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种植不是一两天便可完成的,师傅们每人分配了几户,几乎算是一对一指导,林眠因则挨家挨户的看过去,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通常要讨论上大半日来解决。
安辰在旁边听着看着,不知不觉也学了很多。再结合自己从书上看来的知识,融会贯通,因地制宜,经常能给出很多不错的建议。
原本林眠因是没打算指望她的,甚至怕她无聊,还提议让连翘陪着她在城里逛,不用日日随自己前来。却不想,安辰懂的远比她以为的多,有时给出的提议连师傅们都拍案称绝。叫她刮目相看的同时,心里也愈发奇怪起来:她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
安辰也不总是在忙,作为“编外人员”,她多数时候还是比较闲的。闲了就跟秀秀玩,把她特意从城里带来的糕点,吃食或者小玩意儿送给她。
若是糕点和吃食,小姑娘总会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说是要带回家跟娘亲一起吃。若是玩具,她总是眼神亮亮的,趁着休息的时候怯生生问安辰能不能陪她一起玩儿。
虽然只有七岁,她却不是来地头玩的,而是跟在她娘身边,在大日头底下学着一颗颗种秧苗。汗水滴滴答答落进地里,却还是端着碗水先捧给娘亲喝完自己才喝,懂事的叫人心疼。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七八天,药材种植的工作才算完成。
师傅们先行离开,老村长拉着林眠因和孙思远絮絮叨叨说着感谢的话。
等他们把话说完,孙思远也告辞去了。
马车停在村口,三人正走着,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却见秀秀正拉着她娘的袖子跑过来。
“安叔叔,等一等。”
秀秀在她们面前停下,小脸跑的红扑扑的,欢快地说道:“我和我娘有礼物要送给你们。”
秀秀的娘有些不好意思,将手里布包攥的死紧,犹豫再三才递上前来:“感谢小姐和公子帮着我们种药材,又待秀秀这般好。我……家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平日里会绣点东西,这钱袋……公子和小姐莫要嫌弃……”
一番话说完脸涨得通红,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安辰和林眠因。
林眠因接过来,将外面的布包一层层打开,取出钱袋拿在手里,笑着道谢:“有心了,多谢,看起来很漂亮。”
“小姐……喜欢便好……”
安辰想起马上要见不到秀秀,心里也有点舍不得,忽然想到车上还有些糕点,便道了声“你们等一下”急急朝着村口去了。
林眠因和连翘在原地等她,顺便交代给秀秀娘一些药材种植的注意事项:“何时浇灌一定要按照师傅说的来,若有事可找村长去联络孙掌柜。”
秀秀娘一一点头应下,身后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同时有个声音炸雷似的在耳边响起来:“你个臭娘们儿!”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狠狠抽过来,打在了秀秀娘脸上。秀秀娘猝不及防,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林眠因见状急忙上前,怒道:“你是谁,凭什么打人?”
男人一身酒气,身边四人也是微醺的样子,哈哈笑着:“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还挺标致。”
“老子的事也轮得到你来管?”
打人的男人顺手从地头捡起根小臂粗细的木棍,握在手里,恶狠狠指着秀秀娘说道:“趁着老子不在家敢把老子的地都卖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歪了?看老子今儿个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这死婆娘!”
“别打我娘!”
秀秀哭喊着扑到了她娘身上,男人却丝毫不见犹豫,手中棍棒毫不留情,狠狠落了下来。
小女孩儿吓得紧紧闭上了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是连翘带着惊恐的声音先一步传进了耳朵里:“小姐!”
秀秀感觉自己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睁开眼,正见到棍子不偏不斜落在了林眠因纤细的背上。
“多管闲事!”
男人恶狠狠骂道,抡圆了手臂又朝着三人挥过去,连翘踉踉跄跄往前冲,却有个身影比她更快,越过她,赶在棍子再次落到林眠因身上时紧紧握住了。
是安辰!
连翘眼见着自家姑爷先抬脚狠踹向男人裆下,又在对方的嚎叫声中,举着棍子劈头盖脸,直打的男人抱着头哀叫连连,招呼他那些兄弟:“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呀!”
连翘急急忙忙把林眠因扶起来护在身后,来不及查看她伤势,便见安辰被围住了。
“姑爷……”
这些人个个高大,孔武有力,虽说喝了酒,看起来也不是她们这样的弱女子能与之抗衡的。
林眠因见此情形也有些着急,低声吩咐连翘:“快去叫人来帮忙。”自己却越过连翘想去帮安辰。
连翘赶紧拉住她:“小姐不能去……”
她若走了小姐肯定要去帮姑爷,不去的话……她看着那些人朝安辰举起的拳头,难道看着姑爷被人打死吗?
连翘左右为难,欲哭无泪,耳边不断传来秀秀的哭声还有……不同男人的哀嚎声?
她疑惑的看过去,却见原本围住安辰的四人不知何时已经倒下了两个,和之前已经躺在地上的秀秀爹一起,三个人一块儿抱着脑袋嚎叫。
另外两人虽说还站着,明显有些胆怯。其中一个伸出的拳头欲上前不上前的,正犹豫,脸上痛感来袭,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鼻孔流了下来,于是二话不说,叫嚷着扭头朝村外跑了。
最后的这个见状,干脆“噗通”一声跪下了:“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安辰把棍子一扔,冷声道:“滚!”
这番动静下来总算是惊动了村里人,村长怒气冲冲走来,举起拐杖指着秀秀爹,气得手抖:“铁牛你又犯什么混呢,敢惊了咱村的贵人,我饶不了你!”
秀秀爹脸上青紫一片,两只腿颤颤悠悠站也站不直,面上带着痛苦一只手捂裆,一只手却恶狠狠扒拉开村长的拐杖:“少来这一套,什么贵人不贵人的,给老子银子花了吗,供老子吃喝了吗?老子教训自己的女人,那是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敢卖老子的地,看老子不扒了她的皮!”
话落瘸着腿就准备再走到秀秀母女面前去,被几个村民三五下拉住了,有人解释道:“你听谁说的卖地?是租给县上安济堂的孙掌柜了。种药材,月月给工钱,地还是自己的,种好了孙掌柜来收,还能赚银子哩!”
秀秀爹不信:“少他妈糊弄老子,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骗你作甚,咱村的地有**成都租给了孙掌柜。你瞅,这几日秧苗都种的七七八八了。”
秀秀爹努力掀开肿胀的眼皮,四下里一看,还真如村民所说,这才信了,甩开拉住他的手,朝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吐沫:“那行,老子下个月回来拿月钱,要是没有,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完,被方才和他一起躺地上哀嚎的两人搀扶着,骂骂咧咧走了。
村长提议让村里的郎中来给瞧瞧伤,林眠因道声无碍,简单交代几句,离开了村子。
方才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给秀秀的点心了,打斗时掉在地上被踩得稀巴烂,看起来是没办法吃了。安辰觉得可惜的同时又免不了懊悔,要不是自己回去拿点心,林眠因也不会受伤。
她催着车夫快马加鞭,想赶快回到城里带林眠因看郎中。
林眠因看安辰面色凝重,安抚道:“小伤而已,莫要担心。”
“说起来,我倒是不知道夫君竟有这般好身手,若去衙门做捕快,那也是能胜任的。纡尊降贵做了我的夫君,倒是委屈了你。”
一番调笑让气氛轻松了不少,连翘接道:“别说捕快,捕头也当得的。却不知姑爷这好身手是打哪里来?”
这就是吃百家饭的好处了。
即便只是个被少林寺“遣返”回家的,自小跟着他练上几年,大学时再报上几个跆拳道,散打之类的社团,也够资格参加市里举办的资格赛了。
安辰心想:我这样的身手再对付不了几个流氓混混,得被资格赛上我打败的那些人笑话死。也就是现在这副身板十几年来吃不好喝不好,过于羸弱,等修养一段时日,定能恢复往日英姿。
事实如此,却不能说,安辰干笑:“从小打架,打得多了……”
连翘奇道:“我怎么隐约听老夫人说,您年少时总是被人打,未曾听闻能打败别人。”
“从……失败当中吸取经验教训嘛,”安辰硬着头皮往回圆:“失败乃成功之母,输得多了,这不就学会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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