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不好了!”
奉书着急忙慌地跑进书屋大喊:“追债的上门告状,老爷把你月钱断了。”
“咱们以后的花销可怎么办啊?!”
照少爷花钱大手大脚的架势,该不会没过几日,他又要回到干吃白米饭的地步吧?
奉书忧心重重,不知道苏无倦之前赚钱的本事,还能不能继续保持下去。
债务早就清空了,哪来的债主?!
苏无倦不慌不忙地说:“催债的在哪,带我去看看。”
“人已经走了。”奉书道,“催债的跟门夫说你欠钱不还,老爷回来听见这事便问他缘由,老爷得知这事后——”
“拿钱把他打发走了?”担心老铁爹被骗钱,苏无倦插话追问。
“那倒没有,老爷问他要字据,他拿不出来,但举着手里的催债册一口咬定,你的名字就在上面绝不会弄错,还说要喊少爷你出来,和他当面对质。”
奉书刚好在附近,看清楚了事情始末,回想着当时的画面,他条理清楚地描述道:“那人拿不出字据,老爷觉得他想骗钱,说要送他去官府,以防他到处招摇撞骗。”
“催债的听了立马激烈反抗,大骂你仗着家大业大便想赖账不还,甚至还说老爷想屈打成招、冤枉良民。就在老爷想亲自动手拿人的时候,那人的同伙跑过来认错,说他一时疏忽,忘记和催债的交代清楚,这才导致发生误会。”
“催债那人自己也糊里糊涂的,反过去问他同伙是怎么回事,那人同伙便说,少爷你前几日已经还清了赌坊的欠款,他却因为事忙而忘记和催债的交代,这才害催债的白跑了一趟。”
“为了安抚催债的,那人还给了二十文请他吃酒赔罪。”
“催债的拿了钱就走,老爷见状很生气,觉得他们在合伙耍他。”苏无倦闭嘴安静听后续,奉书不带停顿顺畅地说,“后来那人怕老爷送他们去官府赶紧鞠躬道歉,为了说服发怒的老爷信任,他还拿出了少爷你写给赌坊的书信,表示少爷你确实是和他们有来往,不是他们胡乱攀扯人。”
光想着销毁借钱字据便无事,倒是忘了赌坊曾派人提醒原身记得还钱。
原身有回心血来潮写过一封回信,说他一时困难请赌坊通融几日,缓几天再来向他要债。
那是原身刚接触赌钱没多久后的事,原身还完钱后也没放在心上,苏无倦没触发相关情节自是没有想起这事。
现在有人提示,苏无倦想起此事,便知道催债的必是有备而来,否则又怎会刚巧随身携带一封几年前的书信。
所谓安抚催债的赔礼钱,也很可能是雇佣人的演戏费。
苏铁生气原身背着他赌钱,然后愤而掐断他的月钱,这事逻辑顺畅可以理解。
只是如今原身的壳子换了主人,月钱是他凭本事挣来的,苏无倦并不想尚未捂热的零花钱就这般好笑地没了。
“我爹是不是出去了?”苏无倦问。
按老铁爹的暴脾气来说,得知原身瞒着他赌钱好几年的确切消息后,应是会怒气冲冲地回府找他质问才是。
“有人找老爷,说是镖局有事。”奉书道。
分身乏术,没空算账,这便解释的通了。
这么想着,苏无倦打算等苏铁回来,再去找他掰扯掰扯,何谓“活在当下,面向未来”。
他有必要让老铁爹清楚,过往纨绔都是浮云,当下靠谱才是关键。
总之,他不能让老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不过钱毕竟是苏铁赚的,老铁爹要实在不想给,苏无倦也不过于执着此事,左右他可以自己赚了再花。
可苏铁临时接了个急镖,当日连府都没回,只让人给他送了些衣食,就直接出发押镖去了,压根没给苏无倦留个说话的机会。
不幸地是,他人没回来不说,还让苏铜给贺鹊儿带话,让她将苏无倦禁足在家,不到去书院读书那天不准出来。
就这样,苏无倦出府没几天,又被关了起来。
好在距离报名那天也没几日,苏无倦懒得翻墙钻洞为难门夫,便安心在屋里待着,用心地捏他的小泥人。
心静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随着苏无倦精细刻画的小泥人闪亮出世,去书院报道的日子也转瞬到了。
“公子,辰时就要赶到书院,咱们不坐马车吗?”奉书背着书箱问。
“区区几里路,哪用得上马车。”苏无倦道,“马车又颠又闷,哪有走路健身舒爽。”
“你要是累的话,就把箱子给我。”
奉书年仅十四,苏无倦有意照顾他。
“不累的少爷,我自己背着就行。”两三斤左右的重量,奉书背着半点感觉也无。
苏无倦顺口一说,见奉书神色自然,他便不再多话。
拐入一个巷口,苏无倦一把推开奉书,随后转身躲过背后下套的麻袋。
他顺手抄起长竹竿,对着尾随跟来的人一顿乱打。
打狗棒法不会,乱棍揍人还不简单吗。
苏无倦二话不说,先赏了他们一顿竹笋炒肉。
“手下留情都是误会!”
刘麻抱着脑袋左跳右闪,愣是没逃过长竿的无情抽打。
苏无倦没理他,用竹竿将他们二人赶到墙角后,才开口说:“抱头蹲下,不然接着打。”
刘麻和他的小跟班想趁竹竿停顿之际逃跑,各自被苏无倦狠狠敲了下小腿后,他们才老实地听话照办。
“又是你啊麻子。”
苏无倦拄着竹竿故作好奇地问:“你是对我读书有什么不满吗,次次挑我去书院的时候找事!”
“上回催债的事,我当你例行公事,就不计较了。”苏无倦忽地冷笑道,“说吧,这回你又有什么理由,敢来套我麻袋?”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刘麻下意识放下脑后的手说话,被打了一下手背后,他又立刻识趣地抱着后脑勺,接着说,“昨夜的酒还没醒,一时眼花认错了人,不然我哪敢套你麻袋啊!”
呸,要不是你拿着长棍不好近身,老子能让你打到!!
刘麻心里骂骂咧咧,直叹时运不济。
“认错人了?”
苏无倦笑道,“难道换成别人,你就敢当街行凶、目无王法了?”
刘麻暗道晦气,面上赔笑道:“您是贵人,不知道我们市井小民之间,像这样的小打小闹十分正常,如此小事我们一般都是私底下自行解决,哪敢劳烦官差老爷帮忙料理啊!”
“本来我只是想找我二哥麻烦,谁让他对我爹说我话坏害我挨打,不过挨着身份我不好当面教训他,就想着背地里吓吓他出气。”刘麻讨好地笑道,“这回我真不是有意冲撞你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下回我一定擦亮眼珠离您远远的,绝不凑过来碍你的眼!!”
刘麻心里的算盘是打得好,一来他想他揍他二哥是真,不怕苏无倦找人验证真伪;二来他说麻袋套的是自己二哥,那就是家事纠纷,便是衙役来了,那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好追究。
只是刘麻忽略了一些细节,那就是光看衣着打扮,苏无倦也不可能像他那穿不起丝绸的穷酸二哥,更何况苏无倦身边还跟着奉书。
难道刘麻二哥请的起小厮随身伺候吗,还是说刘麻还没事找事,非要连路过他二哥身边的路人也一起打?
至于刘麻想说只打一个人,那肯定是不成的。毕竟套奉书的麻袋,此刻正和套苏无倦的麻袋,一起在地上躺着呢。
那么问题来了,刘麻为什么不使计支开奉书,再单独套苏无倦的麻袋呢?
这自然是因为刘麻想不到理由支人,便干脆简单粗暴地想着一起套麻袋打晕了省事。
只是刘麻错估了自己的武力值,原本想一人解决一个的画面,变成了苏无倦一打二的定局。
时间紧急,苏无倦没工夫和小丑废话,只说:“转过身去,对着墙数五百下,每数一下大喊一声‘我错了该打’。”
刘麻嫌丢人,试探地说:“要不,后面两个字省省?”
“去衙门还是数数。”
苏无倦似笑非笑道,“你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选。”
刘麻自认倒霉,乖乖地带着小跟班数数。
“一百七十三,我错了该打!”
“一百七十五,我错了该打!”
小跟班跟着刘麻说完,突然停下来问:“三麻哥,刚刚好像是一百七十四,你是不是数错了。”
刘麻数数数到忘记本来目的,不耐烦地说:“你敢质疑老子?”
“不敢不敢。”小跟班连忙摇头。
“接着数!”
刘麻没好气地说完,又开始跳到“二百七十八”。
“八”字一开口,刘麻觉得不对停下。
回头一望,身后果然空无一人,刘麻当即气急败坏地狠拍小跟班肩膀,黑脸吼道:“别数了!”
“人都走了你数给鬼听啊!!”
小跟班扭头没看见人,蹲在地下愣愣地问:“他走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你有没有脑子,他要是说了,我们还会傻傻地留在这数数吗?!”
想到不知白数了几十下,刘麻踹了小跟班一脚,迁怒道,“傻蹲这干嘛,还不快起来!!”
打发走小跟班后,刘麻再次灰溜溜地去找李发报信。
“大发哥,人没逮着,让他给溜了。”
刘麻疼得龇牙咧嘴,卖惨道:“谁知道附近刚好有竹竿让他拿着防身,我麻袋没套成还白挨了一顿打,买药花了我二十文,可心疼死我了!”
对墙数数的事听起来太蠢,刘麻暗自省下不说。
眼看苏无倦赌钱手艺有了,考进书院像是要出息了,李发坐不住了。
李发想着云锦书院讲究,若苏无倦错过报名时间,那书院便是不会将他赶走,也必定对他没有好眼色。
一开始没给书院先生留下好印象,接下来苏无倦的求学生涯肯定会过得不顺畅。
于是,李发吩咐刘麻找几个人假装抢钱,套苏无倦麻袋将他打晕,好使其耽误去书院的时辰。
刘麻不想别人分走五两银子的大半部分,就只喊了一个小跟班过来帮忙。
这事刘麻不敢说给李发听,就避重就轻地没说他准备的人少了,只提苏无倦是运气好才害他没将事情办成。
“连个麻袋都套不好,”李发冷笑道,“我看赌坊的生意你也不用接着做了。”
七八个大汉能被没学几日功夫的苏无倦打到?
李发不信,猜测刘麻是阳奉阴违,为了自己多拿钱,压根没带人去帮忙。
苏无倦一打七是个笑话,李发只怪刘麻办事不靠谱,心里琢磨着得换个手脚麻利的小弟才成。
刘麻赌坊打手的工作还是李发给介绍的,闻言他连声保证这回是大意了,下回一定带足人手,保证将苏无倦打得下不了床。
李发简直快被刘麻给气笑了,把人打得卧病在床对他有什么好处,等着贺鹊儿找知府查案揪出背后主使是他吗?!
不想和蠢货多话,李发直接让刘麻给他滚。
没多余时间处理刘麻,在他数到二十的时候,苏无倦就带奉书悄悄走了。
来日方长,他迟早有时间,好好教那几个跳蚤学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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