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天里,容媚特地让府里的绣娘给自己改了几身骑射服,换上后再梳个简单的发髻,整个人十分英姿飒爽。
不仅如此,容媚还让人拿了弓箭和靶子过来,一手搭弓一手射箭,箭箭命中靶心,在场所有人都呆滞了一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端庄温柔的夫人竟还有这等身手。
容媚却是越玩越高兴。骑马射箭对她来说不过是活动活动手脚的事儿,虽然没了法术,但原身这具身体根骨不错,又有小时候打下的底子在,容媚稍微动一动,就立马融会贯通,一通练下来,容媚的骑射愈发得心应手。
谢长宁得空过来看了一眼,容媚正好回头看向他,那眼神,瞬间让谢长宁汗毛根根竖起,浑身上下从内而外都在向他叫嚣着危险二字。
那种冷漠至极甚至还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神,竟让谢长宁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骇人的野兽。
容媚吓唬了谢长宁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散漫神情,笑眯眯地冲着谢长宁招招手,故意指着不远处的箭靶,偏头看着谢长宁,乐呵呵地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侯爷你看,这都是我射中的,厉不厉害?”
谢长宁抬眼望去,只见箭靶上的红心已经插满了箭,尾羽都挤作一团,却没有一支箭跑出红心外。
这样的箭术……谢长宁张了张嘴,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告诉容媚,她的箭术远超一般人,就算是军中将士,也未必有她这样百发百中的本事。
当然,谢长宁自己也没有。
然而话到嘴边,谢长宁犹豫了一瞬,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容老将军教你的东西确实不错,只不过,侯府夫人不需要舞刀弄枪。你不是说出门赴宴,其他女眷对你多有贬低之语吗?以后莫要再练了,叫她们知道了,估计你的耳朵更加没个清净。”
容媚微微挑眉,宣平侯的爵位可是当年谢氏祖宗跟着大昭开国皇帝打下来的,这才过了多久,谢长宁这个宣平侯竟然就能说出侯府不需要舞刀弄枪的夫人,还说舞刀弄枪是粗鄙行为,会被人笑话?
老宣平侯怕是要揭棺而起了!
看着谢长宁一脸“我是为你好”的神情,容媚微微扯了扯嘴角,丝毫没让谢长宁扫了自己的兴致,眼睛一弯,继续高高兴兴地开口,“这不是想着马上要跟侯爷去围场狩猎吗?要是不好好练,丢了侯爷的脸可怎么办?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倒也没什么粗鄙不粗鄙的,不管是谢氏还是容氏,先祖都是军功起家,侯爷这话委实未免有失偏颇。”
这话就差直接指着谢长宁的鼻子骂他数典忘祖不忠不孝了。谢长宁的脸色青了红,红了青,煞是好看,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容媚的话,只能憋屈地一摔袖子,“我早就说过,去了围场,不要轻举妄动!你练骑射,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怎么会是白费功夫呢?容媚手里还拿着弓箭,玩味地看着谢长宁远去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要是现在搭弓送他一箭,能否一击毙命。
谢长宁莫名心下发寒,后背汗毛炸起,倏地回头,就见容媚干脆利落的搭弓射箭,羽箭如同一道闪电,迅速往靶心飞去,而后哗啦一声劈开靶心上的一支箭,狠狠扎进靶心。
温和的日光下,容媚艳丽精致的五官仿若在发光,侧颜更是妖冶得宛若艳丽至极的曼陀罗,迷人又危险。玉一般的肌肤,乌发红唇,黑白红三色强烈的对比,再加上眼中那一抹恰到好处冷冽之色,浓艳鲜妍,美得霸道,十分不讲道理地直击人心。
谢长宁瞬间心跳如鼓,为那一抹艳色目眩神迷。这一瞬间,谢长宁再次回忆起当年初见容媚时的惊艳,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容媚,心下又是自得又是愤懑,得意于这样的美人独属于他,却又因自己的无能而愤怒,不能好好享受这样无边的艳色。
直到出发去围场那天,谢长宁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容媚和他完全相反,开开心心换上了骑射服,还缠着谢长宁要了匹马,准备到了围场后自己骑马好好玩一玩。
周氏最看不得容媚高兴,轻声细语好生叮嘱了谢长宁一番,到了容媚这里就换了一副脸色,眉眼耷拉着,训斥般开口,“既然你闹着要跟着长宁去围场,一路上可得好好伺候他!”
容媚心情正好,笑眯眯地点头,“是。”
“照顾”谢长宁当然可以啦,就是她这个人有些笨手笨脚的,会把谢长宁“照顾”成什么样,那她可不敢保证。
周氏直觉容媚这话没安什么好心,奈何容媚举止言谈挑不出任何毛病,周氏也只能忍了,不再看容媚那张让她生气的脸,转而继续叮嘱谢长宁,“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可要多考虑侯府,切莫意气用事。”
这就是在暗示谢长宁不要触怒元佑帝了。
谢长宁沉默了一瞬,缓缓点头,笑着安抚周氏,“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这回我也带了不少伺候的人,断不会委屈了自己。”
容媚抬头看了谢长宁一眼,眼神闪了闪,却一言不发。
等到容媚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前面坐着的两个“随从”时,容媚都忍不住笑出声,撩开马车帘子问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的谢长宁,“侯爷什么时候又提拔了一个新随从,瞧着倒是面生,不像是府里的老人。”
坐在马车前面赶车的两人,其中一个容媚还算熟悉,谢长宁的贴身随从平安,就像谢长宁的影子一样,不管谢长宁去哪儿,平安都跟在谢长宁身后。
至于另一个嘛……瞧瞧那身细皮嫩肉,秀气的相貌,明显比成年男子瘦弱纤细的体型。
说这个是他的随从,谢长宁是把自己当傻子糊弄吗?
容媚冷冷一笑,话本女主萧瑾柔,确实是个大惊喜呢。大概这就是渣男贱女之间的奇妙缘分,这些天谢长宁没怎么去别院,还是对萧瑾柔上心了,连随驾去围场狩猎的事儿都带着萧瑾柔,谢长宁这脑子可真是越来越像猪了。
谢长宁看着容媚泛着冷意的眼神,还有嘴角那一丝嘲讽的笑意,再一看装扮有些拙劣的萧瑾柔,额角登时就沁出了冷汗。
容媚则不疾不徐,一手托腮,似笑非笑地追问谢长宁,“侯爷还没告诉我,这个随从是从哪儿提上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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