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能羞辱吗?

事实证明,郇觅的安排相当正确。

凌晨的时候,季青抱着一个挂在他身上昏昏沉沉的撒娇怪上车。

他自己也喝了几杯,代驾小哥骑着小车来,看见季青拖着郇觅,好事地抻脑袋看他们。

“是9808吗?”

季青点点头:“辛苦。”

之所以说他是撒娇怪,而不是醉鬼,是因为郇觅还没醉到走路不稳的地步。要是没有季青,他也就醉五分,能收拾好自己,明明白白地回家,可是有季青抱着,再低声哄两句,他就得醉十分了。

季青一清二楚。

那又怎么样呢?他不可能戳穿郇觅,又不是真直男。

……

今天出来开的是季青的车,车顶不是太高,至少没办法让两个个高腿长的大男人叠在一起坐。

尝试两次失败之后,季青拍拍郇觅的后腰。

郇觅眨了眨困倦的眼睛,懒洋洋地从季青身上下来。

防止他乱晃,季青揽着他的腰,把人靠到自己身边。

北边的风气没有那么开放,没见过男同,小哥心里新鲜,不时往后视镜上瞥一眼。

只可惜这两个很规矩,只是一个靠在一个身上,气氛很沉静,一路无话。

车子停进老小区的停车位,代驾居然有点恋恋不舍。

开了这么半天车,一点八卦也没落着。

不过好歹省心,没有吵吵闹闹,更没有吐。

小哥这么一想,松了口气,骑上他的小车,一溜烟走了。

……

郇觅有点羞于在外人面前黏黏糊糊,小哥一走,他就倒了。

“唔……别动。”他把脸往季青怀里一埋,

季青就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一手把人捞起来,另一手开车门,带着郇觅回了家。

季青家用的是老式门锁,需要用钥匙开门。

金属碰撞的哗啦声有种踏实感,“咔哒”一声响,门开了。

季青进屋开灯,郇觅跟在后面,打量着这座好久不见的房子,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和他离开时大差不差,可又有很多地方不同了。

郇觅像一只迁徙回归的雄狮一样的巡视领地。

“我的花呢?”

他说的是一个小花靠枕,季青的家具不知道都是从哪淘来的,设计十分反人类,少爷金贵,有次在沙发多坐了半天,坐的腰酸背痛。

“这里必须有一个靠枕。”大年初四,郇觅宣布:“家里的沙发怎么能连靠枕都没有,我的腰要断了。”

“那你的腰挺脆弱的。”季青从厨房出来,安然地往沙发上一坐,递给郇觅一根洗好的水果黄瓜。

季青不常待在沙发上,自己又有劲,当然没感觉到,不过郇觅作为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脆皮少爷,椅子和沙发简直是他的命。

“这个沙发的软度很奇怪,后面又太直了,我的腰使不上力,只能一直僵着……坐太久了,好痛。”

季青看了他一眼。

郇觅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睡衣,腰线隐隐约约。短裤下面能露出郇觅的一双长腿,骨肉匀停,白白净净,只有膝下青出一小块,好像一个锚点。

也经常叫痛,叫了好多天,不过这也是应该的,这么漂亮的一双腿,青一块好可怜。

季青平日不往别人腿上看,不过郇觅现在就晃着腿偷偷踢他,伸得太长了,季青就把他不规矩的腿塞回去。

郇觅跟他抵抗,男的比女孩子有劲。

好看的女孩子应该有一双小腿袜……

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时还是直男的季青咬了一口黄瓜醒醒脑子:“买吧,什么都痛只会害了你。”

郇觅:“啊?”

……

小花靠枕买回来,郇觅办公睡觉都抱着,走的那天十分舍不得。

“在房间。”季青说:“我去给你拿。”

“我自己来。”郇觅踩着拖鞋去客房。

客房收拾得很干净,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像一间样板房。看出来郇觅走后,季青又收拾过一遍。

柜子打开,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箱子。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头疼,郇觅有点闷闷的。

他把箱子打开,小花抱枕就在最上面。

箱子里的东西零零碎碎的。除了抱枕,还有几件旧衣服、洗干净的袜子、生活用品、药品、几乎全新的摆件,甚至还有几块零钱。

富有生活气息的一个人短暂的所有,都静静地汇集在这里。

怪不得一进门,季青的家那么空。

对着这一箱子,郇觅愣了一会儿。

一回头,季青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还有什么要用的?可以都拿出来。”

现在的场面有点尴尬,季青懊恼地抿了抿唇,竭力想表现得自然一点。

郇觅来住的事情提得太突然,如果提前知道,他一定会把一切都拿出来,放在合适的地方。

郇觅毫不掩饰地盯了季青一会儿,最后从箱子里拎出一瓶用了一半的红花油,塞进他手里,扭头出去了。

季青寸步不离地跟在郇觅后面,看他抱着靠枕,熟门熟路地进了主卧,把季青的被子一抖,靠枕塞进去,一气呵成。

然后,郇觅洗漱,当着他的面把衣服向上一掀,脱掉,可能打算洗澡。

季青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很恐慌,只敢睁着眼睛看。

郇觅瞪了他一眼,一把把门拍上,“啪”地一声。

季青垂下眼睛,把小花靠枕从被子里挖出来,露出一半,拍拍被子:“我完了,我告诉我。”

小花:……

郇觅眨眼就出来了,倒不是他洗得快,他是想起另一件事。

他坐到季青床上,扬着下巴说:“给我揉揉肩膀。”

随手套上的衬衫领口松垮,肩胛光洁。

“用那个油,杨皓月今天想把我打死。”

季青回忆片刻,终于想起来,因为守贞二十四年的郇觅终于找了个对象,杨皓月激动万分,见面多锤了他两下。

多冤枉呢。

季青怕郇觅生气:“嗯,好。”

郇觅抿抿嘴,也感觉这个理由不是很恰当,找补道:“工作太久了,坐得很僵硬。”

季青:“好。”

郇觅:“……”

季青:“红花油味道也不错,揉开了助眠。”

郇觅:“啊,对、对……”

胡说八道。

季青把红花油倒在掌心,搓热,把手伸进郇觅的领口,一点点揉搓着柔软的他的肌肉。

红花油很呛,揉在身上火辣辣的,郇觅别扭地扭过头去。

“你的衬衣完蛋了。”季青说:“一会儿先睡衣,明天穿我的。”

郇觅闷声:“睡衣在箱子里。”

季青:“都拿出来。”

拿出来有什么用,等他走了再塞进去?

就跟对待死了的前男友一样,一件也不留。

郇觅不说话,等着季青说。

“我当时……”季青有点难以开口,但是还是得说:“就是脑子坏了,别生气。”

“冷清的习惯了,看见那些会乱想,受不了。”季青的声音很低,但是动作没停,炙热的掌心轻轻贴在郇觅的肩上,有一种微妙的讨好感。

虽然知道他在装,但郇觅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哄到了。

只有五分可信,搞得好像很爱我一样。

郇觅哼了一声。

季青:“我没想到你还会再来,要是早知道,我肯定都摆出来,天天看天天擦。”

郇觅:“我不来你就不看了?”

季青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来,我还看什么?”

季青说的话没有一分假。

睹物思人,也得有个人。

他们就这样很快恋爱,在此之前只有各自协调运转的生活,贸然凑在一起,总要保护一下自己。

郇觅走后,季青还是一个人,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同居的日子像做梦一样。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最后把它扔进了一个大箱子里。

然后,他找遍了整个房子,把有关郇觅的一切都塞了进去,扣好盖子,放进客卧。

他的生活太简单,仅仅六天,就都被郇觅入侵了,处处都受影响,心摇神荡。

需要有一个冷冷清清的房子,把他的神智从郇觅、晚霞、炽热的吻和黏腻的爱之间拔出来,告诉他——你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每天打开门像是从天堂掉下来,每天掉一回,真到了那天,应该可以更从容。

郇觅没有沉默太久,他冷不丁地问:“你是不是抱着我的小花睡觉了?”

季青:……?

被子被他俩团得不成样,郇觅一把捞起小花,用力闻了闻,又埋近季青颈间,轻轻嗅了一下。

红花油的味道有点侵略性,季青喉结轻动。

“它有点香,不是洗衣液的味道,和你一样。”郇觅很理智地说:“床单被罩、衣服织物,大件都在下面,只有它在顶上。”

“你收拾房间的时候,喜欢把抱枕压着摆件放?”

季青哑口无言。

“反正你也管不住自己。”季青的手还放在他肩头,郇觅直接把衣服拉上,猛然向前一扑,圈着他的脖子把他压进了床褥间:“破罐破摔算了,装什么。别把自己当情圣,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虽然我不能保证我们会恋爱多久,但如果你先变心了呢?我就不受伤了?”

季青:“我什么时候不要你……抬头。”

郇觅不抬,郇觅嘴里咬着他的肉,呜呜咽咽地说话:“你不喜欢我一开始追你的样子,你觉得我变了,是不是?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要是我不改,你就不见我了?”

“其实那本来也不全是我的意思,改了就改了,但是你现在跟我搞这个……我还不喜欢犹犹豫豫的你呢!你跟之前就一样了吗?”

郇觅有点委屈:“刚才你为什么不好好揉,也不牵着我上楼了。”

把季青的脖子咬出一个牙印,终于抬头:“要是我先变心,那你活该,你欠我的,混蛋。”

……

郇觅又累又困,抱着季青的脖子埋下头,人还在季青身上,季青讲点以前的事,他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季青的话停下来,环着他腰的手轻轻拍着郇觅的背,好像哄他入眠。

郇觅连着他的梦乡沉沉地压在季青身上,就像冬天的被子,厚重妥帖,很有安全感。

红花油这下真的助眠了,季青笑了笑,慢慢将人挪下来。

藏进角落的小灯无声无息地关上,电流跑了个空,墙壁绕着他们转圈。

季青轻轻吻了一下郇觅的侧脸。

真是贱的,招人骂一顿就好了。

五一要结束了……

跑了两天,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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