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等到回答，跟着他上楼之后，他带着迟然到了二楼一间很宽敞的房间里，一打开门，正对面就是床边一扇偌大的落地窗。

空气是流通的，整个房间很清爽。

“噢.....你说的是这个啊，这间挺好的。”迟然说。

目光所及的风景和他在成祈家楼下时想的风景差不多，这里看出去又明又亮，却一点都不刺眼，星星点点的灯光像小烟火，站在窗户附近的人看了就会变得心情很好。

“这间是客房里采光和景色最好的，也是窗户最大的。”

他又打开了房间里的一扇门，“这里是浴室，上面的柜子里有沐浴用品，墙上有各种调控开关。”

“嗯，我知道了。谢谢。”迟然说。

他转身离开，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迟然一人。

一天的汗加上浑身的酒气实在是不怎么舒服，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洗掉了。这个澡洗的迟然非常惬意，沐浴露的味道是他不抗拒的淡香型，泡着泡着甚至还在浴缸里眯了一会。

出去的时候，他顺手扯上一块干毛巾擦头发，穿上柜子里的深蓝色浴袍就趿着拖鞋下楼。下楼梯的时候他还一直两手捂着毛巾擦头发，下着下着楼就开始不自觉跳踢踏舞，溜达了一圈没看见成祈的人影。

又转了几圈，还是没见人。

迟然脑门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他又转身去了二楼，喊了几声“你人呢”，才在二楼的一个小吧台旁边看见了成祈。

成祈正坐在吧台边，长直的腿随意垂着，手指在手机上划来划去。他已经换了一套居家服，仰头灌着可乐，喉结一上一下，看起来随意又休闲。

听见脚步声，成祈抬了抬头，就看见迟然穿着深蓝色的浴袍，修长白皙的小臂拿着毛巾擦头发，往这边走。

他衣领虽然已经系好了，但还是能看到细长好看的锁骨。在淡淡月光和深蓝色衣服的映衬下，皮肤看起来有些透着光的白，和深色衣领的色差很剧烈。

成祈扫了一眼就自然地偏开了头。

他问站在原地的迟然：“.....怎么了？”

“也没什么，你有多余睡衣吗？或者居家服什么的，我那套衣服酒味太重了，我自己闻着都难受。”

迟然手上的擦头发动作没停，每一下动作都会带起浴袍下衣襟的晃动，常年不晒太阳的腿侧白得刺眼。

成祈胡乱呼噜了一下头发，平静的说：“在你房间衣柜里应该有。”

“哦......我都忘了找找。”迟然点点头，说完他就转身换衣服去了。

他走后，成祈才发觉自己刚刚呼噜头发的手拿过可乐罐，手上全是水汽，表层头发丝都沾湿了。

很快换好了衣服，迟然走到刚才这地儿，就看见他还在吧台那边坐着。不过开了投影，像是在看电影。

他开灯下楼把自己带来扔在一楼桌子上的烤串拿上了楼，自己买的小玩意放回房间书桌上，又顺便去成祈给自己拿饮料的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就回了二楼。

这位还在看电影，他把烤串扔在面前的小台桌上，一人面前放了一瓶水。迟然坐下撸起了袖子，拿起一串说：“我有点饿，你要不要也吃点？味道还不错。”

成祈没拒绝。

然后两人就开始撸串加看电影，迟然因为刚刚打了个小盹儿的缘故不太困，期间成祈还去厨房拿了一个筷子筒，就权当竹签筒了。

迟然一边吃着一边看电影，这部电影讲的好像是科幻题材，场景五彩斑斓，有些奇幻。

总结：适合大半夜安静的看。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一起，安静的吃着看电影。空调温度不高，没过一会迟然就觉得胳膊冰凉了。

不过他不喜欢出汗，所以这个温度其实挺能接受。

正当主人公以第一视角探索丛林，场景bgm突然变成严肃型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幽幽的说话声。

“你明天要回学校吗？”成祈问。

“啊我靠.....你能换个时候说话么？”迟然惊悚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头变得不毛茸茸了，像是沾了点水没干，塌塌的，大概也洗头了。

洗了头的这个人沉默了一瞬：“抱歉。”

迟然回神想了想，然后回答。

“明天下午有点事，中午就走。”

成祈：“嗯。”

迟很快解决了一串鱿鱼，在嘴里嚼来嚼去，电影里主人公已经在丛林里遇险了，他听见旁边的人问他：“那我上午带你去买手机，没手机不方便。”

“好啊。”迟然嚼着回答。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故事不知道进行到哪里了，反正特别长。

成祈安静地看着屏幕一动不动，看起来十分认真地在看电影。

“.....￥%@&*/...”

某一个他出神的瞬间，迟然喝着饮料忽然笑了出声。

“哎你看，这主角说的话好好笑。哈哈哈.......”

成祈听着他的笑声，被带的也有些放松。但他一直以来习惯了平静，笑点比较高，所以没笑出来。这电影情节跌宕起伏，没过多久又是一句金句，正看乐的迟然又是一阵笑。

迟然：“哈哈哈哈哈哈，这不会是搞笑片吧？”

少年清亮的笑声在耳边出现，夜色竟然开始变得模模糊糊。

他看着自己旁边小沙发很少见的陷了进去，桌子上摆着两罐可乐和两瓶水，身边的人笑的一抖一抖，忽然觉得很不习惯。但没办法，另一罐可乐是他拿的，电影也是他放的，是他让迟然来看的，嫌吵也得忍着，总不能赶人走。

他刚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案，就是让迟然闭嘴，但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人就笑的比之前更猛了。

“你笑点真低。”成祈淡淡道。

“我笑点不低......这个真的挺好笑的。”他扭过头来，笑得眼睛弯着。

“...嗯。”

成祈随意回应了一声。

这一刻，他竟然觉得面前的人眼睛在月光下亮亮的，给他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心里刚产生的烦躁感忽然消失不见了。

迟然看着成祈没什么表情起伏的脸，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觉得自己刚才笑的很智障。

“.......”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笑，明明就是电影里一句不那么好笑的俚语罢了。

迟然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沈魏影响的，接下来他打算采取闭嘴战略。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想停下笑，没曾想居然被烧烤的粉末呛了一下，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不是吧，这么惨？

笑了一阵就算了，结果竟然又咳嗽上了——

成祈匆忙抓过桌上的一瓶水，给他拧开灌了点，下意识伸手拍了拍他背。被拍的迟然还有点呛得意犹未尽的意思，猛地咳了好几下才逐渐平复下来。

“我.......”

“先别说话。”成祈拍着说。

迟然闷着嘴点了点头，他被成祈拍着，觉得现在自己看起来应该很傻。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因为没有人开口，电影的声音听的格外清楚。不知道过了多久，成祈忽然把手收了回去。本来低着头顺气的迟然后背忽然一轻，他眼皮跳了跳。

迟然伸手捏了捏脖子，感觉好了点，就开口说：“刚才谢谢了。”

成祈说：“不用谢。”

迟然很轻地点了点头。

成祈继续看着不停闪动的屏幕，却有点跟不上剧情。他安静惯了，似乎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旁边这样笑，这样咳嗽了。

他刚才看着迟然笑的时候，依稀捕捉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

是什么？

所以想完这些，他看着一直在撸串的迟然，也撸了一串肉，道：“明天早点去买手机，还得去办张手机卡。”

迟然看起来有点紧张，他立马回答：“好。”

成祈点点头，气氛有些微妙。他刚点完头就有点懊恼，他不想这么快结束这种难得的氛围。但这种赶人一样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也不可能收得回来，所以他下意识偏头瞥了眼迟然。

他没想到的是，迟然也往这边看了过来，两个人忽然就对视了。

迟然很快的眨了一下眼，就移开了视线。

那天在台上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睛太远，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今天再看，成祈背着月光坐在身边，眼睛恰好落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小片光晕，他忽然觉得轮廓莫名熟稔。

成祈就坐在身边，眼睛很近，但依然很远。

一个仰天哈欠打了出来，恰到好处终结了这个短暂的对视。迟然随手扒拉几串，就说要去休息了。

“困了，睡觉去。”他说。

成祈：“好。”

迟然站起来抖抖手腕。他换了个语气，懒懒道：“可是没手机要是我起不来怎么办啊？”

“房间里有闹钟，实在起不来的话我去敲门。”

成祈顿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另外一边，“我房间在那边。”

“好，那我去了。”

“嗯。”成祈说。

迟然摆摆手，回了客房。

.........

成祈依旧坐在原处，低着头，手里的易拉罐转来转去。罐壁上的水汽早就蒸发干净了，现在摸起来只有一片干燥。

电影已经到了尾声，主角完成了他的愿望，正和朋友们抱头痛哭，他却一点关于电影的印象都没有。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弄丢迟然手机的补偿，还是愧疚，还是因为某一刻的轻松感？他不知道。

以至于他到现在才发现，刚才......

好像一直在走神。

......

回到房间阖上门，迟然立刻关门抵在门后。成祈大概没有察觉，刚才他的衣领随着俯身拿东西的动作下滑。

迟然闭上眼，回想了想刚才的场景。

成祈伸着手神色平常的拣着烤串，前倾的身子很明显的看到锁骨，抿着的唇上沾了些调味粉末。

再往上......

记得当时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迟然眼神有点直，随后就及时地被烧烤末呛到了。还好月光那么暗，他呛得那么惨，咳到脸红脖子粗也说不清道不明，有的是借口可以找。

“啧。”

想到这他立刻晃了晃脑袋。就一个场景记这么清楚，这不是大帅哥应该有的风格。

迟然自嘲的笑笑。

“......果然是孤独太久了吗，看谁都亲切。”

.........

他走到窗边，看着写字台上自己的挎包，还有今天在一家小店买的一个小玩意。那是一支钢笔，黑色的笔身上用水蓝色镶上一串花纹。

他看着这支钢笔出神。

挺巧的。

买这支笔也是，遇见成祈也是。

他一直很喜欢这样的巧合，而不喜欢被刻意的安排，因为安排之下是选择，而巧合之下是注定。这样的机缘巧合带来的东西，往往对自己而言很珍贵。

这种珍贵实在无法形容，因为他年少时的唯一一次的巧合已经不见了。

他靠在椅子上，对着月光陷入了回忆。

改了，815开始日更！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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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