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一脸疑惑,怎么就可以结案了,难道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正想开口讨教,和骞突然地转过头双手托着下巴,对他笑了笑,语气甚是温柔:“大师,我好看吗?”然后眨眨那双桃花眼。
云嗣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搞得一头汗水,赶紧撇开眼睛,不敢再去看他。
此时已近午时,太阳高挂在空中,让人不免口干舌燥,云嗣瞥了眼桌上的茶杯,便伸手去拿茶壶倒水喝,刚摸到茶壶的把手,谁知和骞与他同时动作,两只手碰到了一起,云嗣条件反射地想撤回手指,却被和骞抓了个正着,死死地抓在手中,这人手劲贼大,捏的他毫无撤回的余地,像是一只兔子被人拧着后颈子再也动弹不得。
云嗣不知道为什么很慌张。
他抿了抿嘴巴,良久,声音怯懦懦地才道:“施主,能··能放开我吗?”
和骞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盯着云嗣。
云嗣:“····”
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从屋外飞进一颗石子,朝和骞的脸正正砸过来,咻的一声,和骞反应极快的把头撇开,躲过去了。
随着这一意外,和骞松开了云嗣被捏得死死的手。
随着石头飞跃而来的还有一个小和尚,云嗣的师弟,云承。
云承进门后怒气冲冲想对和骞发难,一把把云嗣扯到自己身后,站到他们中间,大声对和骞道:“你这登徒子,敢对我师兄不敬!”
坴鸳被吵醒,她就着躺着的姿势伸了伸懒腰,站起来,一脸懵的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结案了吗?”
她摇头晃脑地朝着和骞的地方走过去,看到了被两人夹在中间的云承,左看看和骞,右看看云嗣,神使鬼差的说了句:“你们三,长得···倒有几分相似··”
云嗣“···”
和骞“···”
云承气鼓鼓地嚷嚷道:“谁跟他像了!”
云承还是一个小孩,不过十二三岁,刚到寺里的时候,方丈天煶正在闭关,二师父天淼整日只知道研究他的药膳,没人管他俩,他不仅是云嗣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四书五经也是云嗣教授的。
到了云承五六岁时,方丈出关看其天资卓越,收为亲传弟子。
待更年长一些,他才知道云嗣师兄,是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平凡和尚。他一开始以为是方丈不愿意把毕生修为传授于云嗣,还离家出走过一回,等找到他时,在一个山洞里,哭着说要是自己走了,师父就会把功夫传给师兄,这样师兄就可以拥有绝顶武功。
云嗣无奈只好告诉他真相,他体内的金丹无法聚集,经脉也都全部拥塞,这辈子恐怕都与任何武功绝学无缘,而云承听闻哭的更惨了。
于是云嗣说,“等你以后长大了,学会了所有的武功,你就保护师兄吧。”
而后云承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读书练功,把寺里能学的都学了,学得极快,也极好。
所以看到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摔了的师兄这样被人对待,何其能忍?!!
“主子,人都带到了。”是惊秋的声音。
和骞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笑,“嗯··那···那就开始吧。”然后对着云嗣和云承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从这笑可以看出,此人此时此地确实很尴尬。
众人:“····”
对于凶手,和骞已经猜到大部分,只是一些细节需要确定,但翻来覆去该查的都查了,剩下的就交给凶手自己,他本不想在这里花费太多时间,今日亲自来查这案子,本就是巧合,听闻管家前来聘请,还说是一个和尚发现了这其中端倪,才想来看看,但···此行倒也不算没有收获。
和骞先问了管家,“佐森川是你的名字?”
管家点点头,答道:“是,大人。”
和骞看着手上的小册子,“这佐姓在中原可不常见。我看你刚才说,你们府上就你一个是本地人,其余家丁都是从江南随夫人陪嫁过来的,是吧?”
管家擦着额角的冷汗,连声道:“是,是”
和骞继续问:“你之前说,你家夫人和家主不和已久,经常争执,最近一次争执是什么时候?”
这些坴鸳已经早就问过,和骞却想再听一听,而且这位佐姓管家,称自己是当地人,可据和骞了解,庐江镇并没有流传下来这样的姓氏。
管家佐森川回忆着说:“是前几日,我们随家主夫人,一同前往夫人娘家为老太太祝寿,当时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在一个破庙躲雨时,我听见夫人和家主在后院争执,当时我还想上前去劝劝,秀珍拦住我说先别过去,让他们先冷静冷静,都是夫妻,有什么说开就好。我想着夫妻哪有不吵嘴的,就没有再过去劝和。谁知下午晚些时候回到府中,又听见他们在争吵,夫人还哭了,当时还被大师撞见了。”
和骞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入的绍府?”
管家佐森川:“前…前年吧。”
和骞:“那你可知道你们夫人成婚五年都未曾有孕,是什么原因?”
管家佐森川:“知…知道一些,这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知道,只是不会宣之于口。好像是听说家主…家主不举…所以夫人未曾有孕”
和骞:“那你家夫人也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举的事实?”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大人。”佐森川有些尴尬,这话问他不如问夫人的贴身丫鬟呢。
和骞摆摆手道:“让秀珍前来问话”
管家:“是,”
秀珍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不仅是丫鬟,他们还是同岁也一同在江南长大,只不过秀珍是夫人乳娘的女儿。
秀珍听到夫人死去,哭晕过去好几回,现在才逐渐好转。
她来到厅前,头上戴有一根朱钗,上面镶嵌了一个绿色玉石。身穿一身淡绿色罗裙,裙摆有精细的绣花,腰间看带上也有,但看带的荷花更加逼真惟妙惟肖,外面一个同色外衫,是纱制的,遮住看带的荷花若隐若现。
秀珍半蹲向和骞行了一礼,“婢女秀珍,参见大人。”声音轻飘飘的,果然是江南女子,听着人的魂都要被勾走了。
和骞走上前去用手里的本子抬了抬她的下巴,但秀珍却不敢抬眼望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令人泛起怜爱。
和骞盯着她冷冷地问:“你跟你夫人关系好吗”,他松开了她的下巴。
秀珍全身都在发抖,连声音也是,“自然…是好的,我们从小就在一起。”说着说着又开始哭起来,刚才只听见哭的声音,没有人见到她哭的模样,现在看,倒是有几分梨花带雨。
和骞没有任何安慰,还是冷言冷语:“一起长大确实很要好,从小吃在一块儿睡也在一块儿,长大后连他的夫君也要分一杯羹,我没说错吧,秀珍。”
秀珍闻言,突然怔住,片刻后哭声更大了,直接一个摔倒的姿势坐到了地上,断断续续说:“大人,小姐从小待我如亲人,我怎么会想着觊觎家主呢?大人莫不要冤枉了我让凶手趁机逃脱呀。”
和骞闻言却轻轻笑了起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看着她冷冷地说:“我刚才并未说你就是凶手,何来冤枉二字?”接着又站起身拍了拍手,“你与你家小姐同年同月同日生,在同样芳心荡漾的年纪又同时遇上了那个男人,同一天出生的小姐从小可以锦衣玉食琴棋书画,而你却是一个侍女,心中不愤不快也是常情,但也不必要对她痛下杀手吧?”
秀珍这时候哭声已经渐渐停止,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抹了眼泪,一脸幽怨地说:“明明是我先遇到的先生,我和先生一见倾心,他写与我情诗,他说过等他考取功名就来迎娶我回家,还说要在院中为我种下荷花,让我一推开窗便能闻见荷香。虽然他娶的是我家小姐,但他也是为了可以和我一直在一起。才出此下策的。”
和骞:“你所谓的先生是一个寒门学子,投于江南袁家,袁家供他吃喝,但考了八年都未曾考取功名,在庐江也未曾有家族。而在江南八年之久从未向你们提起他家里的事,却转眼就娶了世族袁家的女儿,这间宅子也是嫁娶时购置的吧,你家夫人这梳妆台,富贵人家才能用上的金丝楠木也都是陪嫁过来,还有,你们这二十几个家丁,也都从江南过来的。你说这不是有预谋的求娶,是什么呢?”
秀珍听着这一字一句,醍醐灌顶顿然醒悟,他想开口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和骞依旧不依不饶:“你从小待在江南,而你的母亲出自吴县,虽然你绣工一般,吴县独有的绣技你却学得像模像样。那白绫和你腰上的看带是出自同一块绣布,而且是吴县特有的绣布。我说得可有错?”
秀珍已经彻底收起哭声,霎时间换了一个人,声音也从前头的温柔似水变得狠戾,“是,没错,我们都是从江南陪嫁过来的。但那又如何?先生这样才华横溢,以后定会有出头之日的。我是杀了她,但那是先生允许的,那晚归家时先生已经很疲惫了,她一路都在哭哭啼啼,于是我就告诉了先生,她这次回家见了她的青梅竹马,所以晚上等他们争执不休,我借机给她安慰时,把针插入了她的喉咙,我想让她闭嘴,原本只是想让她变成哑巴,这样以后就不会和先生争吵了。谁知…她竟没了呼吸,要怪就怪她平时太吵了。也怪她运气不好。”
云嗣这会儿开口道“那白绫呢?”
秀珍:“白绫自然是我给她套上去的。我在白绫的一端棒了石头,就像撒网那样抛出去,多抛几回就上去了。”
云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顿时想起挂在中堂的袁纤陌的模样。
和骞:“既然你对此事供认不讳,自是可以结案”他转身看着惊秋,吩咐道:“惊秋,你去把这女子先关到柴房,记得用绳子绑牢固一点,再去通知官府过来拿人。”
惊秋抬头看了一眼和骞,应声。
秀珍这时却开口:“先生的死不查了吗?”
和骞:“你先生不是自缢吗?还查什么”
秀珍喃喃道:“自缢…为什么会自缢呢…明明说好的…”然后边说就边被人拖拽了出去。
这会儿天气已经彻底变焦热,在太阳底下那片荷花都晒焉了,一个个垂着脑袋。
跟这一屋子乌泱泱的人差不太多。
和骞伸了一个懒腰。问:“什么时辰了”
坴鸳:“主子哥,已经快过未时。”该吃饭了。
他咻地站起身,道:“那就先去吃饭。”
路过云嗣跟前的时候,他问云嗣:“大师也一同去?”
云嗣:“…施主客气。”这案子看似结了,却也没结,所以他还是得跟着和骞随行,而和骞也不像是在邀请他询问他的意见。
这次云嗣选择走在和骞的前面,和骞看着前面这人,被那颗圆润且饱满的,光溜溜的头顶和好几道戒疤吸引。
他无奈笑了笑,走上前去,和云嗣并肩而行。
他们在这附近找了一个酒肆,名叫举月楼。是庐江镇为数不多的大型酒肆。有敞间,也有雅座,还有阁楼。
小二看见几人器宇不凡,给他们安排一个上等坐,是一个挨着窗户的阁楼。
坴鸳和惊秋一桌,和骞云嗣同桌,本来云承也想和云嗣一桌,但被坴鸳和惊秋架去给他们一桌了,说他是小孩子不要跟凑大人们的热闹,云承不承认反问说他才不是小孩子,还指着坴鸳问,你也不是小孩儿吗?坴鸳说,对呀,所以你跟我们一桌,很合适啊。云承知道被套进去气鼓鼓地坐在桌前不说话,想起临走时师父对他的教导,山下危险重重,果真是这样。
和骞点了很多菜,什么八宝鸭,口水鸡,清蒸鲈鱼,只有一个炒青菜,还是放了辣椒的,没一个是云嗣可以吃的。
和骞看着云嗣不动筷子:“大师,你怎么不吃啊?”他假意给云嗣挑了一个鸭腿,说,“大师别客气啊,来来来吃个鸭腿,庐江镇水产丰富,鸭子也得其眷顾肥美不已。还有这鱼··”他又夹了一筷子鱼到云嗣碗里。
云嗣就这样看着他,真不知道对方对他的身份是真不知晓还是假不知晓,虽说这顿饭自己不用掏钱,自己也没钱,但还不如去找绍府去化缘呢···
云嗣有些无奈道:“···贫僧还是去化缘吧,施主慢用。”跟着就要起身。
却被和骞右手一把捏住肩膀又按坐回椅子上,和骞俯身看他,就这样居高临下,云嗣抬头和他对视,看着眼前这人一双桃花眼下藏着的黑色眸子,闪闪发亮如星辰,想要摘,却又相隔甚远。
他甚至能够看到眸子里的自己的影子。顷刻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身边小二的叫喝声,周围的交谈声都藏匿起来,随着藏匿起来的,还有云嗣突然跳个不停地心跳声。
为什么?他脑海中生出一个疑问,竟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
云嗣仰头看着眼前这人的薄唇缓缓开口:“大师,你··可曾想过还俗?”
云嗣被这声音打断,眨了眨眼,心跳却比刚才更快,他双手死死地攥着念珠。努力从嘴巴挤出几个字:“不曾想过。”
这时小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拱了拱手:“各位客官,别打架别打架。咱们小店可经不起折腾呀,”
和骞笑着坐下,对小儿摆摆手。
又突然想到什么,对云嗣道:“大师,你且稍等我片刻。”
他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跑去,云嗣摇摇头看向窗外。
这个酒楼是位于闹市中,街上过往的人群络绎不绝,随处可见的鱼贩挑着箩筐吆喝“鲈鱼鲈鱼 刚打的鲈鱼”,目前正是暑中,虽天气炎热,也挡不住民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派欣欣向荣山河晏清之态。
“喏,这是我给大师煮的小米青菜粥。”片刻后,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云嗣闻言看着放置在他面前的那一碗金黄色小粥,是用黄小米熬制,混合着青菜,上面还有几颗红枣,枸杞。
和骞一屁股坐回他对面,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嗣。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云嗣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竟然是去给他煮了粥……
而此时,对面和骞还笑得有些傻气,云嗣嘴角轻轻勾起,片刻道:“有劳施主。”
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味甘甜,在嘴里一滑而过,美味留不住。
吃过饭,众人又回到绍府,途中和骞叫来惊秋问:“可有结果?”
惊秋:“这会儿应该回来了。”
和骞一手持剑,道:“走吧,准备收网。”
惊秋比他们先行一步。
待众人回到绍府,已经快过申时。他们一路走到中堂,和骞坐到中堂太师椅上,云嗣和云承也相继在旁边坐下,坴鸳端起茶杯吨吨吨的喝了三大杯。
这时候,惊秋领着一个人前来了,到了中堂,云嗣看清那人的面貌,正是管家佐森川,换了一身衣服。难道凶手是这位管家?怎么可能?不是他主动要求报案的吗?
疑问之中,和骞突然发问,“是该叫你佐管家,还是佐堂主?”
佐森川不搭话,就低着头站在堂中。
惊秋一脚踢在佐森川膝弯处,怒声道:“老子抓你的时候,你正准备跑路,你家主还未厚葬,官府文帖还未下达,你跑什么?还不速速交代!”
管家被一脚踢来瞬间跪下,然后又晃晃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拱手向和骞行了一礼。微声道:“敢问大人是如何怀疑到我的?”
死到临头还在试探究竟对他的是怀疑,还是证据确凿。
和骞冷哼一声,这人杀了人果然胆子都会变大,他走到管家面前,盯着他似笑非笑的:“那你先告诉我你手上的伤哪儿来的,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是凶手的,如何?”
佐森川被和骞看得冷汗直冒,一个劲儿地擦汗,在这决定性的压迫之下,是人都会害怕,还不如早点交待的好。
他吞吞吐吐地说:“家…家主是我杀的。我…我原本是想…想……”
说时迟那时快,佐森川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薄得像纸一样的长剑,那剑在阴影下,甚至没有折光,就算和骞的剑再快,此时也无法避免被这薄剑刺伤,但佐森川的剑锋却未指向和骞,反而是往云嗣的方向逼去,云嗣还没有任何动作剑就已经架在脖子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剑痕。
佐森川一出手便胜券在握:“我要一匹快马!现在!马上!”身边所有侍卫同时抽出手中的刀,除了和骞。
和骞左手握住剑鞘和他对峙,眼睛死盯着云嗣的脖颈流出的血。吩咐惊秋道:“去准备。”
惊秋跑着出了院子。
院子里的下人这才看清楚堂中发生的一切,有的开始哭泣,有的开始尖叫,就像当初看见夫人悬吊在房梁上一样。
但堂内的人依然无所动作,这突入袭来的挟持让云嗣有些慌张,不过看到对面和骞的镇定的眼神,一时竟冷静不少,他看着和骞的眼睛,仿佛想从眼睛中看出点什么,但什么都没有,他淡淡道:“施主,你原本就是计划今日离开的,对吧?”
佐森川见剑下的人说话时就更紧张,毕竟这里谁都没有见过云嗣出手,他到底是装作这样瘦弱,还是本来就瘦弱,这里的人谁也不知。他不敢赌,所以不自觉地把手里的剑握了又握。
云嗣被勒紧的喉咙快发不出声音:“施主,贫僧从不惧死,这里的人…也不惧我死。”
云嗣是想告诉他抓错人了,他不是一个合适的人质。想趁他换人质之际想办法反杀。
佐森川眼睛转了一转,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但片刻又反应过来,他继续说:“大师若是不认识此人,怎么会提前来到此地,我看大师与事务司的关系怕是深得很。”
云嗣一时竟然语塞:“…”
自己不过就是碰巧救过和骞一命,真不知道他就是朝阳事务司的头头。而且那晚要是云嗣没有施以援手,和骞也会活过来,只是多受点苦罢了。
而今日也只不过因为自己好奇心刚好参与查案,也刚好和那人吃了一顿饭,想起那碗米粥,好像又尝到了甘甜的滋味。
但还是不对,自己绝对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和那人有很深情谊,他可以跟佛祖发誓。
和骞这时候却接起话,嘴角露出一丝笑,刚好这勾起的唇角还被云嗣看了个正着。他语气甚是温柔:“是,我与大师早就认识,自然缘分深厚。”说着还和云嗣对视了一眼,然后再看向佐森川,朝佐森川偏偏头,语气阴森:“你已经伤了他的脖子,你若再敢伤他分毫,就算你今日幸运,走得出这院子,我也保证让你没命活到明天,并且是死无全尸的方式。你可要想清楚一些。”
云嗣:“··?”怎么不想来什么就偏来什么呢?
佐森川这下知道自己真的赌对了人,捏着剑柄的手更加用力,他语气也突增几分嚣张:“之前早就听说坊间传闻,都说事务司的主子是个断袖,从不上烟花柳地也从不亲近女子,还未娶妻,只当是听来的闲话,没想到你竟然口味如此独特。”
说着还嘲讽似的笑出了声。
和骞一脸冷漠,好像说地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者真的如传闻一般,自己就是一个断袖。
而云嗣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人定是疯魔了,现在还有心思说这些。
惊秋这时从院外跑来,跟和骞对视了一眼,被佐森川看了去,他急不可耐地问:“马在哪儿?!”
惊秋拔出刀,做足了救人的准备,眼睛死死地盯住佐森川的一举一动。厉声道:“就在门外,你且先放开此人,我等放你离开就是!”
佐森川边往门外退边说:“不必,等我出城自然会放了他。”
佐森川拧着云嗣的后脖子一路拖拽,云嗣喉咙因窒息呛咳好几声,在上马的那一刻,佐森川却突然松手,接着左手跟着出了一掌,正中云嗣后背。
对此没有任何防备,又没有内力护体的云嗣,干干脆脆的接了这一掌。
几乎是同时间,和骞出手甩出手中的剑,佐森川和马还没有跑出很远,就带着和骞的剑一起滚落下马。
他还想起来再跑,但是那剑端端正正地贯进左边胸膛。
云嗣因为受了一掌,向前扑去,和骞抢先一步双手揽着腰接住了他。
云嗣只觉得口中有股腥味自喉间而来,他忍住没有吐到和骞身上。随着扑前去的动作,云嗣的头几乎跟和骞的胸膛粘在一起,很紧很紧,紧地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他原本想从那人的脸上看清楚什么,也想打开无感听见些什么,奈何双眼竟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唯一还剩一点触感,只觉得那人力气好大,身量好高,勒得他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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