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平常最舍不得的就是脖子上几根链子,自从那天见了小简学长后,江离却乐的将链子塞入抽屉,每日换上干净素色的衣服,准时循着暮色找去小简的大学。
柏仞傍晚一定在篮球场。
这是江离毫不避讳地从小简那问出的信息。
残阳被争抢混乱的脚步踩的稀碎,柏仞的身影总是那群学生里最为显眼的。
飞跃、扣篮,引得驻足围聚的女生一叠声惊呼。同样被吸引视线的,还有江离。
江离坐在几棵栾树间的石凳上,无暇去注意边上小简的欲言又止,圆眼一眨不眨地紧锁柏仞,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他很喜欢柏仞的张扬嚣张。
那是与寡淡清冷的小简截然不同的味道,浓烈、肆意,像是一只能撕开任何壁垒的猛兽。
一只紧紧攥住他注意力的猛兽。
这样的感官与理性侵略过于新鲜,江离着迷了。他将所有不快抛诸脑后,试着迎合柏仞的口味来穿衣打扮,每日准时安静坐在篮球场一侧。
瘦削的人两手拂膝端正坐着,时不时与其余学生一同发出惊呼,显然十分沉浸。
小简频频得不到回声,喉咙发苦,他俯身凑在江离耳朵边再次说道:“江离,别再来了。”
“柏仞他…不是善茬。”
吓得一哆嗦的江离收回视线,扬起头笑的随意,“学长,没事。”
“那…”小简放轻声音,借着周遭的吵闹声掩盖不安,“你想知道我和他的事情吗?”
“嗯?”江离大惑不解。
他确实向来难以处理自我的感情,却不是个呆愣的傻子。
小简与柏仞的关系显而易见,加上这些天四处打听柏仞的喜好,江离早就了解了情况。
可这几天小简的话题不管拐几个弯,总是归为一个目的。
就是叫江离别靠近柏仞。
江离垂下眼,脚尖恰巧碰到篮球场的边界线,几件男生的衣服堆叠在一块儿。他沉默半晌忽地开口,“学长,我有病。”
小简愣怔,皱着眉在他边上坐下。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江离就没心没肺地笑道:“我承认我喜欢他。”
“但我的大脑像是被堵住的废物,学长,我的感情不受控制。”
“我只确定,我不会和他有恋爱关系。”江离转动两下脖子,细白的指头无意识地捏了下喉管。
像是有锁链禁锢住了呼吸。
小简明白江离这是误会了,泄气地直白说,“我不是担心因为你,我和柏仞疏离,我和他不再牵扯了。”
“我只是怕…”
话音未尽,江离将指尖抵了过去,“我不在乎。”
那一瞬,照明灯的光线像是被剥离干净,小简定定地注视着江离的双唇。
唇线很浅,以至于唇瓣的淡红像是沿着唇峰晕开,让他想起那日软在柏仞怀中、被吻的双唇娇红的江离。
显然柏仞也未料到失态。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不再暴怒发狂,只是拧眉将喘声的江离放在椅子上,兀自大步离开了天台。
即使这几日江离找来,柏仞也岿然不动,一幅绷着肌肉专心打球的模样。
也只有忧心忡忡的小简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比如突然开始发纯净水、总盯着这处石凳确认没学生坐下的体育部。
比如打球从来只知道凶狠进攻的人,忽然用上了稍有些花哨的动作。
柏仞的拒绝和强势像是有了松动。
气氛暧昧,小简视线还逡巡着,球场中心一阵骚动,一人猛地仰面摔倒。惊响将小简拉回神,他狐疑地扭头,却撞入状似随意扫来的锐利视线。
阴鸷寒意刺入眼中,小简吞咽一下,被定在了原地。
“柏仞,你发什么疯啊?”一个男生扯起地上的人不满抱怨。
常有外院的学生一起玩,也不是正式比赛,肢体触碰难以杜绝避免。
柏仞对此向来懒的搭理,今个却像是吃了枪.药,直接擒住男生抵过来的胳膊肘向上一抬,肩胛骨一动冷着脸将人丢在地上。
力道之大叫人牙酸。
柏仞无所谓地松了松肩,重新拍上球。
当小简从那警告的视线里定神,边上早已没了江离的影子。
小简用手背感受了下石凳的温度,还温热着。
体育馆角落有一排露天水槽,江离正心情愉悦地清洗手腕蹭上的污泥。
当小简走到边上,才瞧见抱胸阴阳怪气说话的男生。
极品走到哪儿总都得有,那男生就是一个。馋死了柏仞,又端着架子暗处骂小简为卖肉的。
这下八成瞅见江离清瘦的模样觉得好欺负,来嘴上逞个威风,说不准还能将这竞争者骂走。
江离却不以为意,压根不搭理对方,拧紧水龙头甩了甩手腕,只是对小简颔首。
“哟,原来还是内定的供肉接班人呐?”
“什么?”江离错愕地看过去。
“供肉接班人。”男生捂着嘴对小简笑。
“供什么肉?”江离推开小简的手,皱眉转身。
男生微微俯身,恶趣味地撅屁股拍了两下,捏着嗓子说话,“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肉。”
“够了。”小简取出纸巾给江离擦手,想将他藏到身后去,“你有完没完?靠着意.淫来生活是吗?”
“师兄才是吧,核心当第一作者,要付几两肉?”
言外之意无非是小简抱了柏仞大腿与导师拉关系。话语里都夹杂着讥讽蔑视,只想把小简熬夜的成果抹成黑暗、肮脏的。
江离撇嘴上前一步,“还有呢?”
衣服穿的乖巧,江离这下就像是个大小孩儿,不谙世事嘴笨的样子。
这处又是阴面草地,光线浅淡,黑暗中男生愈发肆无忌惮,拼了命地捅刀子,连带着江离一块儿骂,话比谁都脏。
江离拦住小简,只是安静地看着男生。
*
柏仞的包叠在角落,他拎起领口将汗水吸干,俯身捞出干燥的干净衣服随意提着,不经意地开口,“小简和那小家伙呢?”
“噗。”受不了柏仞眼刀的队长忙摆手,憋着笑如实说,“没瞅见,你球技好,我挪不开眼。”
他倒想插一句:你时不时瞥过去两眼,怎么反倒不知道人哪里去了。
栾树下.体育部的高个子扬声喊,“在体育馆边上,水槽那儿呢!那嘴欠的死骚包也在!”
“得,快去看看。骚包的个逼嘴没个度,别把那软叽叽的小男孩说哭了。”队长拍了拍柏仞的肩膀,“体育馆厕所维修封了,你要么回宿舍换衣服,要么正好顺路去体育器材室换。”
“行。”柏仞直接将包提起,迈了两个大步又折回来,拧着眉对远处穿红球衣的男子扬扬下巴,“他哪个院的?”
“让他吃到憋差不多就行了,你别成天和个校霸一样成不?”队长按着柏仞肩膀将他往前推,“快去英雄救美。”
“英雄”倒是心里有些不自在,莫名握紧了衣服加快脚步。
他得承认,那细皮嫩肉的家伙闹得他心旌摇曳,却又吃不透这其中的缘由,心里又乱又急。
那边上还围了几个学生,柏仞发觉不对,眯着眼迅速跑去。
结果倒不是想象中的画面。小简瞠目不知所措地站着,虚抬着两臂不知是不是该将江离捞回来。
一个水龙头开到最大,冲击力极强的水花乱喷,江离不顾湿了一大片的前襟,使劲儿给嘴贱的没边的傻缺洗嘴。
“就你还考大学,水货一个。”江离瞧着纤瘦,却会使巧劲,按的男生张牙舞爪就是逃脱不开,狼狈地被水浇了满嘴。
“江离…”小简去拉他,江离却纹丝不动,视线一转,瞥到男生撅着的屁股又是一阵恼意,直接关了水龙头一脚踹上去。
原本的嚣张气焰都被水流冲入了下水管,男生滚到草地里吃了一嘴泥。
他呸了两下,视线凶狠地怒视江离,刚想跃起打架,恰好瞅见停步的柏仞,一下偃旗息鼓。
“柏…柏…”
“话都说不利索了?”江离扯起衣摆擦脸上的水,毫不介意将肚皮露出来。
浸了水的棉质白T紧紧贴着肌肤,隐隐透出两处小巧红点。
围观的人还未走尽,柏仞眉毛一挑,大步上前将人捞过来,将手中的衣服塞过去,“和我过来。”
“嗯?”意识到是柏仞,江离笑的粲然,弯着眼就跟在他身后,乖巧的不像话。
轻飘飘看了眼还在地上的人,柏仞捉住江离的小臂,将他带到主席台后体育器材室。
“去换上。”
体育器材室的味道说不上好闻,霉味儿渗在金属篮筐的角落。江离搂着衣服试探地往里走了两步,又犹犹豫豫地停下。
“里面没摄像头。”喀拉两声,柏仞随手将包丢在台阶上,背靠墙壁点根烟,眉骨下的阴影叫双眼看不真切,只听着又沉又稳的声线。
这儿离操场隔了栋楼,饭后消食的学生也走不到这处,四周静谧的厉害。
江离轻轻嗯了声,扯开黏着的领口慢慢转身。
虽说来这蹲了一周,两人却一直没说上话。这下真独处,江离倒有些不自在,缩着肩膀慢慢往角落走。
江离连穿裤衩唱歌都乐意,更别说露天换上衣。他毫不遮掩地直面大门,慢悠悠地动作,视线紧黏着柏仞屈起的长腿。
烟顺着黑夜被烟头烫出的孔悠悠飘出,柏仞心里烦躁,虚眯着眼头背靠墙,将注意力放在挂着的圆月上,不去听身后悉悉索索的声响。
江离桎梏住骚包脑袋的样子他还记得,柏仞狠狠吞了口烟,眉头越拧越紧。
原本以为是个只会哼唧的小少爷,却还有些血性脾气。
几个说话字正腔圆的老师结伴从操场拐出来,隔着有些距离,柏仞乜视一眼,弹起身去关门。
只是手刚触及门框,一只手忽地捏上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轻轻的一声“咚”,老师们目不斜视从器材室门口踏过。
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漆黑,唯有些亮光从高窗中泄入。两颗心脏贴的很近,律动的频率将略微阴凉的霉味振开。
柏仞背靠着排球框坐在地上,烟的火星忽明忽暗,从指尖陆续跌落湮灭。
而江离缩着肩膀蹲在柏仞两膝之间,焦灼地探头张望,不确认老师是否全部离开。
“怎么?”柏仞有些猜测,轻笑地碾灭烟头,颇为顺从地靠着硌人的排球框。
江离用气音悄悄说,“抽烟会被抓了扣分。”
绵软的吐息顺着鼻尖逸散开来,而双唇又被对方细长的指头捂住,他指腹柔软的过分。柏仞敛下眼,眸色黯了些。
他微微偏头,忽地启唇将食指抿住,湿气黏腻地从指腹落到圆润的指尖。
(省略1633字)
俺累了,这片海礁石好多,我还划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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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性单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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