒谬、挫败、甚至是一丝屈辱的情绪，猛地冲上他的心头。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试探，所有小心翼翼的靠近，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在师尊眼里，他的一切行为，最终似乎都只能被量化，被计算，被归结为冷冰冰的“贡献点”和“实惠”！

他握着寒玉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寒刺骨，甚至比那“冰凰凝金芝”散发的寒气更甚。他猛地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几乎要汹涌而出的滔天巨浪——那里面有被拒绝的难堪，有被误解的愤怒，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源于期待的落空。

殿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清弦看着徒弟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和紧绷的身躯，微微挑眉。

内心OS：‘嗯？情绪波动这么大？看来是非常看重这笔“潜在收益”？是了，一百五十万贡献点，对金丹期弟子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他肯定非常心动，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想要，所以用送礼的方式来试探我的态度？’

自认为理解了员工心理的沈清弦，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抚一下，便用一种“我懂你”的语气，补充道：

“你若不便，吾可代为与任务殿交接，将贡献点直接划拨于你名下。”

顾寒夜猛地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再无平日的冷静与克制，只剩下一种近乎噬人的黑沉。他死死地盯着沈清弦，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代为交接？直接划拨？

所以，在师尊看来，他顾寒夜，就是一个如此汲汲营营、锱铢必较，连送上门的礼物都要算计着换成贡献点的人吗？

还是说，师尊根本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清晰地、残忍地划清界限，告诉他——我们之间，只有冷冰冰的绩效与交换，除此之外，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必……了。”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顾寒夜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他“啪”地一声合上寒玉盒的盖子，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前显得格外刺耳。

“弟子……自己会处理。”他收回玉盒，紧紧抱在怀中，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又或是唯一的凭依。

他不再看沈清弦，深深地低下头，掩去脸上所有失控的情绪，只用发顶对着那个让他心绪翻腾的人。

“弟子……告退。”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不再是往日的挺拔决绝，而是绷紧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和……狼狈。

沈清弦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看来是真的非常急需这笔贡献点，以至于情绪如此激动。’他得出了结论，‘嗯，下次分配任务奖励时，可以适当向他倾斜一些，稳定核心员工的情绪。’

他摇了摇头，转身回殿，准备继续他的“灵根暗伤修复计划”研究。

而此刻，疾步走在下山路上的顾寒夜，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冰凰凝金芝的寒气透过玉盒传递到他掌心，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的燥郁。

折现……

好一个折现！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师尊那副公事公办、清冷得不近人情的模样。

沈清弦……

你究竟是没有心，还是你的心，根本就不在这红尘俗世，不在……任何人身上？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要撕开你这层冷漠的面具，看看底下藏的，到底是什么！

言灵小贴士：

①给予现成东西，不如教会方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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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