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监视活动暂时停一下吧...相比起监视，我有别的想法，需要花时间尝试......”

“什么？”白洲武的反应比白亚文大得多，立刻催问：“是什么想法？说说看啊！”

“我在想，180号航班这样的事，真的是第一次吗？”罗真问了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问题：“如果让命中注定要死的人去死是死神的工作，那艾克思那样突然爆发灵感，预感到什么的人会是第一个吗？”

“就算他是第一个，也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会在一些事件中产生漏网之鱼吧？”

“现代社会，人口多、活动多、事故多，而且事故发生总会留下痕迹，报纸、网络、电视新闻...我想要查一查，过去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必死的事件里有人仿佛如有神助，提前预感到什么，然后让一些人提前脱离了事件。”

白亚文接过话：“最后这些幸存者又因为种种意外先后死掉。”

罗真‘嗯’了一声：“如果有人活下来了，说不定使用的办法就是解除死神标记的方法。”

白洲武离开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一些，说到底他们之前忙前忙后也不是要知道死神要杀人、怎么杀人、其中的规律，他们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完成这一次的箱庭任务，然后离开灵界，回归现实世界。

他们倒是不太怕那些死神杀招，熟悉了死神的‘强度’和‘风格’后，白洲武都能想到应对的方法。但问题是，能在死神的追杀下活过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三年，又怎么样呢？以他们低序列灵能力者的体质，根本没法在灵界呆数以年计的时间呢。

现在罗真提出的办法是笨办法，要从浩如烟海的信息中筛选特定信息。如果是信息技术更发达的时代，大概会好一点，但现在确实有些为难了——白洲武看过罗真使用计算机，如果不是他认识一些‘机械师’，真以为那是机械师的天赋！

如果不是序列天赋，她这么年轻，就用得那么神乎其技（对于不太懂的人来说，基本是麻瓜见了魔法的程度）...实在想不出她是怎么练出来的。

罗真一个晚上就坐在电脑前，用的是老式的大屁股电脑，这还是中产以上的家庭才会给孩子买的，可想而知此时网络的普及程度。这也导致了很多图书馆、档案库、报纸杂志等，在电脑上都没有自己的官网，信息数据化很多也只是起步，甚至起步都没有。

这给罗真发挥长处，获取信息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不过罗真其实也不用十全十美的信息库，她只需要一个线头，找到曾经是否有过180号航班那样离奇的事件，至于其他的，她可以再用别的方法做调查。

这样搜集信息，其实不怕找不到线索，而是乱七八糟的线索太多，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最常见的，罗真能在一些论坛的版面找到楼主以真实细致的口吻叙述一件‘亲身经历’，那里头离奇的事多了去了！

但问题是，那是真的吗？恐怕十有**都是假的。可因为有那么一点可能是真的，就无法全盘不看了。

罗真这一晚几乎都专注于搜集信息、筛选信息，后来觉得这样不行，还考虑要不要雇人帮忙——以办网站的名义，搜集一类奇闻轶事，请人帮忙搜集并筛选出明显伪造的，这也能大大减轻她的工作。

这样考虑的罗真，很快就找了几个论坛发‘聚贤令’...这个时代混网络的人比较少，对这类雇佣也看过不少，并不认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罗真开出的日结工资相对偏高，各方面都没什么可说的，很快有人报名了。

只不过开始工作肯定是明天的事了，今天太晚了。

罗真之所以能找到可雇佣的人，还是因为这些‘泡论坛’的人不少都是夜猫子，深夜混迹网络世界也很常见。换一般的招聘，怎么可能想起一出是一出！

而就在罗真做这些的时候，白洲武和白亚文那边的消息也先后传来了——白洲武看着艾克思，艾克思从今晚的新闻里得知了交通安全局对180号航班事件的调查结果，也得出了和罗真差不多的结论。

他担心柳老师出事，就往柳老师家赶，白洲武也只能跟着去。

至于白亚文，他本打算救柳老师一命的，但柳老师报警了，这导致他只能看着一切发生，什么都没做。

柳老师报警的原因当然不是她发现了白亚文的跟踪，白亚文作为奥术师序列，是能隐身的！柳老师报警的原因是发现了艾克思在自家屋子前鬼鬼祟祟...她本来就因为当初180航班的事畏惧艾克思，即使后来证明那次事件是个意外，柳老师也有一些不能说出口的怀疑呢。

这次艾克思在她家门前徘徊，即使他只是个未成年人，作为女性的柳老师也下意识选择了报警。

报警就会出警，白亚文不想在救人之后要被问讯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的女老师。

如果因为这件事被管制起来，三个人就要有一个人不能做事了——他当然可以事后跑掉，但问题还是一样，后续会有挺麻烦的事，比如办事都要避着人，又比如他失踪了，作为双胞胎弟弟的白洲武肯定也会被人反复问讯。

“...所以柳老师会死在今晚？”手机对面传来罗真的声音，夹杂着清脆的键盘敲击声。

“说不定，或许死神的计划不在今晚...艾克思也只是推测下一个人是柳老师，并不确定是不是今晚，不过今晚我们可以看到警察找艾克思谈话了。”白亚文的声音压得很低，在这个夜晚几乎不能听到。

因为要和罗真通话，白亚文离开了柳老师的房子，呆在了屋子外面。但在他的方位，也能看到窗户里的柳老师。

“厌恶麻烦，一切都倾向‘最优解’...这果然是白师兄会做的选择呢。”因为电流有些失真的声音传过来，白亚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竟然听到了一丝揶揄。

“罗师妹是这样看我的吗？真少见...”白亚文看着看不到星月的夜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确实很少有人像罗真这样看白亚文，白亚文一贯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体贴温柔。以灵能力者的标准来说，他算是很有耐心、很负责任、善意较多的了——而罗真的看法，看起来是赞美，其实想想都是在说他这个人冷漠。

“因为当初在‘监狱’里就知道了嘛...自己成为拿到钥匙的人还可以说是掌握主动权，后来将局面导向将所有人流放就不是了。我想，只要师兄想，是能够达成所有人一起摆好多米诺骨牌，各拿一千万离开的最完美结局的吧？”

“但这样会更麻烦，算计更多人心，承担更多风险...只要让所有人都活着回去，这件事上师兄就没有责任了，所以流放其他所有人倒是简单干脆很多。”

“那次啊...”白亚文的气音里透着一丝回忆：“因为有罗师妹的默契配合，所以比原本想的还要省事呢。”

“那是因为，如果师兄的主张是‘最优解’，那我的主张就是‘有差别地拯救’，我只会就能救的、愿意被救的人。换个说法就是，我从来没指望过能救所有人。师兄这样，我完全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