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伯恩是我

结局就是雷伊的早会自然是没有开成的,布莱克饭吃到一半嗜睡症就犯了,脑袋都差点直接砸进盘子里。鉴于最近实在是没有别的什么任务,卡修斯昨晚也因为等布莱克几乎是一宿没睡,在雷伊震耳欲聋的沉默中,两人还是获得了一天的假期。

雷伊刚想提醒卡修斯吃完饭后帮布莱克把没批阅的文件搬到他的办公室,那个嗜睡症犯了的副队长已经头一歪,栽进了卡修斯怀里。

得,要不自己还是直接去布莱克办公室批改文件算了。

今天的布莱克实在是反常得有些过头了。

卡修斯看着自己怀里已经睡着的布莱克,和桌子上还没吃完的早饭,顿时沉了沉脸,将人打横抱起,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这很不对劲——不只是卡修斯,联盟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布莱克是有嗜睡症没错,这是很多暗影系精灵的常态,但布莱克还真不至于饭吃到一半直接睡过去。缪斯想起了布莱克左臂迟迟没有愈合的伤口,直接告诉她这次的任务显然有什么蹊跷。

另一头,大地之神小心地用双手环抱着布莱克劲瘦的腰肢,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这算是他第一次不经过布莱克的同意就睡在他的床上。

布莱克的房间是整个联盟除了地下室最背光的地方,饶是如此,那人也还是将房间全部重装了一顿——墙面被刷成了深灰色,连天花板都没放过;在原有的隔音基础上还又造了一层;黑色多少有些太死气了,可是深灰色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啊!布莱克的房间除了零星几点小东西是深紫色的以外,就连床单被褥都是灰色的——卡修斯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种压抑得要命的房间究竟怎么住人!

对此雷霆守护局的局长兼联盟队长雷伊表示:他虽然很想阻止布莱克的行为,但人家是格雷斯星的掌权人,说到底就俩字——有钱;这房间是他自掏腰包改的,饶是雷伊有心说什么,也只能默默咽回肚子里。

他们默认,这是属于暗影系精灵的特性——昼伏夜出,嗜睡,见光死——除了卡修斯。

“在邪灵待久了,改不过来。”

他曾软磨硬泡着,执意要布莱克的一个答案,那人的神色淡淡的,像是漫不经心般摸了摸他的头,轻飘飘答了这么一句。

对,他不喜欢黑暗,不喜欢寂静,更不喜欢独来独往;可他习惯了,只是到底介怀不了那些日子,介怀不了自己是邪灵二当家的事实。

【究竟要什么时候,你才愿意放下呢······】

卡修斯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那人的腰线,睡梦中的布莱克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动作,从鼻孔中哼了几声,翻了个面,又离卡修斯近了几分。

到底是困极了,大地之神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多盘算一会,就随着另外一人平静的呼吸进入了梦乡。要不说小孩子没烦恼呢?饶是醒着的时候处处担心布莱克,睡着了一样什么都顾不着,在梦里都要吃甜甜的糖果。

“伯恩?伯恩?”

有人在叫自己。

布莱克下意识这么想,会是谁呢?如今除了自己,还有谁记得这个名字?

“伯恩?你怎么了?”

“啊?”

他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了一个这么多年再未看见过的——他的哥哥。

“······哥哥?”

那一瞬间布莱克有些疑惑,脑中的记忆顿时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过哥哥了,不只是哥哥,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他似乎,已经开始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了。

“怎么了小伯恩?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在这做什么呢?”

一只手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自己的脸上捏了一把。

生日······他的生日······

可他好像,很久没过生日了······

“哎呀,愣着做什么!就等着你了!以前不是最喜欢过生日了吗?快点的!”

那人见自己似乎没有反应,直接拉着自己的手就往前跑。布莱克还来不及将混乱的脑袋捋清楚,就已经被人拽得一个踉跄,险些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他的手,好小······衣服,也好小······

布莱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可是他的哥哥哪里还顾得上布莱克在疑惑什么,拉着他就是一顿飞奔,直接跑进了光明圣坛——这是他们魔灵一族的传统,(PS:作者有话说——这个当然是虚构的!!!!别当真哈别当真!)还没成年的魔灵子弟每逢生日都要在光明圣坛前祭拜,以祝福他平安幸福地长大。

“伯恩来了!”

在哥哥雀跃的大喊中,布莱克的眼睛里映出了爸爸、妈妈和姐姐的身影;和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的影子对应,家人的面孔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怎么才来啊?小伯恩是不是又淘气了?”

妈妈温柔地笑着,走到布莱克的身前,替他擦去因为狂奔而凝聚在额头的汗珠。

“伯恩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平常不是最喜欢过生日了?”

姐姐见布莱克一脸的迷茫和不知所措,生怕这只不省心的小精灵在外头野出了什么毛病,着急忙慌地凑了过来。

“妈妈······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哭,自己好像做了个噩梦——梦里,他的家人们都不在了;梦里,只有他一个人,二十多年,都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了?”

面前温柔的女精灵满脸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让他走到父亲那里去,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没有。”

他赶忙晃了晃脑袋,他在想什么呢!他是魔灵一族最小的孩子,自出生起就受到一家人的宠爱,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想到这,布莱克也不顾尚且有些混乱的脑子,径直朝着父亲走去,其他的事,等仪式结束再说。

小布莱克乖乖走到父亲跟前,同他一起在圣坛前跪下,父亲的口中说着自己听不大懂的字眼——这是魔灵一族祈祷的咒语,不过母亲说过他还小,等他和哥哥姐姐一般大的时候,就可以学这个咒语了。

“唉,果然还是小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身后传来哥哥半开玩笑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这么清晰地听见哥哥和姐姐说悄悄话了。布莱克突然很想反驳一句——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可话到嘴边,却觉得很讽刺。

他明明,还在圣坛前跪拜,怎么成年了呢······

突然,脑子里的迷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强硬地掰开,原本混乱的丝丝缕缕顿时变得清明起来——布莱克,他叫布莱克,是格雷斯星最后的光明守护者,是魔灵一族最后的继承人。

“唰!”

原本还在跪拜的人突然站起了身,身侧的父亲不解地看向布莱克,

“伯恩?你怎么了?”

下一秒,他却看见布莱克眼中泛起了涟漪,不多时,稚嫩的面庞挂上了两行清泪。

他不叫伯恩很久了······自从威斯克带领邪灵组织杀死了自己的家人,他就告诉自己,他再也不是伯恩了······再也不是那个被父母偏心,被哥哥姐姐疼爱的伯恩了······

“不是······伯恩,我不是伯恩······”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将布莱克面前的温存炸了个粉碎。他发了疯般跑出了光明圣坛——这不对。他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从来,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梦中过,这不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伯恩了,也没有人,会再用这么亲昵温柔的口吻,叫他伯恩了。

身体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不住地发冷、颤抖,他的胸口像是被谁死命压着,渐渐地就喘不上气了。他是布莱克,是曾经的邪灵二当家,是格雷斯星最后的光明守护者、现任的掌权者,是战神联盟的副队长,是,是卡修斯最亲近的朋友······

他早就,不是伯恩了······

“布莱克?布莱克?”

卡修斯轻轻晃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方才感觉到被自己拦腰搂在怀里的人好像在轻微地颤抖,甚至能依稀听见布莱克在说些什么。

伯恩,不是伯恩。

【伯恩?伯恩是谁?怎么从没听布莱克提起过······】

卡修斯压下心里的疑惑,只当这可能是布莱克尚未经历这一切巨变时认识的人,或者,是他已故的家人。

“嗯······嗯?”

在不知跑了多久,布莱克终于从那个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幻梦中逃了出来——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自己被一双手拦腰抱着,脑袋贴在那人的脖颈——温暖,安心。他尚且有些紊乱的呼吸一瞬间就平息了下来。

这里是雷霆守护局,是他的房间。

布莱克的脑子总算从混沌中开始运转——能在他的房间里,抱着他一起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的,只能是那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自己的大地之神。

“卡修斯?”

他从喉咙间挤出了几个字,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几分颤抖。

“我在,你醒了?”

声音是从自己的头顶传来的,那人估摸着就是这样搂着自己睡了一觉,他的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时间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不过他向来睡不了太久的,估计卡修斯方才都没睡着,自己就已经醒了。

卡修斯松开了放在布莱克腰间的手,轻车熟路地摸上了一旁的墙壁,打开了灯。强光刺得布莱克狠狠闭上了眼,甚至有一种想要将被子盖到头顶上的冲动。

“叩叩叩。”

耳畔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布莱克想要说出口的话。

“哪位?请进。”

他下意识冲门口喊了两句。似乎不记得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精灵,更没注意到俩人现在的距离和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咔嗒。”

门开了,露出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副队,雷队叫我来喊你······喊你们吃饭。”

缪斯先敲得布莱克的门,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布莱克嗜睡症犯了也睡不了很久,但她着实是没有想到,布莱克不仅睡了一个早上,他还是被卡修斯搂着睡了一个早上!

好家伙!今天之前不还是极限拉扯、小心试探、不越雷池半步吗?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小卡突然就······长大了?还有副队长你不是看不出小卡喜欢你吗?这,这这这这······

缪斯受到了来自“小情侣”的一万点暴击。

“午饭?”

布莱克有些懵,更加来不及仔细思索自己被卡修斯抱着睡了一早上这件事,他只在意自己居然一觉睡了一个上午?

“啊,中午了啊!”

卡修斯表示自己一觉睡到中午是很正常的事,对此接受非常好,直接一掀被子就从床上蹦跶了下来。

在我们美丽高冷矜贵的副队长盯着卡修斯蓝白色的背影看了许久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卡修斯搂着的姿势叫缪斯看到了,而且这小朋友还搂着自己在他的床上睡了一个早上······

布莱克:我现在去戳瞎缪斯的眼睛和打断卡修斯的手还来得及吗?

不知情的雷伊和盖亚两人只看见了全身散发着死亡气息,满脸黑线的布莱克坐在餐桌前,那架势像是要把整个餐厅掀了。

盖亚:莫?你们谁惹黑衣怪了?

“看来副队休息得不错。”

雷·无视黑线·伊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将午饭放到了布莱克的跟前。

“嗯。”

那人总算是收敛了自己快要溢满整个餐厅的低气压,慢条斯理地开始清扫自己面前品相和味道都算不得特别好的午餐——果然还是自己做的最合自己胃口。

“副队,你左臂上的伤口,应该是海盗发明了什么阻止伤口愈合的药物,等下你到医务舱走一趟,我需要采集一些你的血液样本,做进一步处理。”

缪斯适时岔开了话题,将目光移回了布莱克迟迟没有愈合的伤口。

那人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淡淡瞥了自己左臂上的蝴蝶结,点了点头。

氛围一时轻松了不少,卡修斯大抵是真饿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半的食物咽进了肚子。听见缪斯说起布莱克,这才将目光又聚回那个黑色身影上。

“对了布莱克。伯恩,是谁啊?”

大地之神到底年幼,藏不住什么事情,也深究不出这个名字背后藏着什么含义。但布莱克一向是你不问他不说的性子,卡修斯只当是一件平常事,出于好奇,问出了口。

伯恩······

那人准备夹菜的手一顿,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愣在原地。他机械地抬起了脑袋,看向卡修斯,那人却只是顶着一双天真的眼睛回看着他,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不知为何,原本想搪塞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卡修斯的双眼,一时间,什么推脱的理由都想不起来。其他三人也因为卡修斯的话将目光聚了过来。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当是布莱克已经去世的家人,看着布莱克沉默的神色,雷伊刚想开口制止卡修斯,就听见另外那人发话了。

“······伯恩······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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