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湛很快就收到了来自暗巷的消息。
暗巷有不少送货机器人，陆行湛还在修改沈相兰的外骨骼，听见动静的时候还以为是谁又上门了。
结果看门，看见的是一个圆头圆脑的送货机器人。
“陆行湛先生，请您签收。”
陆行湛签了快递，发现楚阔给他寄了个u盘。
“祖宗，楚阔把东西送来了，你现在要看吗？”陆行湛扭头问沈相兰。
沈相兰抬眼看过去。
“现在看。”沈相兰说。
陆行湛得了命令，去找了个显示屏放在沈相兰面前。
点开u盘之后，跳出来第一行的是免责声明。
【本文档为暗巷已知所有消息收集整理制成，不保证绝对真实。】
“我怎么感觉暗巷也不靠谱呢。”陆行湛小声嘀咕，他点开了第一个文档。
文档里密密麻麻列了一堆东西，各种各样的资料堆积。
“这个文档就是楼东这些年来的所有行动，这手段好眼熟啊，怎么跟张秋冉抢我地盘的手段一模一样？”陆行湛边翻边吐槽，“周一街，正街，废品站，还有个楼西……？”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楼西的区域，忍不住皱起眉来：“楼西根本没人居住啊，那块地方人根本进不去。”
“楼西？”沈相兰问。
陆行湛说道：“对，楼西，跟楼东正对的那块地方。缄默海有一个很高很高的楼，抬头望去看不见顶的那种，楼东就是楼的东面。”
“什么样的楼，有照片吗？”
“这……还真没有。”陆行湛说，“楼那边的规则特别密集，活人进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到这又打量了一下沈相兰，诚恳劝道：“祖宗，我相信您能进去，但你现在不行，在你昏迷那段时间里，你差点被怪物反杀。”
蹲在暗处偷听两人谈话的怪物瞬间就炸了起来。
“反杀？”沈相兰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躲藏在暗处的怪物忽然感觉身上的规则线一紧，整个躯体被沈相兰拽了过去。
陆行湛刚听见沈相兰的反问，下一秒怪物的凄厉的惨叫便响彻天际。
他有些麻木的想，怪不得沈相兰醒来什么动作都没有，感情是根本没发现啊。
双向链接的规则线成了沈相兰对付怪物的利器，有这样一条规则线牵连，怪物根本逃不出沈相兰的手掌心。
沈相兰冷眼看着怪物。
怪物感觉自己的躯体被骤然压缩，能量以一种它想象不到的速度流失，原本足以遮天蔽日的墨团一股强势冰冷的力量压制，痛得它凄厉喊叫。
它浑身上下是火烧一样的痛意，偏偏沈相兰又像是冰雪寒光，冷热之间，冰火两重天。
“你就是异端，你根本不是人类！”怪物大喊，它也许是感觉自己要死了，各种各样的话不顾死活地就往外抛，“你这样的残废什么都做不了，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个异端，随便来一个人类都能杀了你，你只能靠怪物的规则线活命！”
“可笑可悲的倒霉货色，你旁边拴着的狗看着是忠心耿耿，你敢说他没有心思吗？”
“等着吧，人类和怪物都不能容忍你，你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异端！”
“你不得好死！”
怪物咬着牙骂完这一摊话，它被身上的痛意折磨到精神错乱，骂着骂着甚至希望沈相兰快点下手杀了它。
这种折磨不是怪物应该承受的。
陆行湛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相兰的脸色，他以为沈相兰会生气，但沈相兰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种平静不是装出来的平静，通过规则线，陆行湛能感知到沈相兰的情绪，这位祖宗是真平静，她好像根本没把怪物的话放在心上。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话你说不合适吧？”陆行湛对怪物说，“在我们祖宗最为虚弱的时候你都没反杀成功，现在你倒是叫唤上了。”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沈相兰问怪物。
怪物的情绪很激烈，规则线本来就是从怪物身上延伸出来的产物，现在怪物失控，那根红色的线也随着起伏，看着像是随时都会断掉的模样。
沈相兰并不打算杀了怪物，这条规则还不能消失。
但她也不能放任怪物留有其他心思。
她需要的是一个老实听话的工具，大多数时候沈相兰不会管工具的心思，大多数时候沈相兰能理解别人想杀死她的心情，但只要不付诸行动，沈相兰就会当它不存在。
付诸行动就另说了。
“你还想留着我？”怪物惊恐大叫。
它狠话刚说完，谁知道沈相兰根本不想杀了它，尤其是现在，它身上的疼痛翻倍，好似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将它的躯体撕成了碎片。
怪物没有躯体，根本无法抵挡这种层面的攻击，只得被动承受。
陆行湛很不厚道的笑了。
“好了祖宗，别管它了，你给它留一口气吊着就好。”陆行湛说，“我们继续看楼东的消息。”
“其实楼东的行动还算正常，除去对楼西那一条。”
“下一个文档是席临江的资料。”陆行湛说着点开了文档，第一个文件里居然还有一张席临江的照片。
席临江是个三十多的人类男性，照片里的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留着长发，眼角带着几分笑意，一缕发丝被变成辫子，从耳侧垂下，带着从容儒雅的气息。
陆行湛总觉得那个辫子有点眼熟。
“这就是楼东首领？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他评价道。
他看沈相兰对席临江的长相不感兴趣，就继续往下翻。
怪物的哀嚎成了他们之间的背景音，陆行湛蹲在沈相兰面前滑动鼠标。
席临江是十年前成为楼东首领的，在成为楼东首领之前，他是一个街头混混。
缄默海特色街头混混，利用规则楼东抢劫的不良青少年，其实也没什么好抢的，缄默海的货币用途很少，这里是一片寂静缄默的死海。
但总有人找事，四个势力最开始也是这样起来的。
光凭人生轨迹来说，这位首领也是个传奇人物。
在成为首领之后，席临江沉迷于挖掘各种上时期遗址，他应该是一个复古爱好者，整出来了不少东西。
他之前还试图统一成员着装，楼东的人也是听话，任凭他折腾。
缄默海的生产力很有限，楼东人也不算少，成员着装从落地到成品花了不少时间，他们穿着统一着装往外走的时候被其他势力的人当靶子打。
这个规定很快就取消了。
楼东内部这种破事还不少。
“楼东的人还真是宽容，祖宗，我觉得我们能去找一个从楼东离职的去问问。”陆行湛感慨。
沈相兰没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行字上，她看得格外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眼睫投下的阴影几乎具象化，像雕刻家惊醒挑选的完美弧度，被定格在一瞬。
“祖宗？”陆行湛叫了沈相兰一声。
“楼东不对劲。”沈相兰说，“张秋冉还在这里吗？”
陆行湛不明白沈相兰的问题，但他很是听话的把张秋冉带了过来。
他把张秋冉丢到车库里去了，张秋冉被遗忘了好几天，他去看张秋冉的时候，发现张秋冉蜷在角落，看起来怪可怜的。
“还活着吗？”陆行湛走过去，拍了拍张秋冉的肩膀。
张秋冉疲惫睁眼，他的右眼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左眼昏黄，整个人带着暮气。
陆行湛心想自己不能给他关死了吧。
张秋冉的视线缓慢对焦，他看见了陆行湛，嘴上下意识扯出一个冷笑。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嘶哑，说话的时候好像气管和喉咙在摩擦，发出来的声音很刺耳。
“我来找你肯定是有事啊。”陆行湛说，“我们祖宗想见你。”
“祖宗？那个瘫痪女人？”张秋冉反问，他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陆行湛，像一只阴狠的狼。
陆行湛不喜欢他的眼神，但是他总不能要求一个阶下囚摆出来一副亲切友善的模样。
他带着张秋冉去见了沈相兰。
张秋冉的四肢被陆行湛绑得严严实实，在车库待久了，他身上带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被扔到沈相兰面前，他颇为狼狈地抬头。
沈相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张秋冉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低沉沙哑，带着癫狂和扭曲。
陆行湛也发现了不对，他低头看去，看见张秋冉原本空荡荡的右眼里有细小的，黑线一样的虫子爬出来。
他悚然一惊，提着张秋冉就像往外丢。
但是晚了。
张秋冉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陆行湛的手刚刚扯住他的头顶，就感觉自己像是拎住了一个手感厚重的袋子，里面的东西从右眼里倾泻而下，瞬间铺满了地面。
细小又繁多的虫子顺着沈相兰的轮椅往上爬，它们从沈相兰的裤管里钻进去，啃噬她身上的手术刀口和缝合线。
她的肤色是没有血色的惨淡白色，像照在薄薄白纸上的透明月光，身上深红狰狞的刀口已经足够惊心，在血肉里啃噬翻涌的黑色虫子更是骇人。
陆行湛还没思考出对策，就看见一部分虫子朝他扑过去。
“带上u盘，快走！”沈相兰命令道。
陆行湛想也不想，下意识反问：“祖宗，你怎么办？”
嗯……又是极限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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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首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