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觅没听见季青说的什么，见他出来，眼睛一眨，笑得相当好看。

“我来了。”郇觅到他身边去，小声说。

季青点点头：“欢迎。”

“好冷漠啊，我只是普通客人吗？”郇觅跟着季青，偷偷用手指勾他的衣摆：“我错了我错了，别不理我。”

娜娜假装开单，低着头听得眼珠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不会吧……这难道是过年那个哥哥吗？

她明明记得上次遇到他们，他还在跟青哥主张买菜抹零的五块钱不应该被回收。

“这是我凭本事让姐打折的，你凭什么拿回去！你给我！季青！”

“这不是你的本事，这是你九点之后进超市，超市按时打折的。”

“但是打包的大姐说是看我长得帅还嘴甜……超市为什么九点之后打折？”

“因为有些东西摆了很久，不新鲜了。”

“啊？那你明天早点去……这五块钱是我的！”

……

只有那层的楼道里没有灯，两个人都没有打开手电，娜娜看见两个人拉着对方的衣袖，季青在前面替郇觅一阶一阶地踩着数。

真的很可爱，娜娜跟在他们后面，季青回头看过她一眼，她在黑暗中打手势帮郇觅求情。

张开五指、指郇觅、眨眼睛。

[就给他吧。]

会跟在青哥后面主张五块钱的可爱男友现在变成了开着四百万超跑，保养车一次要花五千的多金富少……等等，多少？

娜娜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刚写的单子，又看了看拉拉扯扯的两个人。

凭什么，原来从始至终，在乎那五块钱的只有她一个人！钱难道是他们之间该死的情趣吗？

娜娜偷偷瞪了两个人一眼。

诅咒他们明天才能和好……不！后天！

……

郇觅再次坐进休息室，小程和小飞对视一眼，齐齐把看起来最不紧张的娜娜推了进去。

老刘看着，呸了一声。

两个大男人连小姑娘的胆量都没有，真没用。

这次是娜娜给他泡茶。

“谢谢。”

郇觅对小姑娘微笑，很温和礼貌。

跟刚才完全不像一个人。

从娜娜手上接过茶，郇觅一边慢慢喝着，一边跟她聊天。

“泡的很好，手法很仔细呀，每个人都可以受这种款待吗？”

娜娜摇摇头：“不是的，只有熟客和大客才给会泡茶。”

“那也好，不然你可太辛苦了。店里其他人都会泡吗？”

“不辛苦，我每年只能在这里干一阵……只有一个会，我不在的时候，都是小飞泡茶。”

“嗯，小飞是那个男生吗？”

“对……”

……

郇觅几句话让小姑娘放下戒心，话匣子慢慢打开，很快把店里的关系摸得明明白白。

“你们店的人和技术都挺好的。”郇觅夸奖：“生意也不错吧？”

提到生意，娜娜噘噘嘴：“还行，不过肯定不如你的。”

五块钱！小姑娘也是有点脾气的。

郇觅：？

洗车之类的工作一般是用不到季青的，不过既然郇觅指定，那这辆车就只给他来碰。

眼看季青脱了外套打算开始，郇觅坐不住了。

他离开休息室，状似随意地靠近季青，然后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他背心外有力的小臂。

季青：……

围观的老刘：……

季青实在没忍住，低声问：“你就是这么追人的？”

郇觅认真：“你生气了吗？”

季青：“没有。”

“那你多给我一个机会嘛。”郇觅拍了拍他，大方得像是领导人亲切慰问劳工，他自然而然地笑起来：“谢谢，下次还来。”

……

大丈夫一言九鼎，郇觅说下次还来，就真的还来。

第二天下午，一辆墨绿色的阿斯顿·马丁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季青的养车工场。

把车钥匙跟小程一抛，郇觅打开车门：“你们老板在不在？”

小程一个飞扑护住车钥匙，肚子上的肉都Duang了一声，诚惶诚恐道：“在在在！我这就去找！”

第三天，纯黑色的古思特开进来，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上世纪老爷车，五百万有价无市。

第四天、第五天……

再也没人大惊小怪了，小程接车钥匙的动作都麻木了起来。

只要郇觅来，季青就给他养，不管做什么项目，开价都是五千。

郇觅不坐休息室，就搬个小凳坐在一边看，离得很近，季青从不会把水弄到他身上。

弄完车，郇觅就会向季青邀约，季青嘱咐两句，就跟着他走了，直到关门也不回来。

第四天、第五天……这家豪车进出的路边养车行吸引了越来越多注意，有爱车人士闻风而动，这两天养车行的速溶茶包消耗比平时快一倍。

等到第六天的时候，小程来找季青：“青哥，要不咱再招个短工？郇哥天天来，这两天来店里的人都多了。”

季青靠在墙上，闻声看了他一眼：“郇哥？”

小程嘿嘿一笑：“天天来嘛，他是不是在追哥？青哥今天又出去约会？回不回来？”

“今天？”季青笑了一下：“不去。”

小程失望：“啊？郇哥今天不来了吗？”

“不管他。”季青摇摇头：“要是一会儿人来了，就说我不在。”

小程大惊失色：“啊？”

……

五点半，郇觅就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把钥匙给小程，还有顺手带的点心：“给他们分分，今天有人送我的。”然后问：“青哥在吗？”

小程抓耳挠腮：“呃……”

他拿着点心左右为难，实在不希望两个人闹掰，眼睛一闭：“青哥说不在。”

郇觅听了，指尖在车上扣了扣：“他有说什么别的吗？”

小程想了想，摇头：“没有。”

“好。”

郇觅走了。

季青从休息室里看着他离开，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娜娜今天做实践活动去了，小飞在屋里泡茶。

他看看季青，又看看郇觅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

……

郇觅是个很知道分寸的人，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非你不可的羁绊，只有六天相处的回忆——回忆中的两个人甚至不一定是真实的。

季青知道他不会再来了。

如果留恋相处的感觉，追求也值得嘉许，最起码证明他们两个都勇敢。

不过如果追求适得其反，不如及时止损。

别让新的印象把回忆冲掉。

那多可惜。

楼道里的吻味道很好，当然，阿斯顿马丁的车舱里那个也不错，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不过季青不够喜欢。

这也是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一个人有很多面，他可能只喜欢那一面的郇觅。

真可惜。

眼睛很亮的，谨慎却不自觉慢慢放松的，在遇到困难时依赖着他的郇觅。

那也是季青依赖郇觅的时候。

……

因为没想着郇觅会来，第七天下午的时候，季青甚至没进屋。

但是郇觅来了。

这次是小程和小飞都没见过的车，不如前面那些张扬漂亮，也能看出有一些损耗了，不过保养的很精心，应该是喜欢且常开的车。

“你猜这多少钱？”小程问娜娜，这是他们近日以来的保留娱乐项目。

“四百。”娜娜说：“郇哥的车，都好几百。”

他们很快各忙各的，没人去调查那车多少钱了。

没有那么贵，贵的都在车库里落灰。

沃尔沃XC90，玛瑙黑，顶配落地八十万。

郇觅从车上下来，未语先笑了，问季青：“老板，这车能洗吗？”

他没穿西装，也没戴表，就是一个穿得干净漂亮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有股学生气。

玛瑙黑只有在弱光下才是纯黑的，这一天天气正好，西风斜照，那辆车简直光芒四射。

郇觅的另一面也是郇觅，给他个机会嘛。

“给个友情价呗？”郇觅眨眨眼睛：“今天都看你了。”

季青看着他，突然松了口气。

“行啊。”季青也笑了：“我喜欢这辆，这辆五十。”

我来晚了！我还少字数了！我对不起朋友们。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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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能洗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