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收拾了肃王的一个暗卫,陆元清算是出了口气,他看了看被禁军围着的采仙阁,又看了看轻松打了个来回的李长昭,他寻思着来都来了,不如进去一探究竟?

毕竟他也很好奇采仙阁的禁药究竟是什么药。

他隐约记得话本中京中只有一次爆出禁药,却至关重要。

那是故事的中后期,皇帝驾崩,少帝尚在襁褓,太后摄政,外戚一手遮天。

京中突然大肆出现禁药,吸食以后使人全身发热,精神兴奋乃至癫狂,短时间内迅速上瘾,一旦停用便会焦躁不安精神萎靡,日渐消瘦。

一时间民怨聚集,官员惶惶。最终查出此乃郭氏敛财的工具,朝野动荡。

之后藩王接连起兵清君侧,一时间天下大乱。这其中自然有肃王的推波助澜,肃王也依靠自己多一世的记忆多方筹谋争得皇位。

若这次采仙阁的禁药与话本中的有关,肃王会将如此重要的砝码就这么用了吗?

可若是无关,刚回京的肃王连采仙阁都不知道,又是如何得知里面有禁药的?

可惜话本更多的是两人之间的情情爱爱,对这些事记录甚少。

围在采仙阁的禁军被暗一的动静吸引,在陆元清的眼神胁迫下,李长昭冷着一张脸揽着他的腰,带着人几层跳跃,飞身从窗子进了采仙阁,手中动作箍地极紧,能感受到其中有几分不情不愿。

陆元清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学着点轻功,人家堂堂世子爷老被自己这么使唤有点情绪是应该的。

暗一不愧是肃王精心培养的暗卫,受了伤还能和禁军纠缠一二,虽说是帮他们吸引了大半火力,但陆元清还是担心万一给他跑了岂不是白干。

李长昭看出他的忧虑,凑在在耳边轻声道:“放心。”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带来一丝痒意,陆元清揉了揉耳朵,嘴唇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猫着身子在采仙阁探索起来。

禁军都在一楼,他照着自己来过一次的记忆找到上次的厢房,轻轻扣了扣门。

李长昭缓步跟在他身侧,淡淡开口:“还挺轻车熟路。”

不知怎的,陆元清从这平淡的语气中听出来点阴阳怪气的味道。瞪了他一眼,抬手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陆元清在门外静等了片刻,待听到门里有细微声响后推门而入。

秋日的夜里多少有些凉意,陆元清一打开门却有种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内烛光柔和,香气扑鼻。

正对的床上侧坐着一个妙龄女子,身着薄纱,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她低垂的头微微抬起,看见来人时嘴角挂的笑意一僵。

陆元清脸上一红,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股强有力的力道将他身子被迫转了个方向,陆元清只感觉到身后疾风飘过。

再睁开眼时李长昭已经站在女子身侧,单手抵在女子喉间,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女子的身上也已经盖了层锦被将一室春光藏了个严实。

“姑娘莫怕,我二人没有恶意,不过是想来......聊聊天。”陆元清冲李长昭点点头,示意他退在一边,冲女子做出二人并无恶意的动作。

“不过姑娘若想大声呼救招来禁军,还是想思量一下,是禁军来的快,还是我这护卫手里的刀快。”陆元清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李长昭腰间的环首刀。

那女子收敛了神色,轻笑一声,耸着肩膀让锦被滑落,漏出性感的锁骨,她冲二人眨眨眼,魅惑道:“公子放心,我这身份,卖与谁不是卖?与其伺候那群粗蛮的禁军,倒不如与您这般俊美的公子欢好,来的快活。”

李长昭紧蹙眉头,教养又不容许他对女子动手,只能警告她老实点。

陆元清却在女子的话语中嗅到一丝别的东西,他宽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我二人并非登徒子,况且禁军如今正当值,哪个敢擅离职守行不轨之事?”

“噗~”女子闻言笑出了声,她整理了下衣着,站起身来向陆元清走近,却被忠诚的护卫拦下,近不得身,她不动声色地倒了壶茶水,浇灭了燃烧着的香薰,屋子里的暖香逐渐散去。

“我记得你,就在这间厢房。”清姿想起,在不久前,楼里来了两个衣着贵气的大主顾,管事特意挑了她们几个雏儿进来。

那是清姿第一次见到仙人之姿,如天上皎皎月,圣洁不可攀,那时她阴暗地想,再光鲜的外表又有何用,内里和外面那些臭男人一样,腐朽肮脏。

可少年却一个也没留下,后来管事儿说碰上两个傻子,点了壶茶跟她打听一堆稀奇古怪的事儿,还问男人能不能生孩子,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这事儿一度成了楼里姐妹的笑谈。

刚刚门一开,她就认出他了,跟在他身边的男人换了。清姿嫌弃地打量着那个护卫,这个也配不上他。

陆元清见这姑娘认出了他,便寻问道:“这不是宋管事的房间吗,怎么不见她?”

清姿掩面轻笑,“公子当真单纯,这不过是接客的厢房,不属于任何人。”

她侧坐在床边,手轻轻拂过床榻上的锦被,“这床不知睡过多少人,今日是你,明日是他,就跟这楼里的女人一样。”

女子声音低沉,仿佛说的是无关紧要的时,听得陆元清心中却沉甸甸地。

世间苦难者的命运半分不由人,让他不由想起话本里的他,在所谓的宠爱下沉沦,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干,任人摆布。

“清姿姑娘,莫要轻贱了自个儿,要不......要不等这采仙阁解禁了,我为你赎身?”

清姿没想到会有人仅一面之缘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可这少年真是天真的可笑,若是半月之前听到这话,她一定会心动吧。

她抬头,缓缓说起别的,“那天事发突然,采仙阁的所有管事全被带走了,楼里的姑娘杂役全都分别关押起来审问,只是没想到,如今倒方便了他们实施□□。”

“他们?禁军?这……这怎么可能?”陆元清不可置信,身为禁军守护皇城,保一方安危,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清姿晒然,禁军?保护?呵!

都是狗屁!

当初她被强卖进采仙阁,巡城卫近在眼前她拼了命去求救。

她那管事却只是笑吟吟的将几两碎银塞进对方怀里,他们便仿佛没看见一般。

采仙阁也有不少人逃走,却又被身穿铠甲的士兵送了回来,被打的犹如货板上的烂肉。

矜贵的小公子哪里知道那些人不过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你来,是不是也想知道采仙阁有没有禁药?”

“当然有,这西市坊哪家秦楼楚馆没有?嗅一嗅就能让人上瘾呢。”

“可是,这些禁军他敢搜吗?”

“弄垮一个小小的采仙阁确实不难,可是得罪了背后之人,那可是另一回事了。”

清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倚在窗边,透过缝隙看到下方的禁军正将一个黑衣男子压在地上捆绑。

“快了。当钱财,权力都摆在明面上,这件事就快结束了。采仙阁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繁华,届时希望公子还能来赏脸。”

“你说的背后之人是谁?”这采仙阁在京城算不得有名,只是在西市来往商贩,外地人多了些,才显得繁华,这两日陆元清还专门让人盯着郭家,不见有人为他走动啊。

清姿摇了摇头,“好了,公子快些走吧,再晚些,禁军们都上楼来了,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听杨兄说昨日那个滋味不错,今日该轮到我了吧。”身穿红色甲裙的士兵跨出上楼,声音浑厚。

“我说你小子今个儿不急着回家了,原来也打这个主意呢?”

“我们也是沾了张都伯的光才能放松放松,不然这采仙阁的女人都不够分的。”

“要不一起?哈哈哈哈哈......”

“行了,别太放肆。别忘了我们来是干什么来了。”一道细微沉闷的声音劝阻道。

“跟兄弟你还装上了,当初抢破头争这差事不就为这个一口吗?”

“就是,深秋露重,兄弟们找个暖被窝睡还不行吗?”那个说要一起的人附和道。

“怕什么?外面那群蠢蛋守得严实着呢,再说,我看谁敢出去乱说。”

劝阻的那人还想说些什么,被身边人不耐烦地打断:“行了,知道你来是为你那相好的,放心,兄弟们还不至于跟你争个婊子,上头神仙打架,过不了几天这事估计就摆平了,到时候可没这好事了,你也别在这兴头上找兄弟不痛快。”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两人躲在房檐之上,陆元清愤然道:“太过分了!这么多禁军,怎么能任由他们胡来?”

李长昭捂住他的双耳,就像清姿说的,白日里这是长安繁盛的市井,实际上生活着最苟且的一群人,死一个,丢一双,不会有人在意的,这些肮脏丑事或许每天都在这里轮番上演,无法上达天听。

回到家陆元清都还在生气,一个小小都伯,也就能统领百人,就敢如此为非作歹,其他人还指不定什么样呢!明天一定要向他哥告状,再让张治言好好给他爹说说,整治整治这些不良之风。

守护京城的禁军,成了欺压百姓的主力,守卫的地方,成了他们狎妓的淫窝。

月色被周围的云雾笼罩,显得黯淡无光,陆元清的低垂着头,与李长昭相对而立,一下一下用额头点着他的肩膀,闷声道:“阿昭,夜里的长安,跟我以往看到的不一样。”

光鲜亮丽的小少爷,听过一些尔虞我诈,却哪里见过最底层的肮脏。

李长昭沉默了,他没办法告诉他,卫国最北边的小镇上,尸骸遍地,百姓衣不蔽体,而造成这幅惨状的,不光是野蛮的敌寇,还有穿着大兴战袍的守疆将士,没有人知道,那副场景给年幼的他带来怎样的冲击。

很长一段时间,他一闭眼便是那群人的惊恐与祈求,里面还夹杂着一丝怨恨。

直到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自京城秘密送来,里面各式各样的糕点,还有个带锁的小盒子,李长昭极为眼熟,那是陆元清宝贝得不得了的小金库,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堆碎银子金瓜子。

长长的信纸上是他熟悉的稚嫩笔迹,是卿卿知晓卫地苦寒,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特意将自己攒的小金库送了过来。

还不忘叮嘱,要多分给其他小朋友,这样在陌生的地方才不会受欺负。

那时,正好一个干瘦黝黑的孩童拽着他的衣摆,他便将从千里之外而来的糕点分了出去。

信纸像暖阳一般照进他的心田。

军令下达了半年,城门的脑袋不知挂了多少颗,卫国北部的那座小城,也迎来了它的曙光。

李长昭请抚着陆元清的背,声音暗哑:“会好的。”卫国会好,长安也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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