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誓言

关于做早饭这个问题,联盟其实很少有什么分歧的——布莱克在的时候这个掌勺的位置就没有从副队换成过别人,只有副队在出任务的时候,雷伊或者缪斯才会为剩下的成员烧早饭。主要缪斯是后勤,并没有特别多的外出,相对于雷队,缪斯就是联盟的第二掌勺人了。

但现在很显然有个问题——布莱克在这,但鉴于卡修斯方才的那一番话,直接叫布莱克去烧饭也显得太没有人性化了。可事实就是,副队做饭好吃。还真没有人会拒绝布莱克下厨做饭。

众人面面相觑,雷伊看了看缪斯,刚想说自己去烧,就看见他们伟大的副队黑着脸站了起来。

“等着。”

布莱克眼下彻底清醒了,方才因为没睡醒外加没有皮筋所以乖顺地让卡修斯给他扎了头发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飞速地过了一遍。

【······】

布莱克现在不想看到这群家伙,包括卡修斯。

布莱克的发言简洁且高冷,换作平常大家都会很高兴布莱克下厨,这意味着好吃的马上就来了。可是现在——卡修斯就第一个坐不住了。

“你才回来!手上······”

卡修斯伸手抓住了布莱克的衣袖。他想叫布莱克多休息一下,但他知道自己的借口在布莱克这里是站不住脚的,先不说布莱克睡眠周期本来就短,他的自愈力更是没话说,不论是哪一点,凭布莱克那要强的性子都不可能听他的。

“······”

【他,在担心我?】

布莱克还是回过身看着卡修斯——虽然这个小朋友现在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小多少的样子,甚至这几年因为联盟成员的投喂,个头窜得都比他高了,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布莱克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卡修斯柔顺又绵软的白色短毛,本能地想从口袋里掏颗糖出来哄一哄小朋友,伸手想找口袋才意识到自己穿的好像还是睡衣这回事。

“做个饭而已,我好像,还没弱不禁风到这种程度吧?”

布莱克弯下腰,面无表情地又揉了一把卡修斯的脑袋——估计是刚才揉着觉得手感还不错,这回来反复撸一下。转身就准备下楼。

“还有,小朋友别总想着翻大人的衣柜。”

走到门口的时候,布莱克不知道出于什么,鬼使神差讲了这么一句话。听得在座的除了卡修斯一片云里雾里的。卡修斯知道他意有所指,别扭地没有理会布莱克这句话,羞得整个人都快熟到冒蒸汽了。

“黑衣怪什么意思?小卡,你翻他衣柜被他发现啦?你说你,好端端翻黑衣怪的衣柜干什么。”

盖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不明白布莱克到底想表达什么,但能被布莱克称为小朋友的在座也就只有卡修斯一个而已。

雷伊和缪斯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明白布莱克说的是睡衣的事——确实平常从来看不到布莱克穿着这件睡衣出过房门,但要是晚上去布莱克房间找他,大概率会看到他穿着类似这样的睡衣出来开门。

“你笨不笨!闭嘴吧!”

缪斯心说你这是在破坏人家小情侣的情趣,一掌呼在了盖亚的后脑勺,疼得人直叫唤。

卡修斯看到眼前这一幕,没忍住笑了一下,喜提盖亚的一顿修理;但很快也被雷伊拦了下来,毕竟待会儿布莱克回来要是发现盖亚修理卡修斯,那大概率被修理的就是盖亚了。

“斯······”

布莱克心里装着事,切完了菜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左臂传来的钝痛感——以他身体强悍的愈合能力,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是。那人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绷带,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解开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意外,伤口原封不动地在那,甚至连结痂都没有。

对此当事人并不上心——这次的任务并不繁琐,只是在这种小地方看到四将之一的迪恩实属有些意外了。不过这位也是多年的手下败将,布莱克并不把他放在心上,本想着速战速决还能早点完成任务回去,不承想却叫那人划了一刀。

宇宙海盗总能整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算真发明了什么叫人伤口不能愈合的药剂也是情理之中,左右晚些叫缪斯看看这伤口的异常也能解决。

布莱克想将切好的菜先放进盘子,再看看还需要点什么,可当盘子拿在手上的时候,整只左手似乎都不听他的使唤了——他的手动不了?

【我的手······怎么回事······】

就恍惚了这么片刻,盘子已经从手心里脱落了,瓷器撞向地板发出最后的绝响,碎了一地的残渣。

布莱克看着自己的手,又盯着地上碎裂的瓷器,整个人忽然恍惚了一下——就好像突然和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一般。

“布莱克!”

卡修斯突然冲到厨房门口,巨大的声响将布莱克从恍惚中拉回来,他下意识想要把地上的残片收拾了,却被卡修斯先一步握住了手。

“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卡修斯盯着那一双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确认没有伤口才松开,但还是不放心布莱克——既然手没受伤,那刚才······刚才他听到的是什么?

身后这才陆续赶来了联盟的其他成员,他们只知道卡修斯突然就变成了一道残影从楼上冲了下来,这架势仿佛是出了什么大事,这才一道从楼上下来看看——迎接他们的是碎了一地的瓷器和被卡修斯抓着手检查伤口的布莱克。

现在轮到布莱克尴尬了。自己好像只是打碎了一个盘子······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快要死了······

“我天······小卡你老实说,盘子打碎你这么远都能听到?”

缪斯看着地上的盘子,先入为主地觉得是布莱克打碎盘子的声音叫卡修斯听到了——不过拟人态情况下,卡修斯也能听见这么远的声音?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很不安心······”

卡修斯听见的自然不是盘子碎掉的声音,而是布莱克的内心——夹杂着迷茫与无措的内心。

“真是的,黑衣怪你累就多休息啊!逞什么强啊!又不会真笑话你。”

盖亚倚在门框上,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刚才就不应该让他下来——吃雷伊做的饭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行了盖亚。小卡,你带副队上去吧。饭我来做。”

雷伊适时制止了盖亚,让卡修斯先和布莱克上楼,又看了眼缪斯,示意她去对门找一下医药箱。凭借雷伊对布莱克的了解,除了身体上的问题,应该没有什么能让布莱克连盘子都端不住。

“是手臂吗······”

再次坐回到沙发上,卡修斯抓住了布莱克的手腕,制住了整条左手臂。

“······嗯。”

布莱克很清楚卡修斯能这么快跑过来完全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心里的那句话。他想保持沉默,可是他的私心告诉他不应该隐瞒卡修斯,更何况瞒谁都瞒不过卡修斯就是了。

“需要换个绷带吗?”

缪斯适时地拿来了医药箱——作为后勤的常驻选手,缪斯处理这种事情倒是非常顺手。

“我来就好。”

卡修斯沉着脸一把从缪斯手里拿过医药箱,拟人态情况下的卡修斯还没能很好掌控自己的面部表情。白色的脑袋低垂着,连周身的空气都在提示布莱克这个小家伙生气了。布莱克现在没有办法哄他——睡衣没有口袋,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放糖果。

缪斯见状知道该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单独相处一会儿,连忙拉上准备过来的盖亚说是去找雷伊商量些事情,飞也似的下了楼梯。

布莱克试探性地伸手揉了揉卡修斯的脑袋,又破例捏了捏他又白又软的脸——心说这小家伙还挺好挼的。

伤口不深,就是看着有些吓人——至少对于卡修斯来说是这样。毕竟布莱克哪怕只是割破了手指他都能叫上半天。

“还没愈合回去?”

卡修斯对布莱克的自愈能力深有感触。可是这伤口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的,从螺旋星系回到赫尔卡星,时间上来看,就算是没愈合也不该是这样的。

“可能是海盗的新发明吧······我没事。卡修斯,我好歹在邪灵做了这么多年的二当家,海盗的那些东西能拿我怎么样?”

布莱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他是威斯克亲口认定的二当家,且不说那段时光他受过的伤、冒过的险,光是威斯克为了控制他使的那些手段,都比海盗的东西强上千倍万倍,只是愈合不了伤口,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自己擦破点皮都要叫嚷上半天的小朋友罢了。

“布莱克!”

卡修斯的表情因为愤怒变得扭曲——面前这人究竟要被伤害多少次才能懂得好好爱护自己······

卡修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布莱克自己,最了解他的人——他的过去,他的强大,他的不可一世······正因他什么都知道,他才比任何人都更担心布莱克,包括布莱克自己。

白色的小脑壳在愤愤地瞪了眼布莱克后,又低了下去。可能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合适的立场来指责布莱克的行为。他们是知根知底的兄弟,是战友,是在那段黑暗日子里彼此唯一的救赎——可哪怕是这样,卡修斯依然清晰认识到,自己没有立场。

“······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句对不起。两道目光瞬间交汇在空中,宝蓝色的瞳孔对上了钴蓝的眼眸。布莱克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卡修斯的眼睛很漂亮。这很荒谬——毕竟卡修斯很少有时间不粘着他,他也渐渐习惯了有人二十四小时都粘在自己身上,习惯了直视卡修斯的目光。那双浅蓝底宝蓝色瞳孔的眼眸布莱克看了很多遍,纯粹、透亮、美丽,不同于自己钴蓝色的双眼。

他不止一次听卡修斯说过——自己的眼睛很漂亮。

【很漂亮吗······】

布莱克也不止一次这么问过自己。毕竟透过自己的眼睛,布莱克只能看到沉痛的过往,看到饱经沧桑,看到城府,看到一个又一个无法言说的故事。

卡修斯很想告诉他——布莱克的眼睛里,正好可以装下一个深爱着他的人。

“我不该凶你的······”“我答应你以后的任务不会再这么大意了。”

两道声音再次于同一刻响起。

“扑哧呵呵呵。”

这回的卡修斯彻底怔愣在原地了,不止卡修斯,刚刚上楼的其他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布莱克这一声。精灵散着长发,拟人态下白皙的手半掩着唇,笑得很开心。直接将身后三人笑得差点以为布莱克被夺舍了。

“我没看错吧······黑衣怪······刚才是笑了吗?”

盖亚扯了扯旁边缪斯的手,眼珠子都快从脸上蹦出来了。

卡修斯尚且不经常看到布莱克像今天这般发自内心地笑,旁的几人更是压根没见过几次布莱克笑——往常除了他冷笑着说出“愚蠢”,都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小朋友长大了,都学会管教哥哥的事情了?”

这是布莱克这个早上第四次挼卡修斯的脑袋,索性没有薅下头发来,不然卡修斯可以原地瘪着嘴变成一个哭唧唧的小可怜。

自从来了联盟,布莱克的性子诚然是没有以前这么的阴沉了,也会和大伙开开玩笑,更是腹黑的一批。但同时他也点亮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比如眼下,他正在乐此不疲地挑逗卡修斯。

卡修斯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布莱克,瞬间瞪圆了眼睛,白色的脑袋更是肉眼可见的要变成粉红色了。

“那说好了,要是还有下次,以后你的任务,都得带上我。”

白色的脑袋有些别扭地别到了一旁,飞快地将手上的绷带在那人的胳膊上绑成了一个蝴蝶结,然后带着一种布莱克一听就知道没法商量的语气严肃地通知他。

“不是长大了?还这么黏人?”

布莱克笑着反问了他两句。

“咳咳咳······那什么?开饭?”

眼见着卡修斯马上就要成为熟透了的苹果,雷伊开口打断了布莱克。两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一转头,就看到联盟的其他成员都已经站在楼梯口安详地看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

“我说诸位······什么时候来的?”

布莱克眉梢一挑,不知什么时候变回了精灵形态,两颗夜魔之球燃着幽蓝的火焰,看起来实在是非常的“核霭可亲”。

当然,最后因为缪斯是女孩子,雷伊手里还端着最后的两盘早饭,只有盖亚受伤的世界再次达成。布莱克冷冷甩了下手,又变回了拟人态,泰然自若地坐在桌前享用自己的早饭,顺带和雷伊商量一下休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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